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释放曹谦,那边衙役拖着于老九行刑,这竹板还没等落在于老九身上,被曹谦叫住,曹谦冲刘大昴一拱手道:“大人,不管怎么说,于老九名义上是我的丈人,看着他挨板子,情理上说不过去,不如让我替他挨吧,我这身体还抗得住。”
曹谦这样一说,不光刘大昴非常惊讶地看着曹谦,其他人也纷纷投去赞许的目光,刘大昴捋了一下胡须说道:“如此说来,这位曹三公子恪尊孝道,我等倒自愧不如了,不过,若是真的让你替了于老九杖刑,只怕显得本官不通人情了,也罢,暂将这杖刑寄下,责成于老九回家思过。”
于老九望了眼曹谦,一下老泪纵横,几步迈到曹谦面前,朝曹谦弯腰拜了下去。
“岳父,你折杀我了。”曹谦忙过去搀扶于老九。
就在二人面对面靠得非常近的当口,曹谦脸色突然一变……
没等刘大昴宣布退堂,洪宽心有不甘地叫住了众人,朝刘大昴拱手道:“敢问大人,如何解释,这女尸为何只剩下人头?”
刘大昴盯着洪宽看了片刻,冷笑道:“刚才本官已经说了,女尸丢失,亏得本官的得力下属找到,不过,在他们找到女尸的同时,遭到一伙歹人的争夺,亏得我的下属急中生智,砍下人头,难不成洪大人觉得,单单一颗人头,表明不了这不是于秀娘?”
“非也。”
“那么,有人抢夺女尸,不知大人以为,这伙歹人的目的是什么?”
“这……大约是为了阻止办案吧。”
“看来大人所见和本官略同,要不然,这无名女尸案,就交给大人你去办,如何?”
“不敢,下官的职责只是捕贼安民而已,至于刑名,不敢僭越。”
两位官老爷短暂交锋后,刘大昴宣布退堂,曹谦在李季等人的拥护下走出大堂,就在众人都走出衙门,刚下台阶时,只见于老九灰溜溜从众人身后赶来,也不敢看众人,低着头径自走了,身后全是鄙视的目光。曹谦望着于老九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但分明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恶狠狠地瞪着他。曹谦知道,一定是洪宽那厮,心里又是一阵阵冷笑,别看尹师绮是汝阳县最有钱的地头蛇,洪宽又是汝阳县县尉,既然自己渡过这一劫,少不了再和他们斗上一斗。
张顺不顾李季等人异样的目光,走到曹谦面前,冲曹谦拱手道:“恭喜贤弟,沉冤得雪,改日,洒家定要找你喝酒,切磋武艺。”
“哥哥甭客气,我曹谦今天出来,全仗着各位兄弟的帮助,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回去,我和哥哥好好喝几杯。”
“今日……只怕有些不便,洒家只想让贤弟明白,洒家绝不是在背后下黑手之人。”张顺说着朝李季等人看了一眼,头也不回走了。
曹谦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张顺的背影,然后跟随李季他们往县西、那个原本荒废了的宅子走去。
一路上,李季向曹谦讲述了他们寻找丢失了的女尸的过程。
原来曹谦在狱中故意利用冒充单翠娘乡邻的李八子放出风来,要李季他们全体出动寻找女尸,洪宽那边果然沉不住气,立即派人将藏匿在埋葬女尸的坟地附近的女尸启出来,抬到别处去准备烧掉,被一路跟踪来的李季、冯二、冯老混等人抓个正着,一干人为了抢夺女尸展开混战,因为事先曹谦有交代,可证实女尸不是于秀娘的关键在头部,其中一个屠户出身的伙计很利索地挥刀斩下女尸的头部,丢下无头的女尸撤去。
曹谦这边成功地营救下差点被洪宽派人杀掉的刘大昴后,向刘大昴细说了他的安排,刘大昴第二天就升堂问案,一切顺理成章,使曹谦顺利脱困。
众人到了家,早有伙计备上了酒肉,庆贺曹谦归来,曹谦拜见了在家里等待消息的程幺,此时程幺的气色相比刚被营救出来的时候,要好得多,在被尹师绮囚禁的这一年光景,每天饮食内都被下了一种伤害筋肉的药物,用曹谦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那是一种使人肌肉萎缩的药物,使得程幺那惊人的神力消失了不少,亏得经冯天诊治后,身上的肌肤逐渐丰满如初,应该是用不了多久,程幺会恢复到当初的神威。
曹谦渡过了这一劫,诸位弟兄自是高兴,曹谦不在的这些天,在李季的带领下,众位伙计已经不像开始那样衣食、住所全无着落,原本归着他们管辖的商肆、赌坊、瓦子里的几家勾栏,盘踞其中打秋风的泼皮们早闻风撤走,特别是曹谦一开始单挑张仲得到的那个赌坊,这完全就是李季等人的产业,也回到了众人手中,有了财源,众人的腰杆和胆气也壮了起来,尽管从尹章那里得来的财产被莫名其妙地抢走,不过既然曹谦回来了,就像是病虎还了阳,从此在汝阳县还怕哪个鸟人?不愁弄不到财源!
李季事先到汝阳县仅次于汝阳樊楼的张家楼包下顶楼的雅间,为曹谦接风。
当晚,李季带领着冯二、冯老混、三卓子、李虎、吴超等一干人等,聚集在张家楼楼上的雅间里,程幺坐在李季的右首,曹谦坐在李季的坐首,挨着曹谦的,是单翠娘,冯老混的族叔、汝阳县神医冯天也被众人拉来一起吃酒。
既然大家都是出身破落户,而且还至身黑道,自然不讲那么多的规矩排场,此间酒宴无非是庆贺曹谦归来,顺带为曹谦入狱之前带领着众人打退受雇于尹师绮众多泼皮而庆功,接风宴、庆功宴因众人不讲礼数而显得欢闹异常。
虽然酒席在汝阳县也算得上精细了,但众人不离市井之人的本色,大碗酒大块肉,吃得好不尽兴,特别是以冯二为首的伙计们,轮番向曹谦敬酒,众人并不落座,而是站着把酒言欢,很多伙计甚至站着、一只脚踩着椅子,并如走马灯一样到曹谦面前劝酒,曹谦知道,虽然众人手中的酒,度数只相当于他穿越前的啤酒的度数,然而如此来者不拒,怕也招架不住,更何况,他已经暗中安排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曹谦对李季递过一个眼色,李季会意,不停地为曹谦挡酒。
伙计当中,冯二、三卓子、冯老混算是最早跟随曹谦的,比较可靠,曹谦也对他们眨眼、努嘴,这三个伙计也会意,忙劝说其他的伙计放过曹谦,并代替曹谦向其他的伙计回敬酒;除了敬酒,众人还一个劲地拿单翠娘起哄,甚至趁单翠娘不备,推她一把,使她结结实实地撞在曹谦的怀里,羞得她将脸深深埋下去,让垂下的头发遮挡住脸庞。虽然曹谦算起穿越前的人生,不是第一次接触女人,单翠娘那一低头的娇羞,看得曹谦心里一荡,加上酒力催动,如果不是众人在场,曹谦几乎要把持不住自己……不过曹谦很快从暂时的风花雪月中回过神来,他和单翠娘能到哪一步,应该从长计议,目前,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要做,说它重要,关系到他自己日后的命运也不为过。
酒喝了几轮后,曹谦尽管有李季和冯二等人为他挡酒,但也觉得头脑有些发晕,看外头的天色已晚,众人正在兴头上,看起来短时间内酒宴不可能结束,曹谦凑到李季近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季听完了曹谦的话,点了点头。曹谦突然高声说道:“诸位兄弟只管喝,只管吃,我曹谦出去净手。”
人们立即七嘴八舌道:“不成不成,今日这酒宴是为你而设的,断不可中途离开……”
“各位兄弟莫要闹,曹贤弟喝下这么多的酒,出去净手而已,若是他一去不回,该他喝的酒,我李季替他喝了。”
李季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在曹谦转身下楼之际,冯二、三卓子、冯老混、李虎、吴超再加上宋清也吵吵嚷嚷要跟着曹谦出去净手,一干人出了张家楼,转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附近没有茅厕,众人就在墙根处解开裤子,一齐一泻千里。
待放空了尿水,曹谦系好了裤子,看了看跟随他一起出来的众人,除了他事先安排好的几个人外,还跟出来几个不知内情的伙计,他们放完了尿水,都吵嚷着把曹谦架回去。
曹谦对冯二一使眼色,冯二当即对这几个伙计一瞪眼睛,因为他是最早跟随曹谦的人,受曹谦的调教,不知不觉就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那几个伙计立即不做声了。
“俺说你们几个还怕哥哥跑了怎的?哥哥要透一会儿气,不会跑了他,若是那样,还怎么做你们的大哥,快快回去,告诉李季哥哥,就说曹谦哥哥透透气,醒醒酒,待会回来继续喝。”
冯二几句话打发走了那几个伙计,曹谦看了看眼前几个人,有冯二,冯老混,三卓子,李虎,吴超,还有年龄最小的宋清,点了点头,这几个伙计都是跟随他曹谦闯过生死关的,比较放心,说道:“跟我走,事情要快。”
随着曹谦一句话,这一行人跟随曹谦形色匆匆地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