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场游戏,不是操控别人就是被人操控。
英郎一直在努力的就是做操控别人的人,而那……本就是他该享受的权力。
食色宴当日,来了许多富商员外,一辆轻罗软轿停在秀色楼大门口,其他人纷纷让道,秀姐眼尖,立即迎出来,脸上堆满笑容:“您可来了。”
压轿,掀帘,林公子低头走出来,脸色不大好,也懒得跟眼前的女人说些场面话,只顾着东张西望,然后直入主题:“可有生人来?”
秀姐被他阴沉的语气吓了一跳,回头对着厅堂过了一眼,谨慎地摇头:“没有。”
林公子啧了一声:“你先进去忙吧,我在这里等。”
秀姐没敢多嘴,点头称是,能让林公子等的,也就只有帝都来的那位了,不过话说回来,那到底是什么人?秀姐一边费解,一边对着宾客笑脸相迎。
这条繁华大街的尽头,灯火阑珊处的小宅院里,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窗上映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女子衣衫褴褛,乞丐打扮,男子用袖子碰了碰鼻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白色丝绢扔过去。女子弯腰恭恭敬敬地捧接着:“属下多谢太……芜公子。”
“我等了你五年,”男子正色问,“终于等到你传回的消息,雪茹……你找到那个人了,对吗?”
名叫雪茹的女子握紧手绢,恭谨地点头。
“是男……是女?”芜公子忽然紧张起来。
雪茹看了他一眼,比起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主子更关心对方是男是女,因为只有男子才会对他构成威胁。可是偏偏这个问题,她答不上,因为她在秀色楼外潜伏的将近一个月,她发现那个人时男时女,忽男忽女……
“属下不知……”
芜公子皱着眉头,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反倒多了一分肯定,长了副男女莫辨的容貌吗?倒是遗传了那个女人。
看着主子脸上挂着冷笑,雪茹禀告:“他名叫英郎,目前藏身秀色楼。”
“又是秀色楼。”提起这三个字,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丝笑意。
她没见过主子露出过这种表情:“主子去过那里?”
芜公子摇头:“没有,今夜本打算是要去的。”他的声音有些遗憾。
“不可。”雪茹连忙阻止,这是一个手下的肺腑进言。
“这就是你今夜请求见我的另一个原因吧。”芜公子平静地说着,“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是。”雪茹认真地分析,“您在找他,而那个叫英郎的人同样在找你,如果您不出现,那么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如果您一旦出面,随时可能会有危险,就算姓林的那个狗腿没有泄露您的身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属下请您务必小心。”
芜公子赞赏一笑:“雪茹,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是雪茹该做的,”她的面上难掩欣喜,顿了一下,“公子说过的话,雪茹都记得。”说着抬起眼偷偷瞄了他一眼。
她在表忠心,也是做提醒。
芜公子微笑,语气温和:“你为我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你应该知道,你对我而言绝不只是属下。”平淡的言语间,眼眶竟红了。
“有公子这句话,雪茹虽死无憾。”
芜公子微微一笑,器重地拍他的肩膀:“李大人夫妇都很想你,有空回去看看。”
一听回家,雪茹眼中骤然狂喜又骤然冷却,丞相千金李雪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子府密探。太子府管制严苛,而偏偏只有她才能每隔一年乔装回府一次以尽心意,她知道,这是主子的恩待,可她绝不会不知进退。
“我……我留下保护公子。”
芜公子摇摇头:“我前日收到府中传来的消息,老七已经对我私自出城一事有所怀疑,为了不让他抓到把柄,我明日便会启程,我总不能把雪茹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是,属下即刻起行,为太子扫除前路一切障碍。”她一时激动,忘了叫芜公子。男子并不在意,只是点头微笑,看着女子的矫健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才收敛笑容。
芜乃国姓,她就是当朝笔下的十七皇子,东宫太子芜姜。
芜姜随是嫡子,但是帝后失和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林贵妃才是后宫最获宠幸的女人,而皇帝的心意也昭然若揭,有意让林贵妃的儿子三皇子芜浩取代他入主东宫。只是,没人去捅这层窗户纸,大家也都在装糊涂,毕竟皇后外戚武氏一族在朝廷中的力量不可小觑,一个狐媚惑主的妖妃拍马都追不上。她的嚣张气焰仅止于后宫争宠,她能代行皇后之权,最主要的原因是武皇后生性孤傲,不屑与人争锋。
或者说武皇后从未真正担心过儿子的地位,她是当朝皇帝的结发妻子,在波诡云谲的宫廷斗争之中回,并肩作战,披荆斩棘,算得上是患难夫妻,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但是男人绝不会为了一个能给他带来快乐的女人去对抗一个势力庞大的家族,背起天下人的唾骂,因为这会经历诸多磨难,而磨难足以抵消他的快乐,愚蠢的男人肯定会抛弃这个女人,但是聪明的男人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而是保持平衡,享受着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快乐。
当朝帝后的城府计谋不相伯仲,所以武皇后从没有把林贵妃放在心上,因为她了解他的夫君。
正因为这份了解,武皇后才会千叮万嘱,任何兄弟他都不必在意,但是他一定要他在父王之前抢先一步找到那个人,今天,他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