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听闻此话,说道:“小妖精,不要自以为你的离间计多么的高明,你不过是一个为了活而跪地求饶的卑贱小人,是一个忘恩负义,朝三暮四的女人,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那岂不是侮辱了自己?”
我冷笑道:“我并没有说找谁报仇,你干嘛这么激动?这是不打自招吗?”
妖女甩开我的手,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嘉琪遭遇火灾是人祸,不是天灾!”
“什么?”她的爪子掐住我的脖子,几乎戳进我的肉里去,她似乎显得比我还要震惊,不停摇晃着我的头,厉声问道,“是谁?是谁做的?我要杀了他!”
我咬牙切齿道:“就是他,就是这只狐狸!而且他把他最后一块完整的皮给割走了,你要替他报仇,把皮找回来。只要有你在,有玉佩在,我就能让嘉琪就能恢复。”
“妖狐!”妖女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离了地面,这双利爪几乎要捏断我的骨头,舌根好像要被两侧喉壁挤压出来,一阵眩晕,眼泪忍不住迸发出来,双手忙抱住她的手臂,添油加醋道,“你知道嘉琪情况危急,温语现在拼死相救,可以她目前的状况也只能维持一两日,如果再晚真的来不及了。”
殷红勉强站起,指着我说道:“你这小妖精,鼓舌掀簧,我要不是错信了你,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玉面也不止于此。”
透过妖女的肩头,我看到风九天的睫毛抖动几下,可辰阳依然纹丝不动,实在让人担忧,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绝不可以让她们再联手。便扭头对殷红说:“你应该知道温语和玉面为什么要帮我?那是因为她们在替你赎罪,你本只是小小的狐狸。上天因着她们的缘故才眷顾你,庇佑你,才让你有机会修成人形,其目的是为了让你行善积德,早日成仙,可没想到你蛇蝎心肠,辜负上天,你做狐狸要靠着她们,做人也要靠着女人,真是可笑……”
“小妖精,我今天要割了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殷红怒气冲天,抓起桌上的匕首,踉跄走来,只是未靠近我,脖子却被妖女的爪子握住。
殷红伤得似乎很重,苍白无血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他质问妖女:“你想干什么?”
“你利用我不要紧,但是你敢伤我爱的人,我杀了你!”殷红一发怒,四周就会弥漫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让人窒息的恶臭味,还有无数阴魂的哀鸣与哭泣,声声悲切,但都有勾魂取命的魄力,聒噪得我心乱如麻,耳膜欲裂。
“疼!”我捂住双耳,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街头刑场,嘉琪被捆绑在上面,满身是血,辰阳正高举着刀,对准他的头颅,四周早已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人,缺胳膊少腿的,还有头断了半截的,一起都是狐所为,而狐,无数张狐皮悬挂在楼阁之上,没了皮的狐倒像是孩童一般,血肉模糊,有的露着白骨,他们不断抽搐扭曲着身体,发出了呜呜的悲泣声。
也许,他们当中的许多,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会死?却已经成了冤魂!
所以他们不甘心,成了厉鬼,他们想回到从前,可更想要报仇,主宰自己也主宰他人的命运。
刑场中体无完肤的嘉琪猛地抬头,看着我,露出了凄厉的一笑,那笑容带着爱,带着恨,带着无奈,带着绝望,辰阳也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诡异地一笑,笑里满是得意,不带一丝犹豫与怜悯,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他手中的刀突然就落了下去,我尖叫着,挥舞着双手,想要冲过去阻止,但是无论我在哪里呢?
我好像只是漂浮在空中,只是一粒尘埃。
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任凭怎么努力也走不到那条街道。
“辰阳,辰阳……”我声嘶力竭地喊,希望能阻止这一切,但是他手起刀落,嘉琪的头就那样落在地上,那双眼睛还睁着,死死地盯着我,好像永生永世都要将我埋在他的视线里去。
可是我觉得那头颅落在了我的脚下,于是我害怕地跳着脚,想要躲避开,可那头颅只是在街头上。
这时,我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巷口,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手中握着一把尖刀,刺向自己的心口,狠狠地,她倒地之后,风吹过衣物,我才看清,那是一个孕妇……
她若死了,她的胎儿会怎么样?会成为鬼胎吗?这鬼胎会出生吗?出生以后会怎么样?是会投胎转世还是做冤魂?它会长大吗?我脑子中不断问着这样的问题,无法停息,就好像大脑是一台坏了的机器,不断地转动着,直到彻底毁掉。
空中突然电闪雷鸣,天被地裂似的,辰阳手中的刀应声而落,他回头看到那血波里的女人,大惊失色,疯狂地叫喊着,可他叫她什么,我听不清。
辰阳向她跑去,一道白光,将他笼罩其中,无论他如何跑,都跑不出那白光。
白光那头站着那道人,看不到他的尊容,却清楚的知道他就是我梦中的那位,他就是屡次救我的那位斗篷男。道人将拂尘,抛向空中,好像洒下一张网,将地上的一切都掩藏了起来,包括辰阳与嘉琪。
我看不到其他,但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辰阳还在着急的奔跑,嘉琪的头颅还在不断滚动着……
接着,我听到了婴孩的啼哭声。
网渐渐被道人收起,地面上干净如新,并无任何血渍,辰阳与嘉琪也不知所踪。
道人此时一手持着拂尘,一手捧着白胖的婴孩,这场景就是如此的,接下来他会用拂尘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这抛物线好像将世界一破为二,他会将孩子丢在其中,他会说,你若到来,便是辰曦……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拂尘轻轻置于婴孩的身上,刚好盖了个严实,紧接着他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