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曹谦和祝龙同时“嗨”一声,众人也身不由己同时“呀”了一声。
当曹谦和祝龙重新来开距离时,二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刚刚这一下,快得几乎没能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原来祝龙仗着手中长刀比曹谦的长,以腰为轴带动长刀朝曹谦的颈部削来,曹谦快速矮身,狗腿刀刀过如风,朝着祝龙的胸肋扫去。
饶是祝龙反应快,向后一跳,胸前的衣服还是被曹谦的刀锋划出一寸长的口子。
曹谦免去身首异处、祝龙也免去了被开肠破腹,重新站立后,都是惊魂未定,同时心知遇到了劲敌,更是不敢大意。
李季额头的汗水已经顺着两鬓流了下来,冯二等伙计更是不能自已,哎哟了一下,恨不能尿了裤子。
再看尹家父子,这惊险的情势更令他们不堪,他们倒是不怕谁殒命,只是刚才祝龙和曹谦的约定他们听得清楚,如果祝龙输了,不但不插手曹谦侵宅,还让其他人放手让曹谦为所欲为,搞不好家财会被抢尽……
再看曹谦和祝龙又像刚才那样,面对面打着转,以蜗牛一样的速度靠近对手,一旦双方都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又是同时发出惊险的一刀,这一回合曹谦的裤子上多了一道口子,祝龙的胸前贴着刚才曹谦给他留下的那道口下下方,多出来一道更小的口子,不过看起来有些深,并有少量的血沁出。
周围的人们尽管只是看客,但似乎比曹谦和祝龙还要累,这二人的比武,可用两个字形容:憋、险。
憋,就是这二人绝大多数时候就是处在对峙状态,就像是一张搭上箭、拉满了的弓,就是不知道这箭什么时候离弦射出。
险,自然就是突然一击,没人能预料,接下来的回合中,倒下的是谁。
李季将手攥得咯咯直响,以冯二为首的伙计们更是咬牙切齿,有的伙计甚至将手握在一起自己跟较劲,但谁也不敢发出一声,分散曹谦的注意力。
尹家庄苑的那些家丁,一个个更是目瞪口呆,这些人惯于恃强凌弱,放狗咬人,哪见过如此惊险的刀战?
第三个回合结束了。
这一回,曹谦没攻击对手的身体,而是格开对手的长刀,刀里加腿,正踹在祝龙的胯上。
这一击得手,祝龙的身体稍稍一栽歪,正对着曹谦的刀锋也稍稍偏离到了一边。
时机稍纵即逝,曹谦哪会放过,一个箭步过去,直娶祝龙的前胸。
祝龙将长刀一摆,格开了曹谦的******,然而曹谦如附骨之蛆一样,刀往下走,划向祝龙的小腹,祝龙再一次将******格开,曹谦动作不停,从下往上呈撩阴式,撩向祝龙的裆部。
祝龙一个侧身让过这一刀,趁着曹谦旧力已过、新力未生时,一记大力横扫,刀锋直奔曹谦的腰,如果这一击得手,凭着刀的锋利加上祝龙的生平力气,只怕曹谦会被腰斩。
“昂……”曹谦突然倒地,让过这一刀,在倒卧的同时,曹谦的狗腿刀砍向祝龙的双腿。
祝龙一跳,还恐躲不过这一刀,一个腾空劈叉,曹谦这一刀斩空,祝龙落地,动作不停,一个力劈华山式朝曹谦猛剁。
曹谦原地不动,一手握刀,另一手按刀背,朝上一推,随着“当啷”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一团火化四溅,两柄刀磕在了一处,曹谦仰面迅速蹬出一脚,正踹在祝龙的腹部,祝龙受力后连连后退,还没等站稳,曹谦已经暴起,******连续呈十字交叉朝祝龙劈来。
祝龙且战且退,连躲带格挡,二刀相撞的清脆声绝于耳,周围的人们的喝彩和欢呼声不绝于耳,几乎盖住了二刀相撞的声音。
眼看着刀越来越快,曹谦和祝龙身形转动,完全笼罩在一片刀影之中,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跟本分不清是谁出刀,是谁躲避……
呈白热化的刀战显然不能持久,眼看着曹谦和祝龙的刀逐渐慢了下来,眼尖的人看得清楚,这二人的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水。
曹谦突然将手中******做了一个回撤的动作,蓄了势后朝祝龙直直刺了过去,祝龙也在曹谦撤刀的同时,抓住这一空隙,也将手中的长刀对着曹谦刺了过去。
眼看着曹谦刺出这一刀,身体突然往旁边一偏,对方的长刀贴着曹谦的躯干被曹谦让了过去,但还是被刀刃割破了衣服,切开了肌肤,血慢慢渗了出来。
祝龙怎么也没想到,曹谦看起来全力以赴刺过来这一刀,却能中途将身体转向,他自己想变换一下身体已然来不及,眼看着这柄形制古怪的刀顶在了胸前,接着双方前冲的力量,可以毫不费力贯穿身体,心不由得一沉……
曹谦突然手腕一动,刀尖偏离方向,贴着祝龙的前胸滑了过去,刀锋也破开了祝龙的衣服和肌肤,血也渗了出来。
二人接着前冲的劲头交错,继而转换了位置,曹谦站在祝龙的位置,祝龙站在曹谦的位置,二人背对着背,窒了一下。
曹谦和祝龙用刀相互对刺对方的身体,凶险至极,李季这边人们齐声“哎哟”了一声,尹家家丁也都吸了一口冷气,尹家父子也几乎要瘫软在地。
二人都避过生死关头,同时缓缓转过身来,对视良久,刚才敌视的目光已经消解了许多。
“不错。”
“不错。”
相互称赞了一句,然后曹谦说道:“你的刀法真的很好,十几个人是近不得你身的。”
“你不仅刀法好,也很仁义,要不是你手下留情,只怕我现在已经赴往黄泉了。”祝龙说着,反握长刀,对曹谦做了一个揖,直起身后接着说道:“本来我的刀比你的长,已经占了便宜,最后还是你手下留情才让我活下来,呵呵,在下认输。”
当祝龙一说出“认输”时,曹谦这一方的人们齐声爆发出一声欢呼,尹师绮则瘫坐在地,后悔为什么在秘密返回老宅时,没将祝龙当贴身保镖带上呢,凭他和曹谦势均力敌的身手,怎么说也能抵挡李季他们一阵;尹章呢,表情看上去很复杂,不知道此时他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正当众人击掌相贺时,突然从大门口传来一声沙哑尖利的喊声:“不能放他们进去,祝龙,你算什么东西,敢替相公做主……”
这令人生厌的喊声,使李季等人大皱眉头,都回头观看,喊出这句话的人,却是刚才被曹谦一脚踹进护庄沟里的尹重六。
祝龙看了看刚被人捞出来的尹重六,并未说什么,曹谦冷笑道:“这么多人在场,刚才我们在商议的时候,你的主子也同意了,是不是尹师绮?”
“尹重六,快快救下我,别让这些贼人跑了!”尹师绮突然喊道。
“相公,你稍等,看俺怎么收拾了这些贼人,你们快点儿,放狗……”尹重六站在那里,身下已经滴了一大片的水,狼狈至极,但一脸的狠戾,恨不能让守庄的恶犬将曹谦等人吃光啃净。
如此耍赖皮,李季也红了眼睛,用从尹师绮手里缴获来的宝剑搭在尹师绮的肩上,喊道:“尔等胆敢?”
曹谦右手一动,手中的******已然飞出,在空中打着转,瞬间刺中尹重六的大腿。
噗的一声,刀尖没入尹重六的大腿,血顺着刀身上的血槽飞溅。
“嗷——”尹重六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坐在了地上,曹谦快步到尹重六的近前,将刀拔出,高高举起,眼看着手起到落。
“曹……曹爷,小的多有得罪,饶命则个……”尹重六一改刚才的惹人厌烦的样子,连声求饶。
“那我刚才和祝龙比武,算数不?”
“算,算!求曹爷饶命。”
曹谦一脚将尹重六踢到一边,回头看看,祝龙已经将刀还鞘,低头不语。
“伙计们,我们进去!”随着曹谦一声令下,众人押着尹家父子进了内苑。
尽管庄丁门的刀枪棍棒齐全,兼之有恶犬相助,但此时也只是眼睁睁看着曹谦他们悍然入侵。
进了内苑的大门,绕过照壁,抬头看去,正屋修建得高大巍峨,不要说这是庄苑里最为气派的房屋,哪怕放在汝阳县里,也是最气派的。
曹谦想,人的贪念真是个怪物,凭着尹师绮的家财,就算此时不再有任何进项,此生也是吃喝不尽,为何就见不得自己的父亲将一部分家财分给自己的胞弟呢?
“诸位,诸位,府内的金银拿便拿了,千万助我保住小儿则个。”尹章急忙冲着曹谦等人拱手道。
尹师绮在一旁见父亲如此“吃里扒外”,早气得脸色铁青,无奈自己年纪尚轻,家财等身,少不得往后还有几十年的富贵要享,不能不惜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低着头,只求别再惹怒了这帮桀骜凶徒,要了自己的性命才好。
“尹师绮,我们这次来,是想找两个人,不用细说,怕你也是很清楚。”曹谦将******顶住尹师绮的咽喉说道。
此时尹师绮身后被李季用宝剑搭在肩头上,面前又被曹谦持刀顶住咽喉,就算心智再刚强的人,也免不了心慌,何况尹师绮刚刚想通,此时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的命,说道:“这二人正在府上,待我领着你们找他们出来。”
“这才乖嘛!”曹谦伸出手来在尹师绮的头上拍了几拍,就像是一个长者在爱抚一个孩童。
庄苑内的家丁、女眷和丫鬟婆子远远见了,无一不是诧异,想来这尹师绮除了在床第之间,怕是没人能这么放肆地对待他。
尹师绮大窘,急忙说道:“曹……曹相公,莫戏弄在下,我快快交出你的要找的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