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大吼声中,雪球如一只庞大的原子弹被射出去,同时一股飓风似的强力将默默与那个女人一起卷了起来,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面前的墙壁已经被撞出巨大的洞口,而与此同时,我也被反弹到了不远处的门外。
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整个仓库已经轰然坍塌下来,肥料与沙尘形成了一股浓烈的烟雾,腾然升至半空中,又迅速落下,弥漫了上空,完全遮住了光线。
“默默,默默……”我被撞得骨子都散了架,满口满鼻甚至骨头缝里都浸满了尘埃,喊出的声音沙哑无比,好像几十万只肥料颗粒磨砂出的一般。
四周死一般的静寂后,又是一阵的坍塌声,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四周狼烟四起,使得原本就混浊的空气越发的混浊,混沌一片,分不清天地。
头颅好像被劈过,双耳之中好像横叉着一把锯齿在来回拉着,这种痛与他们吞噬我灵魂时又是截然不同的,或者说即使死过无数次,疼痛再来也不会减少半分吧,何况灵魂上的痛更多是绝望与恐惧,这种痛十分纯粹,毫无杂念。
在痛不欲生里,世界是静默的,没有半点声音,我伸手捂住双耳,却感觉到一片温热,不用想也知道是血,只是不知道这血是来耳穿孔,还是颅内出血,更不知道失聪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这不是玉佩的世界,我很清楚,玉佩不仅被她带走了,而且我看到这片混沌之上西方无际处有一轮日,那原本该是火红的夕阳此刻更像是一团被烤焦了的煤炭,暗淡无光,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糟糕透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见到那个人,但是他却不在,他曾说过我实在是没有长进,便是失望透顶,带着凤凰远去,任由我在玉佩与我的世界之中兜兜转转,自生自灭。我拼命地拍打着头,拼尽全力去吼叫,却得不到半点的回应,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消失,便抓起了旁边的旋风鞭缠上了脖子,疯了一样拽住两头,向两侧拉去。
清醒一点,麦辰曦!我这样告诉自己,但是身体的疼痛让我无法冷静,只能靠这样转移疼痛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实证明,确实有用。
我很放心用这种方式,因为我知道如果不借助外物与外力,人是不可能将自己掐死的,也不可能将自己勒死,因为到了一定的程度,大脑会因缺氧而晕厥,双手自然也无力,无法继续结束自己的生命。
稍微清醒些,我便在地上滚打摸爬着到处寻找默默与玉面的痕迹,双手摸到的只是冰冷的肥料,那些肥料因为爆炸而骤然升温,逐渐化成了浓稠的液体,也因此味道更加的呛人,这些气味也好像一种可以蔓延的寄生菌,找到了一块新鲜的宿主,便蜂拥而至,争先恐后钻进我的鼻腔,以至于我整个呼吸道都有种被撕裂开的疼痛感。一旦想要昏厥时,我便拼命拉住旋风鞭,尽力让自己保持在清醒的状态,当然旋风鞭也能够帮我稳定住不安的灵魂,要知道我是与众不同的,灵魂多次出窍,若不是有人相助,我早就成了一具行尸。
身体疼痛以至于我身体内燥热无比,很快腹腔内有股火在燃烧似的,但是我确定这不是玉佩留在我身上的气息,更不是御阴息所致,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里灼外伤让我无所适从,我想要催动旋风剑来克制一下,但是实在连念剑诀的力气也没了。
或许是旋风剑已经彻底脱离了风九天,或许因为我身体太弱,再者是我与风九天早已有了肌肤至亲,所以御阴息这些天来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他自然也可能感觉不到我的气息吧,要不也不会让我独自在这里受苦。
殷红说的对,我没有骨气,只要为了活命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现在依然如此,我想活着回去,如果命没了,还要一个干净的身体要一个名声做什么呢?
不过九寒针倒是意识到了威胁,化作一股冰冷的寒气缓缓迎上那燥热,两者像是势不两立的仇敌,见面便混作一团,谁也压制不住谁,我倒在满是肥料溶液的地面上,感受着这时而灼烫时而冰冷时而温和,眼前仿佛看到辰阳的背影,他向远处走去,不开口也不回头,好像要与我诀别。
幻觉,这是幻觉,辰阳正在公司,我不可以被幻觉操控,我这样告诫自己!摸了摸脖颈里的旋风鞭,心中突然又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此时随便有些外力,我就命绝于此,甘心吗?
如白狐女和那个女人一样,爱得不甘心,被害得也不甘心,我再一次感觉到,我们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得到了就会沾沾自喜,恨不得向全世界挑衅,得不到就会不甘心,想要得到然后摧毁,也是为了向全世界挑衅。
当我以为我要昏死过去时,隐藏于灵魂深处两道旋风剑逐渐散开,如朵朵雪花漂浮着,逐渐将九寒针与那灼热团团围住,并且一点点靠近,试图,它试图要吞噬九寒针的寒气。
天呐!明明是在体内,我却像在看一场电影般清晰,它们的一举一动,九寒针因为被灼热混合在一起,一时间毫无反抗之力。
是,它也无反抗之力,风九天说过,九寒针是有九寒铁所炼制,本就是在极地之下,自然也是在冰雪之中存活着,换言之,冰雪孕育了它,如今要吞噬它,应该不再话下。只是这旋风剑显得有些谨慎,莫非是伤了我这器皿不成?而那灼热之气也不是寻常之物,竟然融化了不少雪花,不过好在双方力量悬殊太大,对于旋风剑来说,它根本就是虫臂拒辙,很快就被浇灭了,而九寒针也消失殆尽。
我心中叫道:好个知恩图报的旋风剑,你比玉佩好太多了,如果注定做器皿,那么我就认你做主人了,至于你的主人是谁,我根本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