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周山崩裂之后,她成了臧龙墓地的主人。曾掌管不周峰顶端白雪皑皑部分,遂自命雪岚。”
事已至此,一切终于说得通了。所谓臧龙墓地,就是秦家祖地。九龙拉棺中的女子正是雪岚。
天道残留下的四大秘境,遍布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巧合的是,秦昊与每一个地方都有过交集,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
“幽冥灵池的天道种子已然成熟,彼岸境不死灵魂也完美融合。外加老夫的轮回之眼与臧龙墓地的不死之血,便能重铸苍天之魂,从而让这个衍纪进行下去。
你是不周山的灵魂,千万年才重新凝聚成型。你的使命是寻找四大秘境,再度凝铸天道神形,稳定黄天繁衍,成为新世界的神。”
秦昊眉头皱着,反驳说:“对不起,可能您认错人了。我叫秦昊,是洛阳城出生的人。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姐姐,还有爱我的伴侣。我是人类,为我梦寐以求的事做出努力,而非是继承神位的神。”
“有区别吗?”
“有很大的区别。”
秦昊认真的回答说,“我不沉湎过去,不企盼未来,只活在当下。我认真的吃饭,睡觉,修炼。认真的对待亲人,爱人,仇人。无论出身何处,我深深记怀的唯有“秦昊”这个名字,并且我会用秦昊这个名字,好好活着。”
“你果真是个强大的人。”老人感慨说,“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做这个世界的主角。”
秦昊笑了,笑得无奈。“我只是个懦弱的普通人,如果这个世界的篇章非要我来谱写,那一定是个悲剧故事。”
气氛稍有沉寂,老人眯着眼睛,似在回味。良久后他说:“时间已经不多了,老朽决定将天道之眼物归原主,你可愿接受?”
秦昊没有说话,只是恭敬向老人叩拜。
额头与地板接触的刹那,秦昊觉得双瞳刺痛,两行血泪涌出。他在黑暗中看见了一双眼睛。
眼睛睁开,眼球是清蒙天地母气,映射出亘古不变的天地。曈生红莲,业火照映芸芸众生,分善恶,辩曲直。
这是上苍之眼,如今却成为了秦昊的眼。当他再次睁开眸子,漆黑色瞳孔中隐约有妖艳红莲虚影。
睁开眼,天非天,地非地,万事万物为规则所化,大道无情,苍天无泪。
大道无情人有情,苍天无泪,秦昊却流出两行热泪。他向青藤座椅叩拜,“秦昊恭送老前辈。”
茶杯还温热,藤椅上空空如也。桌上有一纸条,上有一行字,字体朴拙有力。
“照顾好那个孩子,他是海难中流落至此的人类,是我留在世间唯一的牵挂。”
门被推开了,叫张三的少年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刚逮着几条参虫,你昏迷这么久,想必是饿了。”
秦昊面色沉重说,“老前辈已经故去了,就在刚才。”
“哈?”张三泛桃花的脸满是疑惑,“什么老前辈?十几年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你是不是被摔倒脑子,癔症了。”
“只有你一个人?照这么说……”秦昊先是错愕,待再看纸上原话,顿时明白了大概。
老人本不属世间之物,待消散之时定然会带走一切生存过的痕迹。哪怕少年与他有十几年的感情,也终究枉然。
张三眉梢微挑,“你盯着一张白纸看什么呢,快把参汤喝了,这可是小爷好容易做的。”
秦昊没有答话,而是将参汤摆放在茶桌上,将老人喝剩一半的茶水放在正中央,恭敬跪下身子,对一旁少年说:“你随我一同跪下。”
“凭什么!你莫不是有龙阳之好,要与小爷拜天地。”
此时,秦昊没有心情与他贫嘴,只是平静的说:“随我三拜此地仙逝之人,我带你离去。”
“少装蒜了,小爷琢磨了十几年的离开之法都毫无进展。你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还想逃出去?”
秦昊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向天空看了一眼,瞳中红莲弥散出符文,化作规则序链笼罩这片虚空。
规则序链破坏了小世界的稳定与平衡,无数空间裂缝涌出,裂缝带来了大量的海水,以及空间冲撞爆发出的阵阵白芒。
然而,秦昊没有顾忌这些,只是恭敬跪在地上,向老者座位参拜。
面色变了几变,张三动动嘴似还想问些什么,却被秦昊凝重的面色止住了。他不再言语,学着秦昊的模样,恭敬参拜。
三个叩首之后,天地骤然被白芒笼罩,两人身形被一股奇异力量牵引,待周边空间再度恢复正常,已是在通州境的沙滩之上。
阳光,沙滩,椰树果实肥硕。一十一二岁的赤脚女孩提着竹篮,捡拾扇贝。
如此祥和的景象,让秦昊心里稍微舒坦一些。却不成想转眼的功夫,有两个稍大一些的褴褛男孩从远处鬼鬼祟祟的凑过来。
一人抢了女孩的篮子,另一人踹开了拽着篮子不撒手的女孩,嘿嘿笑着拔腿就跑。
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平事。秦昊眉头微皱,起身要去安慰女孩,顺便打听玲珑的下落,以及通州的境况。
却不想,张三已经出手了。他没有去劝慰那女孩,却飞奔了过去,将那两个蓬头垢面的熊孩子两脚倒栽葱踢进海里。
看着两人狼狈模样,张三开怀大笑:“小崽子们,下次再看见你们作恶,小心把下边的牛牛给揪掉。”
脚力不大,两个孩子狼狈躺在浅水里,边哭边骂,拿两块海草甩在张三脚边,捂着裆撒腿抛开了。
暗自一笑,秦昊想这个人除了啰嗦没正行一些,倒也不坏。
女孩爬起身,小心翼翼的拍干净粗布裙上砂砾,捡起小篮,继续蹲下身子捡贝壳,平静木讷的小脸竟是看不见委屈,
走到她身边,秦昊温和笑着问:“小妹妹,向你打听一个人。”
可是,小女孩仍是低着头,一丝不苟的将方才丢失的贝壳捡入篮子里,完全忽略了秦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