范迪想了想,问:“站前五号?你说王君呀?”
莫二娃点头,问:“咋的,你也认识他?”
“当然认识!我爸刚调过来那几个月,我在妇联当主席,我们的办公楼挨着,他没事儿就去泡我,我俩还出来开过房呢!这家伙整人的技术没话说,但床上技术可真不行,三分钟就缴枪的货!骚包!既然你找他来,那这事儿我就不找我爸了,我得去给舞厅的小姐妹们分战利品去了,以后遇到什么事儿你就去找我!桃园村是我的地盘,谁也不许在这胡来!”
“好!那俺代表桃园村全体乡亲,谢谢县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俺出头保平安了!今晚俺让人带你去咱刚开业的海景西餐厅,吃你最喜欢的海鲜大餐,你这几天就去看看文艺节目,别跳舞了,刚刚出院,咱养养身子再玩,要不以后再遇到黑社会,就没人保护俺们了!”
陈兴美和陈兴芳都听懵了,陈兴芳捂着脑袋上的伤口,指指范迪,惊恐地表情问:“你不是道上的人,你是县长?”
范迪回头瞟她一眼,道:“老娘即是道上的大姐大,还是旧金县的县长,老娘我黑白双修,你管得着么?”
“你身为县长,你还打人抢劫?”
“什么叫抢劫?这叫罚款!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寻衅滋事,老娘代表人民罚你们!”
“你……凭什么!”
“凭我爸是市长!你他妈要是不服,你就爱去哪告就去哪告,老娘没时间在这陪你们废话,我得回去试试你这香水怎么样了!刚才揍你的时候,我闻着这味道很不错嘛!”
说完,范迪潇潇洒洒地扭着屁股离开,门口的人在围观了这出“大姐大对大姐大”的大戏后,一个个都乐得不行了。
郑婉莹亲了亲受惊儿子的额头,道:“你们总以为自己是黑社会,现在该知道什么叫社会黑了吧?这就是东北,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黑土地!我不让他们掺和这里的事儿,不是因为我放不下他,而是怕你们惹祸上身!现在祸已经来了!”
莫二娃也过来摸摸那孩子的脑袋,道:“你就看她俩刚才那嘚嘚瑟瑟的劲儿,你觉得给她俩讲道理还有啥用么?让王队长讲吧!他最会做思想工作了!婉莹,你怀孕了,孩子也受惊了,俺带你们娘俩去村里刚开的卫生所检查一下吧!”
郑婉莹抬头看看莫二娃,抽泣着问:“二娃,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莫二娃笑了笑,道:“你放心!俺已经打招呼了,你妹妹绝对没事儿,俺这次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以后别再想着报复俺,俺不会伤害她的!”
“那我老公呢?”
“你老公……他们已经交代当初是咋逼你结婚的了,俺觉得这帮人没啥可怜的,那个陈兴聪也不配给你当老公,你就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断了关系,开始新的生活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断了关系?能明明白白地说么?”
“这……好!俺实话告诉你吧!除了你妹妹之外,已经落网的万马会成员和你们那深圳分公司所有员工全得死,就算是做饭的、扫地的和看门的也不能例外。”
“你说什么?为什么全要死?”
“你想听官方给定的罪名,还是听俺大实话的解释?”
“官方给定什么罪名?”
“那帮人扛不住受刑,已经在万马会要在辽南开办堂口的口供上签字画押了,这个案件的性质是境外黑恶势力向我境内渗透,不属于内部矛盾,属于敌我矛盾。因为万马会的主要成员都是当年逃跑的难民,这要是办起来,很可能还要扣上造反的帽子。”
“你们真狠……那大实话的解释呢?”
“第一,法律管不了专找漏洞的商业间谍,所以俺要通过一次大屠杀,让所有的商业间谍都对俺们桃园俱乐部乃至整个中国的企业敬而远之,为即将开始的商战扫清障碍、吓跑毛贼;第二,站前五号的王君心狠手辣,他要借着这案子立功受奖往上爬,继续当咱们省的打黑英模,防止站前五号被人裁撤;第三,俺老丈人新官上任,第一把火是灾后重建,第二把火是招商引资,正在他找不到第三把火的时候,万马会撞到枪口上来了,他打算第三把火烧打黑除恶,让自己在领导面前露脸,也让下面的人适当捡捡功劳,稳定一下新班子的军心。”
莫二娃说完,陈兴芳和陈兴美就跟水牢里的陈兴聪一样,面对死亡想要狗急跳墙,而熟悉东北的郑婉莹则知道,这些大实话的解释足以让任何人走上刑场。
陈兴芳晃晃悠悠站起来,指着莫二娃道:“你们……我要去英国大使馆!”
莫二娃回头看她一眼,不屑道:“你去你娘了个逼吧!远方哥,找俩兄弟给她俩带卫生所包扎一下,然后看住她俩,要是她俩敢不老实的话,直接找范迪;三七,上楼找嫂子要王队长的电话,叫他过来带人,顺道把郑婉笛捎过来交给你婉莹姐姐,让她放心!”
刘远方摆手招呼人进来将那俩拼命反抗的女人往外拖,郑婉莹喊道:“慢着!二娃!调查桃园村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现在只要你愿意心平气和地与我们解决这件事儿,我们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莫二娃摇摇头,道:“俺现在就是心平气和,俺犯不着为一群小毛贼生气,更犯不着跟他们谈判,他们还不够这个资格坐在俺的对面。婉莹,俺这次是铁了心要来个狠的,其他要借用万马会往上爬的人也已经下了决心,这事儿谁说话都没用了。”
郑婉莹抬头看看莫二娃,眼泪来得更凶了,问:“莫二娃,你又要拒绝我一次么?”
“俺也不想拒绝,但是……俺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你们莫家的祖训不是要与人为善,宽厚待人么?”
“那是在正常情况下,不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现在怎么不正常了?因为你结婚了,当了省长的女婿了,你们家的祖训也要变了么?”
“俺结婚是娶媳妇儿而不是倒插门儿,只有俺媳妇儿为俺改变的道理,没有俺为了媳妇改变的道理,俺就算是给玉皇大帝当了女婿,俺也万万不敢变俺家的祖训。”
莫二娃转头看看门口的乡亲,又看看郑婉莹,摆手示意刘远方他们继续往外拖人,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俺现在即将组织一群来自中国农村的企业,与从没见过的跨国巨头进行商战,抢夺对日出口份额。这就好比组织一支抗风浪能力极差的舢板队、带着一群头次出海的渔民去九死一生的远海渔场,围捕最凶猛的鲨鱼群。俺们这趟航程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自个儿葬身鱼腹,要么就是带回价值千金的鱼翅、鱼皮和鱼骨,把船队一次做大。俺在这个节骨眼上,手里没有红账,只有一根带血的鱼叉,鲨鱼不论大小都是俺的猎物,渔霸要是赶来捣乱,那俺就连渔霸一起宰了。老莫家与人为善有个前提,那就是莫家的船老大必须要保证与俺家合伙的船员、俺家雇佣的船工都能平安返航,过上富贵日子,否则,他们下一趟航程就不会再上俺家的船,不会再把自己的命交付给莫字船旗。”
刘远方笑呵呵地拽着那陈兴美的肩膀往外拖,对那些船工道:“弟兄们,听完俺老大的话,你们这回该明白俺们哥几个为啥要死皮带脸地重新跟老大合伙,再也不鬼迷心窍养船单干了吧?俺们这两年单干,俺爷爷和俺爹天天晚上托梦揍俺,每当海上遇到风浪的时候,俺们真就是全船被吓尿裤子,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另一个往外抬陈兴芳的船工踹了她两脚,笑道:“俺听完莫老大的话,俺也不打算攒工资买船了!自己当船老大虽然赚得多,但当船老大也得有保平安、保富贵的本事,俺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差太远了,俺还是图个踏实,以后安安心心给莫家船队当船工吧,反正莫家船队赚得也不少!骚娘们!别他妈挣扎!再乱动俺把你扔海里喂鱼去!”
郑婉莹哭得更凶了,道:“上次拒绝我,你让我失去了最爱的男人,让我妈带着悔恨离开人世,这次拒绝我,你又要让我的两个孩子失去爸爸……”
“婉莹,你别那么激动,别动了胎气!你听俺说,你们姐俩以后别回香港了,就留在家乡做点小生意吧!俺今天跟你这个故人吹个小牛逼,只要是在辽南的地界上,你们姐俩要做啥生意,俺都能让你们的生意变成一本万利的垄断买卖,俺保证你俩会赚到大钱,这俩孩子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我更希望我的两个孩子能有个完整的家庭,不管他们的爸爸妈妈是富贵还是贫贱。”
“这……婉莹,如果俺们能抢走对日出口的份额,俺们俱乐部的成员企业都将在改革前期直接奠定行业领军地位,这能让俺们的子孙后代都受益,所有企业加一块的几万员工也都将赚到几十倍的工资和奖金。自建国后,这种机会在咱东北地区仅出现这么一次,俺们这一战势在必得,万马会的人头必须要拿来祭旗。”
郑婉莹看着莫二娃,问:“我是万马会的大嫂,你也要拿我的头祭旗么?”
莫二娃很是无奈,道:“你不逼俺行不行?”
郑婉莹摇头,道:“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你现在要我丈夫的命,要把我的两个孩子变成没有爸爸的单亲子女!二娃!我求求你了!网开一面吧!那么多从事商业间谍的企业,你为什么偏要杀万马会祭旗?他们就是一群得志轻狂、没有城府的难民,你犯得着跟他们较真么?只要你答应网开一面,我愿意把万马会旗下的全部资产都给你们,行不行?”
莫二娃摇摇头,道:“不行!现在商战还没有正式开始,超哥就给华堂商事发了五千万美元贷款,俺们远航公司和桃园公司也为了开办配套的加工厂和仓储中心,投资了上千万美元拜托华堂商事购买日本设备,你觉得俺们还瞧得起那些逃港难民开的皮肉生意么?与俺们的大事儿相比,他们的脑袋更有价值,这个面子俺真不能给你,他们的命俺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