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秦昊插匕首入鞘,平静的说道。
秦宇怔怔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似乎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用迷惘复杂的神情,盯着秦昊说,“为什么?”
“你出最后一刀的瞬间,我共用匕首刺你虎口前三寸刀柄位置八次。”秦昊话语不卑不亢,像在陈述某种事实,而非获胜之后的炫耀。
灭皇击灵力压缩三段,速度与力量几何倍增至九倍。在对秦昊肌肉筋脉进行摧残的同时,爆发出恐怖如斯战力,摧枯拉朽将秦宇击败,也在情理之中。
听得这句话,秦宇眼皮跳上三跳,看向秦昊的眼神中,多出异样敬畏。
他抱拳拱手,恭恭敬敬的作揖,“心服口服。”
秦昊摆正衣袖,端正回礼。
黑石台上,秦昊一人孤零零的站着。台下百人众,用朝拜神邸一般,炽热而纯净的眼神,盯着秦昊的身影,欢呼呐喊。
刚运转过灵力的胳膊,像有千万根银针随着血液流淌,温柔的****每一次血管经脉。
秦昊冷不丁疼得哆嗦,随后攥攥拳头,咬咬牙关,再次锵的抽出匕首,冷眸盯着台下众人,压低声音问,“还有谁要上台。”
欢呼与狂热声中,有四人立马当先,纵身跃上比武台,剑拔弩张,拱手声称,“请赐教!”
怎么会巧合得有四人一同冲上台呢?又怎么会聚集这么多人呢?秦昊心中有数,却默然不语。
在王府中,他只得罪过一个人。如果这场闹剧是他发起,那么再自然不过了。
这也正是秦昊下定决心,要挑战秦天逸的初衷。
他还年轻,有一股血气方刚劲,喜欢正面相冲,轰轰烈烈打上一场。而非像秦天逸一样,在暗地里使绊子。
“你们一起上。”秦昊并没有多做虚礼,因为对这些不守规矩而且不客气的人,无需多言。
眼尖心细之人,能看得出此时的秦昊状态很不对劲。面色苍白,冷汗直流,握着匕首的左臂忍不住颤抖着。可见,他已是强弩之末。
刀剑相接,由四面错综笼盖向石台正中心的秦昊,上台者最强有轮海八重境,最弱也有轮海六重。
即使四人围攻,秦昊犹如礁石屹立狂风骤雨巍然不动,匕首寒芒闪烁化为无影,无数次与刀剑撞击,宛若凭空生出千百只手臂,防御得密不透风。
磅礴灵力淤塞右臂经脉,三倍几何叠加,让秦昊的速度宛若鬼魅,以一敌四不落下风,甚至压过四人一头。
已经晌午,日头斜挂东天,人群纷纭络绎,不自觉聚集于比武台下,观赏这场极其诡异的斗争。
半个时辰过去,秦昊拥有浑厚无比的灵力支撑,并无大碍。而与其交手的四人,则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攻势逐渐慢了下来。
无数次撞击之后,匕首隐隐泛红,灼热温度传导入刀柄,烤得秦昊掌心隐隐泛起白烟,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道。
愈是如此,秦昊愈握紧刀柄,舒服得眉眼张开,颤抖着喉头吸入一股凉气,将速度又加快几分。
烫些好,能止痒……
秦昊现在恨不得将整只右臂剁下来,或者把肌肉一块块扯掉,抽出筋骨,狠狠挠上两爪子,解痒,解恨!
即使痛苦,他稚嫩小脸找不到一丝焦躁或痛苦的痕迹,有的只是无尽平静,像是风轻云淡,亦或闲庭信步。
这样的表情,最能让对手心中产生不安,尤其是在灵力即将枯竭,身体力量耗尽,每出一招都要酝酿好久的时候。
当啷……
轮海六重的修士终于撑不住,手中长刀被震飞的同时,整个人嘴角溢血,枯木般跌落下台,狼狈滚上一身泥土。
“打得好!”
“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看热闹的普通子嗣们,恨上台的不是自己,遂带着嫉妒恨意与畅快的意味,给秦昊加油喝彩。
同样,有劳作辛勤,却整日要受主子气的窝囊仆人,看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主人被教训,胸中顿时舒畅,喝彩声更为浓烈几分。
喝彩声中,又有一人手臂被划破长长血口,狼狈逃窜下台。
“剑法漂亮!”
“如果能当他的丫鬟,真是有福了。”
“好帅。”
好花痴的小丫鬟,或是某大员的娇贵小姐们,莺莺燕燕,吱吱呀呀的议论着,时而伴随串串银铃般笑声,又或者几声娇呼惊喝,无疑成为比武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银蛇乱舞,匕首寒芒催发极致,恍若铁树银花绽放千万朵,又似细雨飘零,密密麻麻。秦昊右臂融入虚空中,再不能分辨形迹。
不过一瞬,台上剩下两人单膝跪地,衣衫褴褛,浑身血口,握着武器的一只手,鲜血淋漓,像是被剥了皮一般,渗透出点滴血珠,煞是骇人。
喝彩声,尖叫声更盛。数百道灼灼目光的焦点,是平静站着,稚嫩小脸略有苍白的秦昊。
左臂垂放于胸口位置,秦昊对着台下微微鞠躬,随即匕首回鞘,缓缓走下台来,顺着众人自发避让开的道路,踽步前行。
这是一场完美的胜利,秦昊这个名字,也会因为此次对决,而在秦王府中风靡一时……
秦昊从未如此讨厌过胜利。右臂像是浸入火油,滚烫的温度侵入脊髓,血管经脉在翻卷扭曲。痛苦如斯,所有欢呼与喝彩声仿佛都变成讽刺。
那些整日沉浸在腐朽与麻木中的人,只懂得盲目欢喝,用刀光剑影的猎奇满足日趋阴暗的心。
秦昊相信,想必自己光明正大的胜利,那些人更愿意看见血肉横飞,残肢断骸的场面。
被这样的人欢呼喝彩,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胳膊很疼,疼得秦昊眉头紧蹙,冷汗漱漱留下,泛红的眼圈似要落下泪来。今天战斗的时间坚持太长,灭皇击对经脉的摧残,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
坚强是有限度的,比如现在,秦昊疼得直想哭,只是不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