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晓碧竹心中有愧,缭歌也不曾将话挑明来说。虽说她日后是要离开淮东王府,但现在并不是可以声张之时。
碧竹走后,桃灼一直魂不守舍。
缭歌觉得身子有些乏力,便同桃灼道:“我去歇息片刻,碧竹那里就由你去打点打点,她刚刚搬去灵溪阁定然缺少许多东西,你就看着从研制的,库房之中取些送给她,也算是我给她准备的嫁妆。”
她说完不待桃灼推辞就转身离开,她只是希望碧竹能够好好的。
身后的桃灼一脸的感激,望着缭歌的身影欲言又止。
自从那日穆洛廷拂袖离去,玉舒阁便一直处于气氛低迷的状态之下,下人们做事极其小心,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就被梅灵责罚。
只是尤玉凉却是好些日子没有出过房门,她整日待在屋内,去送饭的小丫鬟瞧见了,便在私下里说尤玉凉满面的憔悴,整日坐在窗前望着远方不吃不喝的。
而碧竹被纳妾的消息在王府迅速传开,就连玉舒阁都议论纷纷。
当尤玉凉偶尔听到这个消息,她平静的眼眸终于呈现别的色彩,“可是歌瑶夫人身旁的那个碧竹?”
梅灵正在整理东西,她问言有片刻怔忡,“是她。”
她说完小心的看着尤玉凉,深怕尤玉凉会出现反应过激的行动,毕竟前些日子的事情她也算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尤玉凉点了点头,“没想到王爷居然会纳碧竹为妾,王爷不是最不喜身旁的丫鬟爬上他的床吗?”
穆洛廷不是迷恋男女之情的人,他更多的野心留在朝政之上,只要是府中留的时间比较久的下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他最忌讳的莫过于身旁的丫鬟,想尽千方百计爬上他的床。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以往就曾经有人不信,结果第二日就被光着身子扔到了后山去喂狼。
梅灵没有讲话,因为她听说,那晚王爷屋里守夜的丫鬟听到了全部过程,那碧竹是被王爷强迫的,既然如此王爷断然没有要杀了碧竹的心,只怕是满心的愧疚。
再说了,碧竹毕竟是歌瑶夫人身旁的丫鬟,就算是不看僧面,也是要看佛面,王爷不会真的杀了碧竹。
只是,这一切都是梅灵所想,她自然不会告诉尤玉凉。
尤玉凉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费神,反正碧竹之前已经跟了王爷多年,其中的事情她也不清楚,现在既然王爷这般吩咐,那她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缭歌是一定要除去的。
尤玉凉眼中凶狠乍现,她道:“梅灵,去将二小姐生前的东西取来。”
梅灵有些讶异,王妃前些年不能听人提起二小姐,怎么现在却?
梅灵不为所动,尤玉凉面色有些疑惑,“还愣着干嘛?还是说你想让本妃自己去取?”
梅灵心中一惊,急忙退下。
室内独留尤玉凉一人,她的思绪逐渐回到五年前。
一身青衣的姑娘鬼鬼祟祟的躲在紫藤花架里面,若是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半分,只是恰好清风拂过,她被吹散的花朵打到娇嫩的面容,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只是这一步腰间的铃铛便响了起来,远处的白衣少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他回头望着花架处徐徐走来。
尤青灵还不曾知晓那人已经发现自己,她颇为解恨的踩了几脚落下的花瓣。
等尤青灵准备转移阵地之时,身体忽然腾空,吓得她尖叫起来。
听到身后那熟悉的笑声,她才停止挣扎,颇为娇嗔道:“穆大哥,你怎么还爱完偷袭,这样太不厚道,等会儿我便告知姐姐,让姐姐替我做主。”
穆洛廷放下怀中女子,走到她面前弯腰看着她,“那也要看玉凉到底是替谁做主,刚刚是谁偷跑出来不愿意喝药?”
提到这件事情,尤青灵一脸的苦笑,“穆大哥,你这是公报私仇,再说了若不是为你,我至于会受伤吗?”
女子好似在抱怨,可听在穆洛廷耳中却极其刺耳他愧疚的看着尤青灵,“青灵,上次的事情是我愧对于你,以后有我在,我当然不会再将你置于那般危险的地位。”
尤青灵神经大条,自然没有发现穆洛廷的异样,她拉着穆洛廷的衣袖,“但是青灵没有怪过穆大哥,相反的,因为救了穆大哥,所以青灵即使去死也是幸福的。”
穆洛廷轻轻刮了刮尤青灵的鼻子,将尤青灵拥入怀中,“你个傻姑娘。”
或许是这般做过于出格,尤青灵挣扎着想要离开,穆洛廷却抱的越发的用力。
比起其他的事情,穆洛廷觉得只要怀中女子能够欢颜,他可以去做任何的事情,“青灵,等你身子好了,我就找媒人去你家提亲,到时候你就能嫁给我了。”
穆洛廷眼中笑意盈盈,却忽略了尤青灵眼中不舍的疼痛。
尤玉凉听闻穆洛廷在花园,刚刚从尤父书房出来便走到花园之中,她一脸的兴致勃勃,她要告诉穆洛廷,想要穆洛廷知晓父亲已经同意了让她嫁给穆洛廷。
只是当看到那一对相拥的人,尤玉凉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消散。
她以为那已经对她造成了伤害,可是却没想到穆洛廷会说出要娶青灵,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说服父亲要嫁给他了吗?
梅灵追上尤玉凉,看到尤玉凉面色不好,她刚刚要讲话,尤玉凉就哭着离开。
“小姐。”梅灵大喊一声急忙追上。
尤青灵听到声音推开穆洛廷,她望着尤玉凉离开的身影眼中皆是愧疚。
她一直知道姐姐喜欢穆大哥,也知道穆大哥心中其实在乎着姐姐,只是她也有私心,她只希望能够在死之前和穆大哥好好的相处。
她现在是对不起姐姐,但是等她死去,她就将穆大哥还给姐姐。
穆洛廷背对尤玉凉,等他回头之时,尤玉凉的身影已经离开,“青灵,你看什么呢?”
尤青灵有些心虚的回神,她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姐姐,不知道她这两日如何。”
穆洛廷没有怀疑,他道:“既然如此你去瞧瞧她,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等再过几日得了空闲,我带你去后山打猎。”
尤青灵虽然不舍,可是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能不舍的望着穆洛廷离开。
只是她已经没有机会去看尤玉凉,穆洛廷刚刚离开,她便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她面色发白的捂住胸口。
一旁的丫鬟看到尤青灵面色不对,急忙上前扶过尤青灵,谁知尤青灵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而后不省人事。
青色的裙摆被鲜血染红,小丫鬟吓得语无伦次,喊来同伴将尤青灵送回院中。
而尤玉凉则返回尤父的书房,尤父刚准备离开看到尤玉凉有些惊讶,“玉凉,你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见到了王爷?”
尤玉凉面如死灰的摇了摇头,“父亲,我不想嫁给穆大哥了,不如就将青灵嫁给穆大哥,反正都是咱们这尤家的女儿。”
尤父没有想到尤玉凉去而又返是为这件事情,他也是颇为烦恼,“玉凉,不是父亲不疼爱青灵,我也只是青灵也喜欢王爷,只是她身子已经不行,根本等不到嫁入王府的那一日,所以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
“父亲,可是妹妹她已经过不了几日,为何就不能让她欢喜着离去?”
她不明白,既然妹妹都已经快要去世,为什么还不愿让实现遗愿,她是喜欢穆大哥没错,可是她也知道穆大哥的命是青灵换回来的,如果有可能,她也希望青灵能够欢喜离去。
尤父即使是心软之人又如何,已经定下的事情自然不会悔改,“玉凉,这件事情没得商量,青灵那里一切瞒着她就行。”
尤父说完就要离去,尤玉凉紧跟不舍,“不行,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妹妹那里迟早跪在会知道的。”
尤父停下脚步,他声音有些悲痛,“不会了,早上大夫已经说过了,青灵她的大限已到,根本没有几日的时间了,现在我要去看看青灵,你若是能沉住气,就同我一起前往。”
在尤玉凉亲耳听到穆洛廷说要娶尤青灵的时候,她是痛彻心扉,可她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放下心中的爱,去成全即将离开尤青灵。
只是她没想到,真正分别的日子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尤玉凉一路魂不守舍的跟着尤父来到青灵的院子,还没有走进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尤玉凉不敢去想,她大步迈进院中,就眼尖的看到内室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梅灵去室内打探消息,尤玉凉跟在尤父身后走进外厅。
片刻之后梅灵从内走出,她一脸的苍白,“老爷,小姐,二小姐吐血不止,大夫说那毒再次发作,恐怕二小姐这次已是回天乏力。”
梅灵话说完尤玉凉已经满面的泪痕,尤父也算是比较清醒,他道:“大夫还说了什么?”
擦去眼角的泪痕,梅灵道:“大夫提议让二小姐走的安静一些,现在这种情况,怕是只能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