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自己的人全都临阵逃脱,曹谦知道自己完了,如果不想办法脱身,他这个光杆司令根本就寡不敌众,死在乱刀之下,也就是一个时间问题。
曹谦当机立断,将刀挥舞出几道大弧,逼退近前的几个敌手,撒腿也朝着手下溃退的方向突围而去。
在曹谦突围的时候,一路上也有追击曹谦这一方溃兵的人,他们回头试图拦住曹谦,但是一个人根本不是曹谦的对手,两个人也无法拦住曹谦的脚步,除非是三个人同时在三个方向功绩,方能和曹谦胶着,但曹谦哪能给对方包围他的机会,丝毫不恋战,避不开,举刀奋斫,能避开的,贴着对方的刀锋一闪而过,加上这些人无一不对曹谦心存畏惧,曹谦在奋力摆脱这些人的同时,也看到了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也来不及多想,只是想着突围。
曹谦对于身后的追兵,并不一味的逃跑摆脱,一边跑着,不时回头观看,一旦发现有因为贪功心切跑得太往前、落单的人,就放慢了脚步,待距离近了,猛地回返,刀砍配合脚踢,快速结束战斗,在后面的人追上来之前,接着跑。
用这样的战术,曹谦在突围逃生的过程中,一连放翻了五个人,其他人见状也明白了曹谦的打法,干脆采取密集队形,不让一人离开队伍单独追击曹谦,这样一来,追击曹谦的人脚步慢了下来,眼看曹谦距离这些人越来越远,曹谦逃生有望——激战的过程细说起来时间不短,但是曹谦从赌坊里出来,到脱身在望,也就是将一口茶喝到嘴里然后再咽进去的功夫。
眼看曹谦即将跑出瓦子街口,脚即将落到终点线时,两条杆棒分别从两边朝曹谦的双腿扫来,这两条杆棒来势迅猛,加上曹谦往前冲的力量,二力相加,曹谦的腿只能断掉,没有其他的可能,曹谦他自己却毫无意识地一跃,身体前扑,头冲下,后背着地,一个滚翻,成功地躲过了这一致残的偷袭。
偷袭曹谦的这两个人本来准备享受硬木棍击碎人的腿骨发出“咔嚓”声那一瞬间的快感,谁知道曹谦凭空消失了!加上这一棍之力使老了,这两个人同时被抡起来的棍带动着原地转了一圈,待回到原来的方向时,恰巧看到曹谦一个滚翻后站起身,这两个人不等曹谦站稳,再一次同时将棍高高举起,一齐斜劈曹谦后脊梁,曹谦这刚一站稳,一阵风从身后袭来,曹谦本能地弯腰,双棍再一次落空,曹谦不等这两人将棍收回,半蹲着原地转了一圈,带动手中的刀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这个圆形的两边恰巧切在了这两个人的肚腹上,血分别从曹谦的两旁溅到了曹谦的脸上和衣服上。无论这两个人是死还是活,对于这样的重创,即使他们用棍撑住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曹谦刚解决完这两个,还没等再次迈出脚步,眼前又是几个黑影晃动,曹谦发起狠来,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既然存心想要他曹谦的命,好吧,那就多拉几个陪葬的!曹谦紧握手中的刀,直接奔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袭去。
“哥哥,是我!”
是冯二的声音!
此时收刀是来不及了。曹谦一转手腕,刀偏离轨迹,贴着冯二的脸颊削了过去。
“嗷——”冯二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喂,喂喂。”曹谦用刀拍拍冯二的脸,冯二这才回过神来,从头到脚快速地摸了一遍,然后立即站起身来,对曹谦一拱手,“多谢哥哥手下留情。”
“废话少说,你怎么回来了。”曹谦冷冷地问。
“哥哥跟我走。”冯二说着一把拉住曹谦的衣服。
跟着冯二走的时候,曹谦注意到还有两个人,分别是冯老混和三卓子。
想不到,在其他人都各自逃命的时候,这三个小厮还能想着回来救自己,使曹谦颇为感动。
因为冯二对汝阳县各街道烂熟于胸,四个人穿街绕巷,反复迂回了一阵,彻底将身后的追兵甩掉。
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曹谦握刀的手再也没有知觉,一松,刀尖刺入泥土,立在地上,刀立住了,曹谦却立不住了,腿一软,坐在地上,冯二他们三个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没像曹谦那样激战,但玩命地跑了一路,也透支了体力,体力最差的冯老混甚至躺在地上哼哼起来。
曹谦喘气的时候,觉得喉头发甜,浑身的力量被抽得一干二净,本来在和张仲的一战中,被张仲施展的相扑技摔得几乎要散了架,料理邹耳的时候,还觉得浑身酸痛,这又来一场命悬一线的激战,不用谁动手,曹谦觉得自己也要被活生生地累死。
四个人都像垂死挣扎一般喘了一会儿,曹谦平躺在地看着天色有些亮了,低沉地说了一句:“你们可真行啊!”
冯二听到这句话,明白其中的含义,此时他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急忙爬起来,冲着曹谦跪下,拱手道:“莫怪这些小弟,这真是不得以啊,家里都有老小,我冯二虽无老小,却也想留着贱命享受一世快活哩!”
三卓子和冯老混也学着冯二,对着曹谦跪着,说讨饶的话。
“好了,我也没怪你们。”曹谦说着坐起来,揉揉因受地气入侵而酸痛的腰,接着说,“尤其是冯二,还知道回头救我,要不是你们,我今天真未必能摆脱得了这些人。”
“如此说来,哥哥不怪我们了?”冯二大喜。
“不光是不怪你们几个,连那些跑得没影的,我也不怪,记着,帮我找回他们,就说我一点也不怪他们,知道了吗?”
曹谦这一说完,冯二和三卓子、冯老混一齐应和。
等天完全亮了的时候,四个人的体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都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尘土,估计光天化日之下,那些手持长刀的人也不好再动手了,方才放心地走在大街上。
曹谦恶战之后,只觉得浑身的肉似乎要脱离骨骼往下掉,眼皮也沉得似乎栓住一块铁锭一般,知道是疲劳之至的原因,对冯二他们三个人说道:“好了,你们先找个地方歇一下,然后再去找其他人。”
冯二等人也快要支持不住,答应了一声,和曹谦分开,各自找地方歇息去了。
当曹谦将******用搭膊包好藏在后腰、拖着双腿穿过白埠街,走到他的家所在的街上时,发现不对劲,怎么那么多人,而且,这么多人都围在自己的家门口。
坏了!
曹谦本来快要闭合的眼皮立即提了上去,尽管双腿软得跟豆腐似的,还是支撑着跑到家门口。到了近前,恰前遇到那个曾经好言对曹谦好言相告的卖切糕的老人,这个老人一见曹谦,说道:“哎哟三郎,你可回来了,你干什么去啦?”
“我……”曹谦一下子想不出来自己不在家的理由。
“快进去看看吧,你家出事了。”老人不等曹谦回答,催曹谦快点进去。
“怎……怎么了?”曹谦突然觉得害怕,自从穿越后,曹谦经历了数次恶战,还从来没真么怕过,老曹三……
本来曹谦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个老人连同旁边的几个人一齐推了一下曹谦,曹谦顺着劲一脚迈进了家门。
当曹谦一脚跨进自己的家门时,眼前的景象,使曹谦如同冷水泼天灵盖一般!
屋里所有的一切,全是烂的,曹谦环视了一下,愣是没找到一样残留着“生前”模样的东西,破坏掉这一切的人,似乎就是为了破坏而破坏,将屋里的摆设物品都打翻还不算,还要打坏,打坏还不算,还要接着砸碎,几乎就像被一群马用铁蹄践踏过的一样。
“父亲!”曹谦看到屋内被凌虐至此,立即担忧起老曹三来,尽管他和老曹三是半路父子,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和原来所在的世界完全断了联系,真是彻彻底底的举目无亲,和老曹谦一直相依为命,感情丝毫不亚于有血缘关系的父子。
曹谦踏过地上碎烂的物什,仔细寻找老曹三的踪迹,可是,看着如垃圾场一样的家,哪还有老曹三的踪迹,曹谦自打走上黑道,经历过好多次将人逼疯的恶战,都没皱过眉头,如今,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来到楼上,情况和楼下大同小异,唯一不见老曹三的影子,曹谦颓然下了楼,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一阵微弱的、熟悉的呻吟声传入他的耳朵,曹谦精神一振,急忙循着声音寻找,这呻吟声从一堆破烂里传出来,曹谦立即将这堆破烂扒拉到一旁,见老曹三仰脸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哼着,曹谦不知道他伤在哪里,没敢去扶,轻手轻脚地将老曹三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瘀伤,最重的伤是右腿小腿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