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回过头直视前方,登时吓得瞳孔紧缩,眼前发花!
——眼前哪有什么忧郁的梦中人?分明只有一个倒挂在半空的死人脸!不,死鬼脸!
这鬼生前应该是个女人,因为我看见她穿了一身破烂的粗布衣服,脑袋向下垂挂在半空中,漆黑的头发又长又脏,一张脸更跟开了花似的,烂得不成样子!
看到她的第一秒我就吐了,胃里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似的,一阵一阵地绞痛,衬着她那恶心的模样,那滋味别提了!
女鬼也不知道死了多久,眼珠都不见了一只,剩下一个也从眼眶里蹦了出来,后面接着一股紫黑的血管;腐烂的舌头更是不甘心地伸出来老长,上面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
就是这样一张恶心恐怖的脸,此时正稳稳当当地停在我面前,离我的鼻间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脖子上的那个巨大的利器伤口,整个人像是被电打了一样,头皮发炸,几乎要崩溃了。
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伤口里面全是蠕动着的肉虫,密密麻麻的,裹挟在一起,甚至将她的脖颈蛀的只剩一层枯黄的皮,虚虚地连着她的脑袋,吊在空中不停地左摇右摆,将落未落……
我承受不了地惊声尖叫着,不自觉地向后跌去!
女鬼见此,不知为何朝我露出了一个极为阴冷的怪笑,布满虫卵的长舌幽幽一卷,竟是张口要来咬我!
由于惯性,她身上臭气熏天的黑色血水就大滴大滴地顺着她杂乱的头发砸到我的鞋面上,说不出的瘆人!
“救救我,我要疼死了!”女人的声音诡异极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我阴测测地怪笑,那笑声阵阵拔高,到最后几乎是在我耳蜗里不停冲撞,吵得我脑仁都要炸了!
我仓皇地跌坐在地,却是半点也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就要跑,但根本没有跑出去多远,她就又来到了我的眼前!也不好好走路,就倒挂在半空中还把脸对着我,朝着我又哭又笑地让我救她。
“我救不了你,你滚,快滚!”我无措地挥舞着手臂想让她离我远点,但还她根本不怕,反而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手劲奇大,几乎是碰到我的同时,阴毒的指甲就陷进了我的肉里!
女鬼一口咬在我的胳膊上,撕下一块皮肉,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大笑着说:“能救,吃了你就能救!吃了,吃了!”
我疼得牙根发软,死命地往外挣,那一瞬间,我甚至有种想把我胳膊砍掉逃生的冲动!开玩笑,如果逃不了,她可是预备把我一口一口生吃了的!
但那女鬼显然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见我挣扎的狠了,直接一爪子掐到我脖子上,稀烂的脸凑到我脖颈那里就要咬我的脖子!
我只觉得喉间一凉,当即狠狠地咬紧了牙,浑身都绷紧了。
完了……我才不过二十岁,还没有来得及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呢,就要死在这“不允许存在”的封建迷信手里了?
饶是我再不甘心,女鬼身上的寒气也源源不断地渗到了我身上,吹的我打骨头缝子里往出窜寒气,整个人像是被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我竟觉得与其落得这样的下场,还不如当初死在那个艳鬼手上呢,起码他身上没有那么多蛆!
我闭着眼等死,女鬼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我根本没看见是怎么回事,女鬼就像是被踹了一脚似的,直直飞出去好远!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女鬼尖锐而绝望地嘶吼着,张着鬼爪再次疯狂地朝我抓来!
我正要躲,女鬼狰狞的鬼脸却“唰”地化成了一团青烟,风一吹,就全然融进了黑暗中飘浮的雾气里。
世界忽然陷入诡异的平静,快的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叫嚣着要吃我的女鬼竟然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我像是经历了一场重大劫难似的,颓然地瘫在了地上,茫然地喘着粗气。锁骨的位置传来异于皮肤的高热,我奇怪地扒开衣服检查了一下,打眼就瞧见了林一清给我的符。
我心中惊异,瞬间就明白了,应该是女鬼在咬我的时候碰到了符咒,被我逆袭了。由此可见,林一清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是半秒也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将火盆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这时候是已经快到凌晨两点,周奶奶早就歇下了。担心吵醒她,我刻意放轻了手脚。结果一进门却闻见一股怪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似的,隐约还有影绰的火光从二楼漏下来。
我一惊,也顾不上噪音了,连忙迈开步子朝我的房间跑过去。
甫一来到二楼,眼前的景象就叫我惊呆了——我的门口摆着一个老式的印花瓷盆,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正在熊熊地烧着。奇怪的是,这些东西恰恰是我在路口烧纸的那套行头!甚至连瓷盆边瓷釉剥落的痕迹都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了不妨碍别人,我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把火盆扔到小区的垃圾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盆里的火越烧越旺,隐隐有燎原的趋势,我也顾不上深思了,连忙跑到卫生间接了盆水,浇灭了不断上升的火舌。
灭了火之后我才发现火盆里烧着的是一件大红的衣服,已经快烧完了,剩下一些零碎的布头狼狈地埋在灰里,看不出来原貌。
我自己是没有这种颜色的衣服的,也没见周奶奶穿过,但几乎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能在我门口烧衣服的人,怎么也不会是别人。可周奶奶为什么要这样做?让她孙子来缠我还不够,她也要害我吗?!
我越想越怕,浑身都有些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搬家,这地方太诡异,万万不能再住了,明天天亮就搬……不,或许我今天晚上就不应该回来!
这么想着,我冲进房间一股脑收拾了衣服钱物就要先离开。
我在这边没什么朋友,所以只能去乔花那借住,不过现在去太不是时候,我预备找个酒店先待一晚,上班后再跟乔花说这事。
然而就在我背着包准备下楼的时候,我突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令我感到如芒在背,十分不舒服。
我心中害怕,万不敢摸黑下楼,于是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打开了楼梯间的灯。
然而就在恢复光明的瞬间,我猝不及防地看见周奶奶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正阴狠地瞪着我!
那模样,好像要将我生撕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