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农家乐办公室。
昨晚在办公室里用办公电脑玩了大战僵尸一夜的蓝瓷瓷,此时刚眯了眼睛一小会儿,这不大清早的,办公室座机频频作响,是挂了响,再响,好烦躁的!
蓝瓷瓷闭着眼睛,伸手在桌上不断摸索着,摸了老半天,总算是摸到了电话。
蓝瓷瓷语气惺忪,“喂……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对不起啊蓝小姐,老爷吩咐的,真是没有想到如此真的能直接联系到你!”
倾军的声音让蓝瓷瓷睡意褪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军叔,倾老又给你吩咐了什么任务,是要找我的吗,我知道他老人家想要说什么,你告诉他,我这辈子就是爱他孙儿……”
倾军打断蓝瓷瓷,语气有些深沉,“我们家老爷……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蓝瓷瓷差点没有从凳子上滑落下去,“倾老快不行了?”
“这是真的,他特地让我叫您来一趟医院,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如再不来,他可能……”倾军话语之间夹杂着的啜泣声让蓝瓷瓷瞬间就精神起来。
“好了好了,军叔,我尽快赶过去,会尽快的!”
挂掉电话,蓝瓷瓷心绪有些不安,赶紧给倾辰烨拨去了电话,可是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倾成杰是他最重要的亲人,现在病危,倾辰烨一定很无措吧!
想到这,蓝瓷瓷匆忙回屋换好衣服,拎过包,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刚走到大门,就被父亲蓝森淼给叫住了,“我说,你一大早的这是打算要去哪儿啊?”
蓝瓷瓷也不想多绕圈子,“倾家。”
“嘿,你胆儿够肥的啊,”蓝森淼气不过,“还真敢说敢走啊!”
“爸,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呢,”蓝瓷瓷从实说来,“倾辰烨的爷爷倾老现在病危,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刚才倾家总管军叔打电话让我去一趟,倾老有事情说。”
闻言,蓝森淼也有些愣住了,“病危?怎么可能?是不是有诈?”
蓝瓷瓷白了一眼父亲,没好气道,“太无情了你,哪个闲着没事干拿这种事情来忽悠啊,真是的你!”
“有你这么说父亲的嘛,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倾家人又玩花样吗?”蓝森淼道,“有钱人不都好这口……”
“爸,你想多了!”蓝瓷瓷投降了。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啊?”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军叔说倾老想要见我,我必须赶快去,好了好了不跟你磨蹭了,我得走了!”
话音未落,蓝瓷瓷人已经奔出大门了。
蓝森淼无奈了,“哎这丫头,这一大早的哪里有车子啊真是的。”
说罢,匆匆交代了蓝莲金几姐妹一些事,蓝森淼驾着小货车也出去了,就算倾老病危是事实,但是他可不能让女儿跟倾家人待太久。
医院这边的倾成杰已经被紧急抢救了几回,时而昏迷时而醒着,倾军和倾彩儿一直在病房里守着,而倾辰烨独自一人坐在门外,一个劲儿地吸着烟,原本就不喜欢烟之类东西的他,这会儿也只有烟能让他的心烦意乱减少一些些。
几个小时后。
蓝瓷瓷和父亲蓝森淼匆忙赶到医院。
见到蓝瓷瓷的倾辰烨,刷地站起身,一脸地诧异,“瓷瓷,你…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能来?”蓝瓷瓷道,“而且,而且也是他交代军叔让我来一趟的,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进去再说吧!”倾辰烨说着便推开了病房门,一行人走了进去。
见到蓝瓷瓷进来,倾军俯身在倾成杰耳边道,“老爷,瓷瓷小姐来了!”
病床上的倾成杰衰弱地模样让蓝瓷瓷看着有些发酸,往日的意气风发,老当益壮,而现在却是……岁月蹉跎。
听到倾军的呼唤,倾成杰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倾彩儿,张口了好久才从喉咙里扯出沙哑的声音,“彩儿,你把辰烨的身世说出来吧,爸爸不想…不想给你…留下遗憾……”
倾彩儿心下一咯噔,“爸,你……”
“爸爸…爸爸都知道了你现在的状况,只有这个秘密说出来了,才是……你的生路……”
父女两人的对话让房中的其他人皆是不明所以。
倾辰烨走上前,跪在了倾成杰病床前,“爷爷,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什么我的身世,秘密的,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啊?”
“我不是你爷爷……”倾成杰望着面前的孙儿,咬着牙,艰难的吐出了这一句,“你……你应该叫我……外公……”
在场的人瞬间就炸了,叫倾成杰外公,那不等于倾辰烨应该是他的女儿的孩子,而他不就只有倾彩儿一个女儿,难道说?
倾辰烨逻辑里也似乎想到了这一点,“不可能,不可能……”
一旁地蓝瓷瓷和蓝森淼也是震惊了,特别是蓝森淼脸上,些许的复杂以及矛盾性,心里更是疑惑万千。
“彩儿,爸爸也活不久了,趁着我还有口气,你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爸爸替你作个证,就当爸爸给……给你最后的补偿……”
倾彩儿一脸难色,“爸,我……”
“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倾成杰吼着倾彩儿,“你还想爸爸带着遗憾离开吗,你还想让你日思夜想的孩子恨你吗——”
闻言,在场的人再一次愕然住了,倾彩儿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床边,半晌后,才娓娓道着她本不想诉出的,打算积存在内心的最深处的秘密:
“当年都怪我年纪小,由于父母亲常年在外经商,所以我很缺乏安全感,直到遇见了一个正值中年的成熟男人,虽然他比我大了十几年,但是他却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我知道他有家室,但心里还是对他动了情,或许这就是年少单纯吧!
有一次是我的生日,父母亲又不在家,我在包厢喝得烂醉,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他,并将我送回了家,可是酒精误事,我们做了荒唐的事情,没有想到的是,不久我就怀了辰烨;
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掉,毕竟当时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可他已经有了有家室,拖着拖着肚子就大了起来,孩子即将临盆时被父亲发现,父亲很是生气,所以在我生下辰烨之后就将我赶出了家门。”
倾成杰接过话茬儿,用沙哑虚弱地声音说道,“当时振堂(倾成杰的大儿子倾振堂)的女儿萱萱和辰烨的几乎是同时出生,为了,为了护着这个孩子,振堂提出要收养辰烨,从此对外便称是龙凤胎。”
一直不说话沉着脸的蓝森淼在听到这番话时,脸色愈发地难看,看向倾彩儿的眼眸很是复杂,内心纠结不已,怎么会,这么巧合!
倾辰烨看了一眼倾彩儿,又看向倾成杰,原来倾彩儿这段时间的关心,并不是没有理由,“原来,您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倾成杰握住倾辰烨的手,“孩子,你妈妈根本不想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是我今天逼着她说的。”
倾辰烨闻声沉默了,他此时此刻复杂的心境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以及感受,蓝瓷瓷想要上前却被父亲蓝森淼给拉住了,示意她先看看再说,蓝瓷瓷也只好作罢。
只见倾辰烨缓缓回眸,眼圈狰红,盯着一旁地倾彩儿,“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这句话仿佛如千斤铁石般压得倾辰烨透不过气来。
倾彩儿不敢直视此时的倾辰烨,低眸久久不愿作答。
“说啊——”倾辰烨忍不住地低吼,“快告诉我——”
见到倾辰烨这般,蓝瓷瓷很是心疼,蓝森淼的脸色除了难看,还愈发地沉重了。
倾彩儿抬眸,望了一眼倾辰烨,随后便迅速移眸至蓝森淼的身上,久久不愿移开,与之目光相遇的蓝森淼眸色震惊讶异不已。
只见倾彩儿抬手指向了蓝森淼,缓缓说道,“他,便是你的父亲!”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蓝瓷瓷和倾辰烨霹了个天崩地裂。
所有的目光皆看向了蓝森淼,果然,眉宇之间,两人还是有些丝地相似。
蓝森淼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彩儿,“你说什么?辰烨他,他是我的孩子?”
倾彩儿咬着牙,“正是,我本不想将这个秘密说出,因为我恨你,在我走投无路时你根本不屑看我,所以我当然不能让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
“你……”蓝森淼突然就语塞了,当年她曾经哭哭啼啼地打电话要和自己见面,无奈妻子突发急病入院,所以他没有答应,倾彩儿当时只恨恨地说了句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话,便挂了电话,再也没有音讯,原来那句话指的就是这个孩子。
“不可能……”蓝瓷瓷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怔怔地望着倾辰烨,“不可能……我们是兄妹关系,那以前我们又是什么……又是什么?”
“瓷瓷,我……”倾辰烨不敢承认这是事实,冲上前抓着蓝瓷瓷已经无力支撑着的双肩,“你放心,我会去验DNA,我们一定没有血缘关系,一定没有……”
“辰烨,妈妈没有必要骗你,蓝森淼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也是我一直反对你和蓝瓷瓷的婚事,因为你们……”
“你住口——”倾辰烨瞪着倾彩儿,“我不相信这种荒唐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不相信!”
“够了——”蓝瓷瓷挣开倾辰烨,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倾辰烨,转身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她不需要,也不想看任何的证据,因为那伤得会更深。
倾辰烨刚想要追出去时,被倾成杰叫住了,“辰烨,你…你过来——”
倾成杰有些吃力的呼唤让倾辰烨稍稍放松思绪,回到病床边,“爷爷——”心底里还是不愿承认。
倾成杰自然明白,看向众人,“你们都出去吧,辰烨陪着我就行!”
倾彩儿啜泣着离开了病房,蓝森淼满脸心事地紧跟其后,倾军红着双眼看了一眼病床上已然气若游丝的倾成杰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也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爷孙二人久违的独处时光。
倾成杰深深地望着倾辰烨,摸了摸他的脸,“爷爷一直是爱着你的,你妈妈,也是爱着你的,烨儿,原谅这一切的错乱,原谅爷爷,也原谅你的妈妈……好吗?”
“爷爷,我真的无法接受,为什么会是这样?”倾辰烨摇摇头,“我原谅了,谁来成全我和瓷瓷……”
“烨儿,苦了你了……”倾成杰眼角含泪,“自小你就乖巧,长大了偶尔有些性子,但爷爷是真的,疼着你,疼了你这么多年,爷爷现在只求你一件事。”
“您说!”
“好好的陪陪你妈妈,人啊活的日子太短,稍一犹豫,就抱憾终身了……”倾成杰呼吸开始有些急促,“答应……答应爷爷……原谅……原谅你妈妈,认她……好……好不……好……”
“爷爷,您怎么了?”倾辰烨见到倾老脸色惨白,病床边的仪器有些不对劲,刚想按铃时便被倾成杰给拉住了,此时的老人气力居然很大,“死不可怕……就怕……孙儿不让瞑目……”
“我答应你,对她的态度不再强硬,但认她,给我时间吧爷爷!”倾辰烨道,“先叫医生……”
抓着倾辰烨的手缓缓松开滑落床边,那双浑浊地鹰眸眸光就此黯淡,看着他都是充满慈祥严厉参半的眸光,永远地闭上了。
望着爷爷安详的面容,倾辰烨眼泪止不住地流,曾几何时,他只知道这个世上至亲只有爷爷,而现在有了妈妈,却要永远失去了养他疼他爱他的爷爷,也注定失去最爱的人,这个世界好可怕!!!
倾辰烨将病房门反锁不让任何人进去。
他坐在病床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整个病房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有些发呛,更多的则是莫名的哀伤。
晚上24时。
新年钟声敲起,外边烟花阵阵,而病房之中,倾辰烨望着已经驾鹤西去的爷爷,脑海里还在盘旋着白日里所谓真相的所有话语,他很乱,很乱……
独自瘫坐在沙滩上的蓝瓷瓷,望着整片天空迎接新年而充斥着绚丽华美的烟花盛宴泪眼红肿,心上一阵一阵地痛让她快要死去,比被捅上百八十个窟窿还要疼,还要致命,她该要怎么办,怎么去面对这一切,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他,面对父亲……她好乱,好乱……
蓝瓷瓷的孤单影只与周围成群恭贺新年的人们仿佛两个世界,毫无相合之际。
倾老葬礼从简,并没有告诉远在他乡的倾辰萱夫妇,她如今身怀六甲,身子也不好,待生产后再告诉,现在这个家也只有她才堂堂正正主持,倾辰烨突然间觉得,名利这种东西,丢掉了,或许会活得自在。
葬礼从头至尾,倾辰烨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与倾彩儿有过眼神交流,全程的淡漠,只有在望着倾成杰的遗像时,眼眸的眸光才会有变化。
一切事宜结束后。
倾宅。
倾军将一封信交给了倾辰烨,“少爷,这是老爷放在书房抽屉的信,他曾交代过,务必交到您手中!”
接过信封,倾辰烨并没有马上看,而是凝望着信封上倾老仅剩下的字迹,良久才道,“谢谢你军叔,一直以来都是你陪着爷爷,现在想起来,我很是不孝。”
倾军略微叹了口气,神色之间的浓浓伤感表露无疑,“就是因为这么多年的陪伴,有了主仆情,现在在这家中,最容易睹物思人,怪难受的。”
“军叔,你要保重身体。”
“唉……少爷,我这人性情,最受不了这等的难受,您就允许我回老家吧,人老了,经受不了多少了!”
“你要走?”倾辰烨腾地站起身,“爷爷走了,连你也要走,留下我一人?”这么多年,倾军对倾辰烨来说,就如同家人一般重要。
“你还有大小姐,还有瓷瓷小姐,军叔只是想跟老伴儿回老家养段时间,想下午就走!”
“那好吧,我派人送你们回去,有任何需要,一定告诉我。”
“谢谢少爷!”
爷爷走了,倾军梅婶也一一离开了,家,一下子就空荡荡的了。
当拆开信封,拿出一沓化验单时,倾辰烨就懵了,再看清化验单上的内容时,他也就明白为何爷爷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认倾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