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曹谦已经扬名汝阳县,加上刚放倒张仲,张仲所有的手下已经有了惧意,一群人竟被一个人逼得且且后退。
“有没有人不服的,我奉陪到底。”曹谦挨个看了所有人一眼,当他看到冯二的时候,冯二明白,该他出场了。
“大哥,小弟服你,从今往后小弟一定效力鞍马。”冯二从人群里站出来,对曹谦做了个揖。
接着就是三卓子和冯老混,学着冯二,对曹谦作揖。
其他人见了,仅迟疑了一下,纷纷前来对曹谦见礼,曹谦看得出来,虽然这些人对张仲离心离德,但对他这个横刀夺位的新老大,还是颇为不服,只不过为情势所逼,暂且服软罢了,但这样的结果对于曹谦来说,已经非常好了,至少他曹谦从此以后,不是势单力孤了。
“哎!”
昏死在地的张仲突然有了动静,俗话说,虎死威不倒,虽然张仲和曹谦之间单挑,以他失败告终,尽失其威,但包括冯二在内,仍惧怕他三分,忙朝四周散开。
曹谦蹲下来看看睁开眼的张仲,此时张仲完全没有了做老大的风光,双眼暗淡无神,满脸是血,支撑着坐起来,喉咙一响,突出一口血痰,曹谦知道这是鼻梁被打碎后、鼻血流进食道和气管所致,他没被自己的血呛死,真是命大。
“还记得刚才我和你之间是怎么说的吗?”
张仲无力地点点头,人群中有和张仲比较密切的,出来将张仲扶起来,拉把椅子让他坐好。
“那既然你输了,请你发话,该怎么讲?”曹谦看着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张仲。
张仲已经走投无路,颓然闭上了眼睛。
沉默,有时却是最有力的话语,他是在宣告他的失败,承认对手的胜利。
此时张仲的体力恢复了一些,虽然裆部和鼻梁骨的疼痛仍使他有些昏昏然,还是支撑着站起身,因为鼻梁骨受伤,已经说不出话来,蹒跚着往外走。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往后就是我们的兄弟。”
曹谦尽管不喜欢张仲,但还是说了一句挽留的话。
张仲听到了曹谦的话,仍头也不回出了屋门,曹谦接着说道:“各位,有谁愿意跟张仲走的,我曹谦绝不留。”
曹谦的话音刚落,随着张仲渐渐走远,这些人当中站出来五个人,跟随着张仲离去,屋还剩下十几个人。
冯二见状大喜,这个活阎王张仲走了,他相信,曹谦一定会带着他们混个半世快活。
除了冯二、三卓子、冯老混,曹谦不认识其他人,于是要冯二给引见。
新“领导”上任,开了一场见面会,曹谦将冯二叫过来,清点一下张仲管辖的地盘,冯二一一细表,曹谦和张仲单挑的这个赌场,归张仲经营,另外白埠街、瓦子当中的几个勾栏、酒肆、茶肆等都是张仲带领着手下收常例钱也就是保护费的范围,曹谦接着一一记住了其他人的年甲和姓名,平时负责的任务,然后简单说了几句话,要他们仍各归原位。因为恶斗一番,曹谦浑身酸痛,加上此时天快亮了,真的需要休息一会儿,这一步已经实现,曹谦让冯二暂时代他管理一下事务,他自己回到家歇息去了。
第二天曹谦起来得很晚,老曹三早卖完了一担炊饼,回来做早饭了。
曹谦下楼见老曹三正忙碌着,急忙上前让老曹三坐好,说道:“父亲,都是我不好,我贪睡,让您受累。”
“这有什么打紧,俺忙惯了,上了年纪,觉少,劳碌一下也是好的。”老曹三捶着腿,看着曹谦,一脸的知足相。
“父亲,您先坐着,让我来。”曹谦说着挽起袖子,帮着老曹三操持早饭。
正忙着,一个脑袋从门外探进来。
“谁?”曹谦的视线尽管不在门口,却非常警觉。
“哥哥,是我。”
是冯二!曹谦离开灶台,走到门口,将门完全打开,一看冯二,就是一愣。
来的不光是冯二,三卓子、冯老混以及其他的张仲的原手下。
这些人来找曹谦,不算奇怪,关键是这些人看上去都带了伤,最重的是冯二,右臂当啷下来,一动不能动,曹谦一眼看出是脱臼了。
“怎么回事?”曹谦的目光里涌出一股杀意。
冯二等人一见曹谦,似乎是弃儿遇到了亲娘,全都咧开了嘴,带着哭腔,你一言我一语,曹谦耐着性子把所有的人话听进去,把这些杂乱的信息进行整合,曹谦得到了完整的事情经过。
原来,曹谦在单挑张仲成功后,张仲兑现约定,将他的位置让给曹谦,曹谦接管他的势力范围,就在黎明时曹谦回去歇息,冯二等人也是歇息的歇息,赌牌的赌牌,消磨时光,准备天亮后忙各自的事情。
眼看着天亮起来,冯二等人迷糊了一会儿,看看天色,该出去忙了,预备用过早点后,留下几个伙计打理赌场,然后找曹谦商议一下,新老大上任,是不是做点什么。
冯二等人刚将赌场收拾完毕,刚要动身去找曹谦,有十几个人突然就涌进赌场,吆喝着要开赌。
几个伙计连忙上赌具的上赌具,预备茶水的预备茶水。
“我说,你们这里谁说了算啊?”突然一个赌客高声说道。
毫无疑问,张仲走了,冯二又和曹谦走得很近,曹谦不在,自然他算是当家人。
“是我,不知客官有何吩咐?”冯二回过头看看这名赌客。
“你是这里的当家人?”这个赌客看冯二时的表情,就像富商瞧着一个乞丐。
冯二毕竟是个泼皮,瞧出对方不善,也瞪起眼睛,“是怎地,不是又怎地。”
“我怎么听说,你们新来的当家人,叫曹谦,你是曹谦?”
“你以为曹大哥你想见就见,也不看看你这厮是什么鸟!”
对于冯二的话,这个人并不恼,呵呵笑着说:“张仲前脚刚走,后脚你就管曹谦叫大哥,换主子换得够快的啊!”
“你……”冯二被噎得脸色白了一下,接着换了一副痞相说道:“你这厮说甚么换主子,我冯二就是个泼皮,不懂甚么珠子链子,俺就知道混个快活罢了,你要做耍子,快点,不做,快走!”
“哼哼,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赌场。”
“好,既是赌场,我和这些弟兄来这里,自然要做下赌的勾当。”说着,这个人将手伸进衣服里,摸出一叠银票拍在桌子上,冯二低头看银票,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这银票的面值,一张五百两,些银票足有二十几张。
“这位兄弟,看到了吧,我今天来,就是要玩个痛快,要是我输了,这些银票归你们,要是你们输了……”
“怎么讲?”
“找到你们的新大哥曹谦,告诉他,我来接管这里,代替他。”
“好大的口气,说,怎么赌。”
“一赌定输赢,赌具你来挑。”
冯二虽然不如曹谦骁勇,但长期混迹在市井,眼睛也很毒,他看到这个手上的老茧和寻常人想必有很大不同,应该是个赌场高手,意识到麻烦来了。
当冯二看出对方是个赌场高手时,就知道凭着自己二流水准,根本没胜算,曹谦不在场,他可不敢自作主张跟这个人赌上一赌,真要是输了,曹谦单挑张仲的努力,岂不付之东流!
想到这里,冯二一摇头,说道:“客官,你要做耍子,请自便,我们不拿身家作陪。”
“怎么你们怕了吗。”这个人将银票重新揣进衣领里,盯着冯二。
“客官,我还有事情,你请便。”冯二说着要往门外走。
“回来,我做耍子,定要你相陪。”这个人一把抓住冯二的衣服将他拉回来。
“你这厮甚是作死,当心我家哥哥将你扒皮抽骨!”冯二只觉得这个人手劲奇大,根本挣脱不开。
不等冯二将话说完,这个人一脚扫在冯二的小腿上,将冯二勾倒,紧接着大喝一声:“伙计们都上!”
随着这个人一声令下,一直跟随着这个人而来的十几个人立即和冯二等人打成一团,冯二没来得及起身,被踢倒他的那个人抓住手腕只一拧,在腋窝上补上一脚,冯二惨叫了一声,汗水顺着额头淌下来,虽然有过被人打的经验,但像这么重的伤,还是头一次。
再看冯二这一方,虽然人数和对方相当,却都是一贯恃强凌弱惯了,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冯二这一伙人全都躺下,每个人都被踩在脚下,还有不服气的,准备挣扎起来,早有人掣出短刀,指向躺倒的这些人的要害。
“我知道你叫冯二,这么样,服还是不服?”打伤冯二的这个人踢了一下冯二的脸问道。
如果不是还有个曹谦,冯二真的从心里往外服气,虽然冯二实在是心有不甘,但他现在是案板上的肉,根本是任人宰割,哪还有他说话的地位!冯二只得说道:“各位好汉,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为难我等则个?”
“废话少说,想必你还没忘刚才我们是这么说的吗,一赌定输赢,你们要是输了,俺接管你们在这里的事业,要是俺了,你们随意处置,对吧。”
冯二忍着肩膀上的疼痛,点点头。
“好,扶起这些弟兄,咱们开始吧。”这个人说完一声令下,扶起冯二一伙人。
宋朝时赌坊各种玩法花样繁多,而最常见的莫过于投色子、马吊、掷钱。
打伤冯二的这个人选择了掷钱赌法。
众人先是将一张桌子收拾干净,去尽所有的杂物和赌具,取来一枚“崇宁通宝”钱,按照规则,将这枚铜钱往桌面上扔,看铜钱哪一面朝上,因为事先已经约定,“叉”为赢,即有字一面朝上,“快”为输,即无字一面朝上。
这个人先从身上摸出一枚“崇宁通宝”,让众人一起检查一下正反面,然后把铜钱交给冯二,让冯二先掷一钱,是“快”,这个人将铜钱那在手里,随意一掷,是“叉”。
这一局冯二负,这个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