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薇和朵儿捧着午饭进了教室,教室里一片惊诧。总不乏有人嚼舌根,说她俩傍大款、说她俩不知羞耻、说她俩两女共侍一夫不愧为闺中密友……这些多半出自女生之口,还有更难听的,女人一旦羡慕嫉妒恨起来是件很可怖的事情。辛薇和尹朵儿对此倒是不以为然,虽然被别人戳脊梁骨戳得背后冷风飕飕,不过也没法儿,且这事儿没法解释,所以只能全当她们在羡慕嫉妒恨了,于是坐回位子自顾自地享用美餐,两人相互交换着菜码,分享美味。
而秦牧初从郁可可嘴里听了一句“辛薇和朵朵不愧是咱班出了名的交际花……”之后,心头像是被人拿着锯子在来回锯着,绞痛得很。
“朵朵,你这干哥哥真心不错!”辛薇有滋有味地嚼着排骨,对朵儿说。由此可见,有时候女人的心其实挺容易被收买的,也挺廉价。
尹朵儿抿嘴一笑,“那是!”自豪又得意地说:“只要熟络了,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老好人!”
这时,辛薇无意中看见那个叫于婉婷的插班生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不明白那眼神中表达的确切含义,这让辛薇感觉有点儿不自在,于是收回与她对视了三秒之久的视线,继续吃饭。
午休过后辛薇和朵儿将盛饭的紫砂钵还给陈朝阳,三人在走廊里不惧流言蜚语漫天飘舞,又亲密地闲聊起来。
“这煲仔饭真是太好吃了。”辛薇拍了拍肚子,“撑死我了!”
尹朵儿拿辛薇打趣:“我的那份被你吃掉了一半,你的食量简直都要赶上猪了!你个吃货!”
尹朵儿的话幽默指数含量不高,并不具备逗乐陈朝阳的功力,但陈朝阳还是应和着笑了:“呵呵,觉得好吃的话,以后每天都叫他们送来。”
“不用不用。”尹朵儿连忙摆手。
辛薇也应和:“那怎么好意思!”其实她心里应了一千声“好啊好啊”,更是在心里暗自后悔,显明将一张“长期饭票”撕得粉碎了。平时和富家女尹朵儿在一起久了,辛薇早有了经验,和富二代混一起,就等着他们炫富,他们一炫富,自己就受益良多;她总认为,不坑富人简直天理不容,简直就对不起……
“这倒可以!”辛薇赶忙应着。她心里想着,“长期饭票”没了,这“VIP饭卡”还不赶紧揣兜里来;当然了,心里想是这么想,不过碍着面子想必日后也不定能用上。
最后三人聊到上课铃响才各自回去教室。
彼时,秦牧初站在教室门口,看见陈朝阳和辛薇在走廊里谈笑甚欢,他心慌不已。辛薇和尹朵儿手拉手走过来,站在他面前。辛薇没有说什么,眼睛瞪了他一下,脸上是一种倔强而又冷漠的表情,像是在说:别挡道儿。尹朵儿也不理他,表情冷淡,像是当他不存在似的。秦牧初缓缓让开一些,让她们走进教室。他看着辛薇冷漠的背影,只感觉心头冰凉冰凉的。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辛薇才突然想起食堂那件事儿来,便叫上尹朵儿一起去找陈朝阳。陈朝阳整个下午都沉浸在成功和辛薇拉近了关系这事儿的喜悦当中,其他事情全忘干净了。
在走廊里。
辛薇问陈朝阳:“你真的打算放学后去找他们干架啊?”陈朝阳故弄玄虚又故作神秘似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尹朵儿将辛薇轻轻拉到一旁,贴到她耳边轻声说:“我哥才不会怕他们呢!”她说得一脸崇拜。之所以要小声说,是因为尹朵儿都不敢确定这个干哥哥会不会认她这干妹妹。虽然之前说自己是他老爸的“宝贝侄女”,不过一出归一出,若是向来高傲的他不认自己,那么自己在好姐妹面前就丢足了面子。一厢情愿这样的事儿就好比自己的隐疾,自己清楚就好,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那得多难为情。
尹朵儿那句“我哥才不会怕他们呢”辛薇听得敢情是在助长邪恶滋生,骨子里那股正义感噌地一下冒了出来。她瞥了朵儿一个鄙夷的眼神,很严肃地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总之打架就不是什么好事儿,逞能显狠的有几个落了好下场的!”
辛薇这话陈朝阳听得像是长辈教育孩子,敢情之前的拔刀相助成了显本事、耍狠,陈朝阳心里只觉一阵阵憋屈。不过难得有机会和自己喜欢的女生相处,这憋屈也只能先憋着。想着之前在食堂那事儿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多好的印象,可能还适得其反,这会儿能挽回多少算多少,于是说:
“去是要去的,男人得守信。再说了,如果不去,往后我在这学校估计就不得清静了。放心吧,我去跟他们和平谈判,大不了到派出所请两个警察。”
听了陈朝阳睿智的答复,辛薇心里这才平静下来。提到警察,辛薇心里就有难抑制住的自豪感,因为他父亲就是警察。从小到大,辛薇最信奉的一句话就是:有麻烦有困难找警察。而且她认为自己这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和英雄情结,彻头彻尾地遗传和继承了自己父亲的基因和精神,她一直认为这是她灵魂里最值得骄傲的气质。
有麻烦有困难找警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估计从有了警察这个职业开始,这句话就存在了。一般来说,遇到干架这样的事情,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很少会想到找警察,因为他们觉得找警察去干架跟认栽没两样,是一忒丢人的事儿。陈朝阳深谙此意,所以那天他并未照之前说的去派出所找警察,而是打了个电话给城西一出了名的混混头儿,还逃了一节课事先去做准备。有人认为有麻烦找警察,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可从没这么想,他们是制造了麻烦也不找警察。
宣德早就传开了,说陈朝阳和学校的混混起了皮儿,介于学校是“安全区”只能打口水仗不能动手,双方约在校外“PK区”群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据说,那天陈朝阳在通达街菜市场那块“法外之地”把霸气漏了一地,后来那个和他发生冲突的男生成了他的小弟,可见他是尽情“逍遥”了一把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那天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统一猜测为,钱砸出来的效果。
陈朝阳“法外逍遥”很是得意,第二天兴高采烈到学校上课。谁知学校“法外”不给“开恩”,陈朝阳逃课一事通过纪律委员的“奏折”,由班主任上谏,训导主任进谏,上达天听。陈朝阳补了西墙,忘了东墙,他都忘了逃课这事儿了!后来他在校长室,校长责令他写了份深刻的检讨,便开始训斥,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我想说你”,然后足足训斥了一个多小时才放人。陈朝阳庆幸,得亏他老人家是“不想说”,若是“想说”,只怕自己要葬身于此了。
犯错受训是少不了的,只是挨了训还要受罚就有点儿让人心里不平衡了,写检讨被陈朝阳当成了受罚,他向来作文水平不高。而且写检讨这样的事情最令人蛋疼了,古人犯罪,挨板子、画押,然后定罪,罪名由官府衙门罗列,犯人只管画押;而学生犯错,在精神上挨了板子,还要自己罗列罪名,真憋屈!宣德向来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这一处事原则,处罚学生也是如此,当天下午,布告栏上就张了榜,公告天下:陈朝阳因逃课而受记过处分。
对此,陈朝阳心里觉得更憋屈了,只觉宣德的处罚程序比宣德杂费收取的名目还多,最开始被班主任狠训了一顿,然后训导主任接棒继续,最后校长还来了个大总结;同一时间内,还写了份四五百字的深刻检讨,还在校长室罚站了整个午休时间,最后的最后还是逃不了被记过。记过处分其实对于陈朝阳来说是不痛不痒的事情,他向来脸皮厚,不会像一些小女生那样为此而哭得涕泗滂沱;对他来说,这就像开车闯红灯扣分再交罚款;而自己的罚款早就交过了,还是预付的就跟VIP一样,所以不用怕,他只觉得之前的三顿训、罚站和写检讨受得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