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雾森林外围市集之中,一处茶馆之中,坐着两个衣衫脏兮兮的少年,这样的场景在血雾森林之外绝对不能算是风景,因为到这里的人大家都知道这一定是从血雾森林外围探险回来的。况且在他们周围那些身着劲装,四处警惕的汉子,以及其中几个隐隐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让其他一些又不好的心思的人也不敢行动。其实不用这些人,光是在血雾森林附近这个寸土寸金的市集之中,能两个人就包下整整一层茶楼,而且还是视线最好的那层,光这份富态就不是一般的人所能企及的。
而坐在其中的一对少男少女,却是互相沉默着并不说话。这自然就是凌天行和丁珰了,之前八斤将凌天行和丁珰送到血雾森林外围之后,就迅速离去了,他似乎不愿意在这里多留。八斤走后两人在丁珰的提议下,来到了此地,而丁珰则将凌天行带进了这家茶楼。这茶楼本就是通天学院设的,在这里以方便弟子前来试炼探险。
此时两人互相沉默着,但是谁都知道分别在即。凌天行还要去小树村,而丁珰则是要回到门派中去,她身上有特殊的玉符,一旦现身在此地,很快就会有家人前来带走,此事不过是两人分别之前的一小段时间而已。
“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就出来拜师修行。”还是凌天行率先开口道。
“嗯,可以来中州通天学院找我。”丁珰接口。
“中州?”凌天行不解的问。
“我们人族居住的地方被分成了九个州,每一个州都由无数树城和村镇组成。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做秦州。秦州往东三十万里,便是中州。我的家在哪里。”丁珰解释道。
“三十万里,那么远,我几辈子才能走到啊?”凌天行无语的说。
丁珰听他这么说,白了他一眼,说道:
“等你修行以后,三十万里虽远,几天就可以到达,就算不修行,到了大树城之中,自有通往别州的交通工具,你只需付几灵叶就可以到了。”
“是吗?那还行,等我有钱了就去。”他刚一说完,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富人’了,光鞋底藏得灵叶就有好多,更不用说在扳指之中储藏的那一大袋灵叶。想到这里,尴尬的摸摸头,说道:
“忘了,现在我是个富人了。”
丁珰听他这么说,也不由得想到之前在遗失的仙境种种遭遇,终于不再愁眉苦脸的样,而是嘴角有了一丝笑颜。这一笑如含苞待放,娇花嫩蕊,实在可爱至极。凌天行不由得看的呆了。
丁珰看到他的表情,心里得意,可是嘴上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在脚下轻轻的踢了他一下。只是这一踢却是觉得更不合适,脸更红了。而凌天行自然看得更呆。
丁珰羞急,低叱一声:
“登徒子,还看?”
凌天行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他脸皮够厚,也不禁也觉得有点脸红。为了掩饰,只好低头装喝茶。
丁珰看到他这样,却又生了逗他的心思,于是红着脸又问:
“问你了,登徒子,你看什么啊?”
她原本就是爱捉弄人的性格,此时看到脸皮巨厚无比的凌天行竟然脸红了,自然的就向捉弄他一下。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凌天行的脸皮之厚,实在非一般人思维所能企及。
凌天行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她这么一问,反而觉得没事,又抬起头直视着丁珰说道:“看美女啊,这么漂亮的美女坐对面,看看又不要灵叶,为什么不看。以后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了,当然得看够。”
丁珰没想到他能这么说,本来顺嘴就要又说登徒子的,但是听到他后面的话,一想到从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就算能再见面,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心中也不由的有些黯然,在看着他似乎无赖似的脸,突然想知道他以前的生活,于是低低的说一声:
“那你看吧,不过要给我讲讲你以前的生活。”
凌天行看着她说道:“我的生活很无趣的,你一定不愿意听。”
丁珰拿眼神瞪他,突然说道:“那你就不准看我!”说完又觉的似乎这句话说的不太合适,这么威胁他好像有点撒娇的意思,想到这里,她羞恼成怒的说:“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凌天行看她样子觉得好笑,笑嘻嘻的问她:“要是我偏不说你能怎么样?”说完很无辜的看着她。
丁珰气的不行,不知道为什么这登徒子总让她生气,红着脸想了半天,突然说道:
“你要不说我现在就喊一声‘非礼了’,你看看这里的人会对你怎么样,反正这家酒楼都是我们家伙计。
凌天行装作无语的看着她说:“好吧,好汉,我说还不行吗?不过说完可就得走了。”
丁珰有听到他说走,心中不舒服,也不说话,只是脸色有少许变化。
凌天行看到丁珰表情,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也不在逗她,只是开口说道:“要说我的生活啊,那可是波澜起伏,荡气回肠啊。想当年我脚踢村东王六,拳打村中杨三,一手胡搅蛮缠掌可是威震小榆树村江湖……”
丁珰说他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
“再后来我也成为了村子中狩猎队一员,跟着他们去打猎。然后以打来的虫兽换些日常用品和爷爷的药,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过起来,到了娶媳妇生娃的时候了,谁知道一觉醒来爷爷却又突然老去……”
一个人的十几年时光,长大看似漫长。但其实短暂无比,像凌天行这么“威武雄壮”的童年,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他三言两语给说完了,但就算这样,丁珰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直到他说到这一句。
丁珰突然插嘴说道:
“那你看上谁家丑八怪了啊?”
凌天行愕然,心说这是从哪里来的一句,聊天能不能不要这么天上一脚地下一拳的,让人思维跟不上。再说了,为什么我看上的就是丑八怪啊?想到这里,他顺嘴就说:“看上中州的丑八怪了。”
丁珰其实问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这么问了,他看上谁跟自己有关系吗?不过接着想到,既然没关系那问问又怎么样,同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真的没关系吗?就在这样正纠结的时候,没想到凌天行又说“看上中州的丑八怪了”她想到中州这个概念似乎还是自己刚才跟他说的,那么他岂不是说的自己?这算是表白吗?我该怎么回答他呀,直接说别做梦了是不是太伤人了啊?但是不说的话岂不是默认了,而且他要是待会说不是自己怎么办?
“哦?小子,你看上中州哪一家丑八怪了,不妨跟我说说,看在我们家丁珰的面上,没准我还能给你做个媒呢?”
正在丁珰心中乱七八糟,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接着凌天行只觉得自己身前人影一晃,就有一个威严的中年大汉坐到了他对面丁珰的旁边。再接着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是人影连连闪动,又有四个少年人出现,站到了中年大汉的身后。
这四人在后面站立,凌天行刚要问丁珰这是谁?中年人就又开口道:“丁珰,你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受伤?”
丁珰忙应声道:
“没有,我一切都好,三叔你不用担心。”
听到她这样说,那中年人才放下心来,回头看了一眼凌天行,却又转头对丁珰说:“你真把这小子救出来了?”
丁珰不知道想到什么,却不说实话,只是看着凌天行道:“嗯,是我将他救回来的。”
凌天行听到这里自然好奇,这中年人自己绝没有见过,但是为什么却好像认识自己似的。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当时因为一身猎人的打扮进入血雾森林,却引起无数人关注,这中年男子和丁珰当时都在,所以也是认识他。但是看到丁珰看着自己的含意,哪里还不知道肯定是另有隐情,所以丁珰才要说谎,于是也不辩驳。
这时那男子却转头看着他说: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凌天行回答他说:“我叫凌天行,凌云壮志的凌,宇宙洪荒的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中年人面前,他似乎有种想要诉说的冲动。
中年人听到他说话,眼睛之中有奇异的神色闪过,几乎不等他说完,就问道:“少年是哪里人士,中州熟吗?”
凌天行刚要回答,在中年人身后,已经有一个少年大声朝他喝道:“放肆,三师祖面前你敢坐着回话?”
凌天行愕然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坐着回话。这是丁珰却开口道:“杜峰,我的朋友轮不到你来喝问!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那杜峰的少年听到丁珰的话,脸色瞬间通红,刚待分辨什么,中年大汉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道:“这位少年不是我修行中人,也不知我是谁,坐着回话并没有什么不可。但是你杜峰作为榆城分院的嫡系弟子,在长辈面前出言不逊,回去自去不越峰面壁三个月吧。”
少年人躬身应了一声是,并不敢抵制,并不敢顶嘴,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恨意却是瞒不过凌天行。凌天行心道,这可真是飞来横祸,自己好端端的就遭人仇视了,这根本就是流年不利遇小人啊。
其实还真让凌天行猜着了,这少年因为今天之事对凌天行怀恨在心,日后还有一番因果。只是此时凌天行却也没什么办法,只是看似很平静的对丁珰那位三叔回答道:
“回禀前辈,我其实从未去过中州。”
中年汉子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刚说看上中州一个丑八怪了?”
凌天行心下愕然,暗道感情这位是光听见我这句了,没听见别的,所以还不知道我是在调戏他侄女。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丁珰却急忙开口说道:“三叔,这个我知道。是指腹为婚,指腹为婚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很传统的指腹为婚,以前他父亲在大陆做生意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中州商人,两人一聊觉得相见恨晚,所以就许下了婚姻。只是后来凌天行父母不幸仙去,所以只得作罢,说也就是说说,凌天行连人家叫什么,姓什么都不到了。”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旁边凌天行听得目瞪口呆,但是他此时却又无法说什么,只能一边暗自感慨丁珰口才真好,这都能想到,一边只顾点头。
中年男子听到这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刚才变得奇怪的眼神也慢慢平和了下来,看着凌天行说道:“好姓氏!好名字!我看你人也不错,以后一定能取得成就。”
凌天行又奇怪一个人的姓氏有什么好不好的,就算是姓“猪”那岂是自己能选的?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是微微的笑着。
中中年人说完那一句,不再关注看凌天行,而是转头对丁珰说到:
“丁珰,你跟我回去吧。你爷爷找你有事情。”说着就拉着丁珰站起来,做好要走的准备。丁珰只得装作无意的起身,向外走去,就要出去的时候,却突然回过头说:
“凌天行,我住在通天学院总院,以后你来中州玩记得来找我啊,我帮你打听一下你那个丑八怪有没有定亲,你到时候可以来问我。”
凌天行知道他什么意思,对她说:“好的,不过我到时去看的时候她已经嫁出去了,那样就不用忍受丑八怪一辈子了。”
可是丁珰却回道:“那不一定,中州之人最重信用,你不去说明,她自然是还等着你的。”
这时中年大汉开口道:
“行啦,都说是丑八怪了,还在这里啰嗦什么,如果你愿意就去,不愿意就不去,又能怎地?我们却是要走了。”说着带着丁珰人影一闪,已经消失在了空中。而他身后的四个青年人也都迅速跟上,只有那杜峰在临走之前还狠狠的盯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