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科尔进入颜瞳会才两年,可就算从前辈们那里听到的,这个城市也没有发生过执行员在家中遇袭的情况。他不懂为什么魔护卫非得盯上了他,他在颜瞳会只是个小辈,对这个组织里最深的秘密也干脆一无所知。
刀光在烟雾里闪灭,科尔把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手机在那道锋利的光芒里一分为二。
科尔被逼到了窗边,枪声再起……这已经是科尔第三次从那把狙击枪下死里逃生了。他忽然意识到,魔护卫制造出这片烟雾不是为了近战用的,甚至不是为了狙击,烟雾阻挡视线,但科尔是银瞳战士,在视线受阻的条件下是占有优势的。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令科尔放松警惕。狙击手大概使用了红外瞄准。
2.5秒……科尔想。
他从那扇破碎的窗户翻出去只用了一秒……他住在四楼,但他在翻出的瞬间抓住了窗边那条从天台垂下来的条幅,一踩墙壁就把它拧成了一条绳,抓着它下坠。枪声又响起来了,这是瞄准他的第四发子弹,精准地打断了那条横幅,科尔落在公寓正门前的顶棚上,翻身跃了下去。
直到跑出去好远,他再回头,隔着重重雨幕,还能看到从他房间窗户探出来的那两个人头。
在这样的一个雨夜,他能去哪里呢?
他的手机被毁了,但他大可以去分会,可分会离他住的地方有小半座城……他脖子上有了伤,可是脑子没有。他到现在还能有清楚的思维,还记得有执行员是住得离他很近的,就隔两个街区。
他在雨夜的光里跑得很仓皇,后面似乎一直有人在追他。
当科尔最终走进那个执行员的门,他连再往里踏进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的同伴死了,死在了床上,被一把长刀一刀切进心脏,剖开了半个胸膛。除了这具死尸,除了那张被鲜血染红的床,整个房间整洁得像是没有人来过。魔护卫只是安静地走进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切一刀,又安静地离开了,丝毫没有惊动这个飘摇的雨夜。
他的同伴安详地死在了睡梦里。
这个执行员的死亡时间明显比科尔遇袭的时间要早一点儿……科尔忽然意识到了,魔护卫果真不是只为他而来的,就像他想的那样,他只是一个进入颜瞳会才两年的血统不错也很努力的普通执行员而已,有什么令魔护卫们兴师动众的必要呢?
但真相往往令人颤栗。
科尔拿起那名执行员的手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晚上正在发生着些什么……手机有信号。随着魔护卫们的离开也带走了屏蔽源。他顺着通讯录名单打下去,除了提示无法接通的,就是没有人接,他不断重复着这种机械动作,心里越来越绝望,他试了足足有十五个,才打通了第一个电话。
是文森特。
“喂。”对方喘着粗气说。
“你还活着。”科尔的声音很不自然,似乎是在压抑某种即将迸发的情感。
但文森特听到他的声音吃惊了,“你是……科尔?路易斯呢?”
“他死了。”科尔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那具叫作路易斯的尸体,“我在他家里。魔护卫正在清洗分会的执行员,他们是怎么知道所有人的住址的?”
“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文森特那边似乎状态很不好,“魔护卫也闯进了我的家,我是侥幸逃出来的。我现在要去威廉那边,他也还活着,但好像就剩半条命了,需要救助。你先去分会看看,会长在那里……但我打不通分会的电话。”
“好,我这就过去。”科尔答应着,要挂电话。
“科尔。”文森特又轻声叫了他一句。
“嗯?”
“今天晚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要相信任何人。”
科尔点点头,“我知道。”
离开的时候科尔带上了路易斯的手机,还把门带上了,就像魔护卫走的时候那样。明天来收拾尸体的,若非德国分会,就将是欧洲总会派来的人。而等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之前,这里血腥的一切,都会被这一扇单薄的门掩盖于黑暗之中。
走下楼科尔就开始冒雨狂奔了,半座城,即使是银瞳战士,跑起来也很吃力。
他终于跑到分会了。
科尔看到了分会后面的那个小花园,四层楼的所有窗户,只有那么一两扇还亮着灯。
他缓缓走近,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完全看到了……四楼靠近他的那个角,就是监控室的位置,半面墙壁已经被摧毁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魔护卫摸到了分会的位置,侵入了维斯特洛大楼。科尔知道今夜会有十二名执行员在这里值班,他们怎么样了?
科尔再次放慢了脚步,慢慢摸进,他和分会还隔着一整座花园,应该是安全距离……他忽然察觉到四楼的某个窗口有动静。
夜风吹过,窗帘摇动……
忽然两颗脑袋从那个黑暗的窗口探出来了!科尔下意识就想要拔刀了。但由于隔得太远,科尔也不知道谁是谁,只能看出两个人在争斗,其中一个还想把另一个推下去。
金色的光线从科尔的脑海深处一闪而过,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幻视,因为那道本不存在的金光是以一道近乎笔直的直线贯穿他的视野的……几乎同一时刻,两个挤在窗口的人忽然愣了一下,其中一颗脑袋突然从那个窗口爆开了,鲜血染红了整个窗口。
“唔!”科尔下意识后退一步。
狙击手!
子弹打爆那只头颅之后就飞进了西边的树丛,那个脑袋的主人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从四楼掉了下来,摔在了草坪上。与此同时,窗口的另一个脑袋也消失了。
一瞬间,科尔就洞悉了场景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