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置之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很快之后,你会再次认为低估了我。”
将重剑随手扔下,被荒废许久的雪岚剑再次拿出。
薄如纱的剑锋,通透剑体,无一不让秦昊心驰神醉。好剑,果然是好剑!
为何用剑?要杀人!雪岚剑是杀人于无形的剑,一柄可斩断万物的利器。
剑出鞘,秦昊消失无踪,李瑞忽觉得后背发凉,忙调转血爪成网于后背作防御。
叮铃哐啷乱响声后,血爪齐齐断裂,秦昊被反震力道弹出,却在落地瞬间再度消失无形。
看盔甲上深深嵌入的剑痕,李瑞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受伤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为何受伤,因无迹可寻,遂防无可防。
“藏头缩尾的鼠辈,出来!”愤怒的李瑞仰天怒喊,声音隆隆,惊退百里鸟兽,森林漱漱。
雨点更大,雷声更烈!
李瑞一不留神,后背忽然剧痛,噗嗤一股鲜血从肋骨夹缝喷出,让猩红铠甲更艳。
盔甲被穿透了缝隙,仅仅瞬间就愈合,可李瑞脸色大变,转身扫视四周,眼眶通红,“出来!”
雷声,雨声,风吹树叶声,石子滚落声,鸟叫声……无数声音让李瑞不安,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剑,潜藏在声音里,万物有声,无一不为惧。
没有人发出声音,出声的只有剑。秦昊藏身在无穷的风雨,踩踏密集雨点爆成水雾,将李瑞孤立在茫茫水雾里。
虚空里传来秦昊的笑声,“李公公,你在害怕什么呢?是我,还是我手里的剑,亦或是你的血?”
“去死!”李瑞右脚抬起,猛剁地面,顿时土石塌陷,空间有阵阵水纹激荡起。
借助水纹的波动,秦昊极速移动的身形显露出。李瑞大喜,九条血爪像利箭呼啸而去,与那影子狠狠撞击在一处。
想象中的穿刺血肉声并未响起,血爪撞碎水花,深深镶嵌入泥地,李瑞狂喜的神情僵住,旋即错愕。
“在哪?在哪!秦昊,你出来,我看见你了,躲也没有用……我看见你!”
李瑞脸色煞白,浑身哆嗦,嘴唇乌青,语无伦次的说着,茫然失措打量四周,却被茫茫风雨囚禁在天地间。
忽然,眼前剑光一闪而过,李瑞看见秦昊持着薄如蝉翼的剑向自己眉心刺来,凌厉的风势让眉心刺痛。
他来不及躲避,之能眼睁睁看着剑尖逼近眼睛,看着,看着……剑消失了,李瑞捂着脑袋蹲下身子,浑浊老眼无神盯着地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怎……怎么可能!你的实力怎么会短时间增强这么多!”
这一刻,李瑞彻底放弃了,秦昊的身影像恶魔在脑海阴魂不散。明明有几次可以杀我,为什么不动手,玩弄吗……愤怒,不甘,最终化为深深的绝望。
秦昊的身形停滞半空,仍衣衫一尘不染,身体被雷霆与信仰之力笼罩,圣洁宛如神邸。
“并非我强,而是你的血婴童子功有致命的弱点。净明教令记载,血婴童子功每日要痛饮婴儿血,可是你喝的都是些什么?”
秦昊蹲下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崩溃了的李瑞。
“我,我……”李瑞神色惶然说不出话。
“你初修炼时,应该喝过婴儿血的。只可惜仅仅那一次后,剩下的都用蛇虫鼠蚁,灵兽血来作血婴童子功的养料。或许你也发现了,你身上没有血婴大成时金刚不坏的身体,反而多出四不像的血痂盔甲,这种东西看上去唬人,实际也不过那么回事。”
秦昊用一只手贴着李瑞的前额,轻声问,“为什么呢?凭你的权位,弄到婴儿绝不是难事,且皇上不会追究,你为什么要舍本逐末呢?”
“什么血婴童子功,竟然要拿婴儿血来祭炼功法。你能想象吗,才这么大点的孩子,身子是软乎乎的,要把血榨干喝了,这种事情人类怎么能做得出来!”
李瑞捂着脸,哆哆嗦嗦的说着,“别人听说我拿婴儿血练功,还没开打就先输了气场,可仅仅这样就够了,让你们觉得害怕就够了,我决不会再碰一个婴儿!
每次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啼哭声,他们问,为什么要喝他们的血,我答不上来!”
看李瑞浑浊老眼吧嗒吧嗒落眼泪,秦昊却是淡然说,“你要练功,练功要喝血,这样回答不就得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不!如果我那么做了,和魔鬼有什么分别!”
李瑞激动的抬起头,蓬乱花白的头发沾染血泥水,眼珠凸出像个疯乞丐。
“你原本就是魔鬼,不是吗?”秦昊语气平静,眼神讥讽。
“我不是魔鬼!我只杀过一个孩子,是皇上要我杀的!对,是皇上要杀,不是我……”李瑞慌忙摆手,像要撇清什么。
“我想,与其把它掐死,还不如练功。只要能练成血婴功,能成为修士,我就不用做任人凌欺的小太监,能吃饱饭,做大官!”
“既然这样,干脆解放自己,要吃婴儿尽管去吃,为什么要纠结呢?”
“那么残忍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谁愿意做第二次!”
李瑞又把脸捂上,嘶哑着声音呜呜哭,鼻涕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无比恶心。
秦昊漠然的说着,贴住李瑞的手掌悄然加大吸力,像蝙蝠嗜牛,先咬开小口,一点点吞噬血肉,被喝血的野牛临死还麻木不仁。
其实,秦昊从靠近李瑞时就开始这么做了,短短一小会时间抽取李瑞大半灵力。
精神被压抑崩溃的李瑞再撑不住,像屠户手里的牛,只懂默然垂泪却忘了头上还有锃亮犄角。
“一边要装作软弱良善的模样,一边要作令人不齿之事,像你这样矫情的人注定要惨败!
你真的认为喝婴儿血是魔鬼的作为?真的让你良心难安?哼,在喝血之前,你恐怕早已经把化作野兽的自己原谅了,每一次都原谅了。”
秦昊的声音越发冰冷,李瑞体内最后一点儿灵力被榨干。
李瑞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脸色乌青,婴儿面色变成干枯皴皱的树皮般色泽,可能随时都要死去。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不是魔鬼?”
“我就是魔鬼。”李瑞浑浊老眼茫然盯着雪岚剑尖,讷讷的说,“你也是魔鬼,是比我可怕一万倍的魔鬼,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多谢夸奖,不劳挂心。”秦昊咧嘴一笑,雪岚剑轻轻挥舞,没落下一滴血。
事后,李瑞的头被放在盒子里,秦昊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到皇城…………“禀皇上,有军中府礼品进贡。”
嬴政大喜,心道才过去一天,李瑞就整顿了军中府,实在是大功一件!
“呈上来。”
将玉盒放在条案上,嬴政笑呵呵的道,“李公公完成任务也不回来禀报一声,朕改天定要种种赏他。”
堂上文武百官齐呼,“圣上英明。”
开玉盒,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味。嬴政脸色煞白,额头青筋坟起,瞪圆眼珠子,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下方文武百官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盒子吧嗒合上,嬴政重重叹了口气,一声“退朝”说出,佝偻着离开的身影像苍老十岁。
书房里,一个小太监惶惶然的站在嬴政身边,似下了极大的勇气问,“皇上,您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妨让奴才分忧。”
“朕的心事只有李公公懂,可他不在了。”嬴政红着眼眶,怀里抱着那白玉盒,佝偻蜷在藤椅上。
伴君如伴虎,小太监满头冷汗,却还强颜笑着道,“皇上放心,李公公办事利落,很快会就回来陪您。”
“呵呵,回来?他不就在这儿。”嬴政自嘲一笑,额头皱纹又多了几道。
“在这儿?”小太监忙回身打量,房间空荡荡没半个鬼影,他尴尬笑着说,“皇上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李瑞就在这里。”嬴政咬着牙,语气彻骨的寒。
他将玉盒打开,露出盒子里乱蓬蓬的白发,与苍老干枯的脸。
啊——小太监失声尖叫,眼皮一翻昏死过去…………苍山之上,华阳亭中,秦昊在这里坐了第三天。
晨雾熹微时,玲珑带来刚煮好的粥饭,俏脸羞红,稍有嗔色道,“我刚做的,可能欠些火候,你凑合趁热吃。”
“你做的东西,我怎么敢凑合。”秦昊嬉笑着提起食篮,一样样摆在桌上。
菜肴味道不怎样,摆盘没讲究,秦昊却吃得津津有味。
见他只顾着吃饭,玲珑终于坦然些坐在对侧,一双美眸局促的盯着地板,良久才说,“那场战斗我看到了。”
“是么。”秦昊语调丝毫不起波澜,依旧低头吃饭。
“他本该能杀死你的,却不巧被障眼法愚弄了。”玲珑低下头,似惊魂未甫,又像用沉默表达对秦昊的不满。
“这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必然与必然间产生的因果。虽然李瑞年纪大些,是化婴境界,却还是个孱弱的蠢货,抓住其心中阴影的点,就会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