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虽然已是秋天,但此时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难当,好在到了晚上,偶有凉风微拂,也能消减人们心中的烦躁。
中秋佳节,本是相聚团圆的日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盼望着与久别的家人一起吃一顿饭,看看月亮。然而这美好的盼望对许多人来说,都只能是盼望。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未央宫气势雄伟,威严华丽的同时也承载了夜君言太多的回忆,夜君言的生母薛妃娘娘就是在这里离世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夜君言都会遣退侍从,独自一人留在宫内缅怀薛妃。今日也一样,侍从已被遣退,偌大的未央宫,此时只剩下夜君言独自一人孤独地徘徊着。
突然一阵香风袭入鼻中,夜君言抬头顾盼,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来到庭院中,依墙而栽的桂花,此时开的正盛,香氛正浓,夜君言不由愣住了。
另夜君言发愣的并不是桂花,而是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正幽幽地站在月下,立于花前,白衣轻软宽大,夜风拂动时衣袂飘飘,宛若月中仙子降临,虽然只是背影,却已足以另人为之倾慕。
身为一国之君,毕竟见惯了宫中如云美女,夜君言只失神了片刻后,便突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这里是深宫,禁卫森严,除了太监侍女,旁人不可能进来,这女子是哪里来的?
“你是何人,胆敢犯上?”夜君言知道此刻宫中已无侍卫可召,便仗着自己曾练过几年功夫,心想就算来的是刺客,自己也无所畏惧。
“啊!”随着一声轻呼响起,白衣女子似是受到惊吓一般身子一颤,连忙转过身子看向夜君言。月光下的夜君言更显得英姿伟岸,神容俊朗。
“奴婢是毓秀宫新入宫的秀女,还未学全宫中规矩,又曾受仙人指引,便来到这里,不想竟冲撞了圣颜。”看了一眼夜君言后,顾心凝连忙低头行礼说道。
“秀女?你父亲是谁?”夜君言狐疑地看着顾心凝
“奴婢赵妤凝,家父是礼部尚书赵中然。”
“抬起头来。”
夜君言第一眼看清顾心凝的相貌时,心中不由暗叹“世间竟真有如此出尘脱俗之女子!”又是愣了片刻,夜君言回过神来接着道:“你说曾受仙人指引来此,这又是怎么回事?”
“奴婢曾得仙人梦中相告,得知奴婢前世受过薛妃娘娘的恩情,但身在宫外,一直没机会报答,今天正遇薛妃娘娘忌辰,知道薛妃娘娘生前最爱桂花,便兀自来此凭吊。”
“哦?仙人托梦?竟有此事?”夜君言问罢,心中暗忖道:“哼,这个借口找的并不高明,但料她也不过是想引起朕的注意而已。”
“圣上面前,奴婢怎敢说谎,奴婢再不懂礼数,也知欺君是死罪。”
“嗯,那你起身吧,若你所言不虚,就是说你还欠着我母后一份恩情咯。”
“正是,薛妃娘娘是皇上的生母,这份情便算是奴婢欠皇上的,日后必设法还给皇上。”
“从你入宫起,你的人都已是朕的,你能拿什么还给朕。”夜君言看着面前容貌姣好不可方物的顾心凝,心神激荡澎湃,但还在努力自我压制着,毕竟这女子来的太过蹊跷,而且身为一国之君,又岂能没有一点仪态。
“这......奴婢日后做牛做马也......啊......皇上......疼......”顾心凝正说着话,突然手腕被夜君言以迅雷之势握在手中,用力拿捏之下,顾心凝额头已渗出冷汗,腰枝乱颤,手腕不住的想要往回抽,似是受不住这痛楚一般,但夜君言的手却如钢铁牢笼般紧紧地扣着顾心凝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松手,同时力道还在一分分加重。
眼见顾心凝痛的眼泪都已快流出,几乎要跪倒地上去打滚了,夜君言这才松了松手,一边心中暗道:“她真的不会武功?真的是我多疑了吗?”一边抬起手扶住了已快站立不稳的顾心凝道:“妤凝,你没事吧?朕刚才太用力了吗?”
顾心凝一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汗珠,一边气喘吁吁地道:“奴婢知道是自己唐突冲撞了皇上,皇上是杀是剐奴婢都甘心领受,只希望皇上能给奴婢一个痛快。”说罢顾心凝又开始不住抽泣起来。
夜君言看着怀中好端端的一个玉人,被自己弄的梨花带雨,心中不觉生出几分愧疚与怜惜,一手轻抚着顾心凝的秀发道:“是朕鲁莽,没收住手力,害凝儿受苦了,凝儿千万不要记恨朕才好,朕以后一定会多加留心的。”
“皇上言重了,奴婢身份卑贱,还冲撞了皇上,本就该死,皇上要怎么处置奴婢,奴婢都心甘情愿,哪里会记恨皇上。”言辞虽切,却似有着满腹委屈,几乎又要泣出声来一般。
还不等顾心凝哭出声来,夜君言已俯下上身,吻住了顾心凝的樱唇,两人的呼吸也随之逐渐急促起来,久久没有分开。
顾心凝眼中仍有泪水,却已不知是害怕,是开心,是羞愧,还是隐忍已极的宣泄,她不会忘记就是这个人的父亲,下令杀了自己的父亲和族人,她要报复,除了陷害父亲的那些人外,此刻正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人,也是她将来要报复的对象,但她同时也明白,现在只能先委屈求全“总有一天,我要你们遭受比我痛苦十倍百倍地折磨。”
顾心凝在心中坚定地宣告着的同时,滚烫的泪水已再次划过了她的面颊,夜君言看在眼里,知道女子初次破身时都会百感交集,不由又俯下身,怜惜地吻去了顾心凝奔涌着的泪水。
次日,也不知是从哪个多嘴太监嘴里,传出了赵妤凝被皇上宠幸的消息,一时间,引来热议频频“哎,你听说了吗,一个新来的叫什么凝的秀女,刚进宫就被皇上宠信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妖术。”
“嗯,我也听说了,好像就是前几天被人下毒的那个,我就奇怪了,那么毒的毒,怎么就没毒死她!”女人间的妒忌心,有时就像是毒药,也许比毒药更毒。
在一处华丽的宫殿内,正侧躺着一名穿着华丽,艳丽华美的女子,女子一只手拄着头,妙目微闭,似是睡着,又似假寐,五官精致如美玉雕琢般,寻不出半点瑕疵。两名婢女正在一旁为其打扇。
这时一名太监模样的人,急匆匆走进来行礼道:“昀妃娘娘,打听出来了,消息是从未央宫的一名小太监口里传出来的。”
“哦?昨日是中秋佳节,未央宫内除了皇上自己,从来没有允许任何人留下过,那个小太监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奴才这就再派人去查去查。”说着便要转身。
“回来,蠢奴才,你要道何时才能长长脑子,像这种事情,下次不要再让本宫来说,你才去做。”
“是,奴才记住了。”
“还有,顺便再查查,那个秀女是怎么到未央宫的,说些什么仙人引路的鬼话,皇上也就是被迷了心窍,才能信她胡言乱语。”
“是,奴才这就派人。”
“去吧。”
勤政殿内,一名小太监正向夜君言汇报着什么,听完小太监的话,夜君言面色冷峻地道:“你确实打听清楚了?真的是她的婢女?”
“奴才打听清楚了,那个叫念瑟确实妤凝小主的婢女。”小太监肯定地答道。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否则,朕砍了你的脑袋。”
“是,小夺子绝对不敢乱说。”
“嗯,下去吧。”
庄严威仪的太后寝宫内,一名老嬷嬷正一边给太后捏肩捶背,一边回着太后的问话。
“方嬷嬷,你对这个赵妤凝怎么看?”
“回皇太后,奴才觉得,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兴不起什么风浪。”老嬷嬷眼含笑意的说着,似是极看不上这个新人,同时作为一个久历人生的人,她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有些时候,就算你心里明白,也要装着糊涂。
皇太后果然显的有些不以为然,一边闭目享受着老嬷嬷纯熟的按摩技巧,一边缓缓说道。“可是你口中的这个丫头片子,入宫几天,就已经在后宫掀起两次风波了。”
老嬷嬷皱了皱眉,似是在考虑该怎么答话,正在为难的时候,幸好皇太后又接着道:“就算下毒的事,是别人对她嫉妒,才无心插柳,那这一次到底是不是她刻意安排的呢?”
老嬷嬷又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下后道:“如果这一次是她的精心,那这个秀女倒确实有几分手段,不过后宫争宠,本就是各展其才,这新来的秀女也不过是为了能亲近龙颜而已。”
皇太后沉思了一会儿后又缓缓道:“哀家从先皇时起,掌管后宫至今,还从没见到过这么特别的女子,还是要提防些好。”
“太后说的极是,不如就让老奴派两个人过去,给她做贴身婢女,刻意随时注意她的动向。”
“这事暂且缓一缓,哀家还要再看看这个赵妤凝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而且就算我们不理会,后宫的那些妃子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是,奴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