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春与张大黑已经赶了回来。张大黑是真应了“大黑”这个名字了,被烟雾熏得灰头土脸。向来注重仪表的孟江成忍不住失笑道:“你们怎么也不洗一洗就这样回来。”
李阳春笑道:“记挂着你们。路上也没有找到河流,就这样胡乱擦了两下。大黑还不算黑呢,你下营房里瞧瞧,比他黑的还有呢……”
张大黑胡乱擦着脸,笑道:“真想不到,火油居然这么好用……易兄弟,你怎么知道这路上有火油?每人一罐泼下去,那火,扑啦啦就上来了,我们猝不及防,好几个都被烧了眉毛头发!”
易凤歌微笑道:“我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还曾用火油煮过饭。其实这里的老百姓也都发现了火油这个东西,不过是不常用罢了。”
李阳春疾声问道:“你曾经在这里住过?你是这里人?你与谁在这里住?难怪你这么顺手就画出了这里的地图,设计了埋伏的地点……”
易凤歌淡淡一笑,说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思绪又在一瞬间飘远。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生活啊……比今天的生活更为刺激,更为壮烈。
还记得那年初发现火油,试着用火油做饭,却将关之洲的眉毛给烧了。那风度翩翩的关之洲,好几天不敢出大营见人……还是自己有办法,找来一根木炭,终于将他的眉毛给画上了……
关之洲的眉毛,是啥时候长齐的?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几天,每天清晨,自己就拿着炭笔坐到关之洲面前,小心翼翼的给他画上眉毛。画着画着,自己就会忍不住端详起关之洲来。那张温和的面孔,竟然是世界上最深邃的春湖。
自己的炭笔在关之洲的眉峰上颤抖,结果却画出一个小小的疙瘩。看着关之洲的脸上出现这样一个怪模怪样的疙瘩,自己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关之洲被自己这样一笑,也知道不妙,当下冲到水盆前,一照,随即洗掉,气哼哼的往自己面前一坐,道:“再画!”
给关之洲画眉的日子,持续了多久?记不清了。自己却依然记得关之洲那张气哼哼的面孔——因为后来的每天,自己都要在关之洲的脸上做一点小花样。早熟的心灵,只有在那几个早上,在关之洲面前,才有片刻的童心……
还记得什么?还记得自己的笑,记得关之洲的笑,记得那一瞬间的美丽与温馨……
思绪飘远,耳边的对话也听不清楚。等回过神来,就听见张大黑正兴致勃勃的向孟江成献宝:“你好好养病,我给你找来解闷的东西了。”
易凤歌微笑道:“找来什么解闷的东西?”
张大黑笑道:“这么大的一个小老虎!大火已经烧起来了,我突然听见里面有小老虎鸣叫的声音……嘿嘿,就循声冲过去,结果真在一个山洞里看见了两只小老虎……母老虎也不知上哪里去了,我就抱了一只出来……还有一只,却抱不上,不知会不会被烧死,可惜。”
李阳春苦笑。孟江成厉声道:“胡闹!”
张大黑摸摸脑袋,不好意思说道:“我是记起小时候你与我一起去逮小野兽的事情来了……咱们什么都养过了,就是没有养过老虎与野狼崽子。难得碰上,不抱回来,可惜了……”
孟江成厉声道:“你知道有多危险?万一撞上母老虎,你还有命?即使不撞上,那母老虎循着气味寻找过来,多少麻烦?你们一千多人去放火,一耽搁,与敌人大军撞上,你还有命回来献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