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虎站得双腿发酸,偷偷地朝身后瞄,浅碧正在屏风后面试水温,然后把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草药撒上去。别看是一篮子杂草,花了老哥一大笔钱呢?
“夫人,”浅碧从屏风后走出来,轻轻叫她,叫了两三声,她才虚弱地睁开眼。
第一次见她是在应征丫鬟那一日,她虽然是个哑巴,但是精神却很高,不过几日工夫,身体却差到这种地步。
浅碧拿来一套干净的衣裳:“夫人,洗澡水已备好,这是少爷特意吩咐的,您先沐浴更衣吧。”
“好。”姗扶吃力地站起来,殷小虎连忙山前去扶,扶着她走到屏风后,帮她解开衣带,一阵幽香扑鼻而来。殷小虎有些恍惚,被浅碧拉回思绪:“想什么呢,还不快服侍夫人沐浴。”说着捉起旧衣物,准备拿给下面的丫鬟浆洗。
“夫人,您身子娇贵,这衣服上的汗也是香的。”浅碧一边笑一边往外走,殷小虎惊醒似地叫住她。
“怎么了?”
“我笨手笨脚的,还是你伺候夫人,我去洗衣服衣服吧。”
“我交给其他下人洗,很快就回来。”
“怎么敢劳您亲自去呢?还是给我吧。”三言两语之后便拉扯起来。
屏风后的姗扶发话:“浅碧,让她去吧。”
“是。”浅碧应了声,对着她吩咐,“这件衣服要小心洗,洗好了折叠好送来,不许出差错。”
“好。”殷小虎接过衣裳,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浅碧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就进去服饰珊扶沐浴去了。
“夫人,您说她可信吗?”
姗扶笑笑,没说什么。
殷小虎抱着衣服跑到角落里,仔细地嗅了嗅,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在哪里闻过呢?
殷小虎费力地思索,这个时候西院传来一阵吵闹,站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地素绢立即往回跑。
殷小虎几步跟上去,却被他抓个正着。
“你跟来干什么?西院的事,跟你没干系。”
殷小虎努努嘴,被两个冲上来的家丁拦在了院子外边。
她踮起脚尖看到素绢去的方向是小花圃,脑子顿时一机灵,是那种花的香味,不,确切地说相极了那种花的香味。
那种花是什么花她不记得了,但是她清晰地记得它的味道,因为苏辛芙当初就提炼了那种花的花汁配了一瓶晶莹剔透的香液,那是装在一直水晶瓶子里的液体,泛着鲜嫩可爱的光泽,但是苏辛芙却警告她不能碰,当时的殷舞偏不听,趁她和哥哥说话,偷偷摸摸地打开瓶子,抹了一点儿在手上,当时没发现什么,手背上香喷喷的,到了晚上,又吐又拉全身发痒,为此老哥差点和苏辛芙绝交。
当时她只认为自己体质差,现在想想,那瓶香液根本是有毒的。
握着手里的衣服,殷小虎心下了然。
“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少爷禀告。”
其中一个家丁用手里的棍子往她胸前使劲一拍,殷小虎后退两步,跌倒在地上,论武力,她的三脚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要是少爷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家丁出言恐吓:“你一个丫鬟也敢对我们指手划脚,活得不耐烦了。”
殷小虎甩起手里的衣服朝他打过去,被他双手一握一扯,撕成两半。
“好哇,”殷小虎立即叉腰挑起,得理不饶人地说,“你敢撕少夫人的衣服,活得不耐烦了。”
“你胡说,是你用它打我,我是自卫。”
“你胆敢撕碎少夫人的衣服,根本没把少夫人放在眼里,难道不该打吗?”
“……”家丁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你在胡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少夫人的衣服。你再敢多嘴,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说着举起棒子恐吓。
殷小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转过头大喊大叫:“来人哪,来人哪,有人要杀人灭口了。”
东院的丫头火速围上来,闹哄哄地堵在西院门口,两个家丁招教不住,也只能叫来帮手,东西两院的人闹了起来,殷小虎抱着头蹲下来,在他们的臭脚里穿梭。
殷小虎进了西院,一口气朝花圃跑去,花圃边上有一张翻了的桌案和断了弦的琴。
以苏辛芙的手段,老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火急火燎地跑到苏辛芙的房间,刚要怕门,就被人一把掀倒在地。
素绢低喝:“你好大的胆子。
“胆子大的是你和她。”殷小虎面对着她,手臂扭转,食指戳向门口。这时候门呼啦一声打开,她斜向上的手指差点戳到她的鼻子。
“你在干什么?”苏辛芙低喝。
殷小虎一愣,不知道该不该转过身。
“谁在外面?”
听到老哥的声音,知道他没事,她才稍稍安下心。
“是你夫人的丫鬟。”苏辛芙的语气像是在撒娇。
殷骨往外走出来,她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脸哭:“姗夫人这会儿正不舒服,您却来看别的女人,奴才有一万个不心服。”
“大胆奴才,不做好自己的本分,敢管起主子的事儿来了。”素绢板着脸说道,“还不快给辛夫人赔罪。”
给她赔罪……
“是是是……”殷小虎连连应是,一字一句地说:“公子恕罪,奴婢知错。”她故意高声说出公子二字,有意避开了苏辛芙。
素绢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把柄,得理不饶人地斥责:“大难奴才,你眼里还有没有辛夫人。”
“我……”
秀色楼的经历告诉她,这个时候该装委屈:“我……我不是故意的,素绢姐姐……”
没想到这招果然管用。
“大胆的是你。”殷骨呵斥,“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素绢惶恐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少爷息怒。”
殷小虎正因奸计得逞而暗自庆幸,片刻之后,他已把手指向她:“你,抬起头来。”
“我……奴婢样貌丑陋,怕吓着少爷。”她忍着一声鸡皮疙瘩,用娇滴滴的尖细的声音说话。
“对啊少爷,当初管家也不知道是怎么选的……”她还要继续说,而是见到殷骨写满不耐烦的脸,立即识趣地住嘴。
“抬起头来。”他仍旧冷硬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