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之怒到来之时,伴随着足以粉碎天地的隆隆巨响。那些清澈的河水,甚至其中还包括着细碎的水草和游鱼,前一秒它们还如同在空气浮游中,下一秒就若上天泄洪般,带着无与伦比的伟力冲击向这个小小的后院。
窗边的魔护卫下意识后退两步,下面的景象已经全被腾起的水雾遮蔽了。
“这就是紫金领女的最高血统么?”那个魔护卫感觉自己被人扶住了,那人面对水浪不后退,反而向着窗边逼近了一步,面对着爆炸般散开的白色水雾,“阿比盖尔看人还是很准的,他下达的命令,原来并非多此一举。”
在这种自然伟力的攻击下,人力就太渺小了。
所有攻击维克多的魔护卫都被那种力量击退,有的人还没落地,尚在空中的时候就被水流击飞了出去,撞击到了墙壁上。草地上一片狼藉,横躺着十几具翻滚着的身体,都在呻吟着,一时间难以站起。忽然从逐渐散开的水雾中,几声闷响传来,几个人的胳膊和腿上仓促地爆出血花。
水流退去了,有人看到一个矫健的影子丢下一支枪,从公寓一侧绕到了前门。
那是维克多。紫金领女的天赋自然不会使自己受到大水的波及,在河水冲击过来时,他早就闪到了水浪危及不到的地方,还在慌忙间捡起地上的枪支胡乱地开了几枪,而后扔下枪,捡回自己的刀,就一溜小跑逃命去了。
维克多翻过栏杆,重新来到公寓正门前。
紫金领女的神赋固然强力,但这么大范围又大量级地调动水元素还是在一瞬间抽干了他的精力。趁着那群魔护卫不能动弹,那本来是他绝好的反击机会,但他连开枪都仓皇,不是他实在无心恋战,而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
“小伙子!”身后忽然有人唤他。
维克多下意识地回头,摸向自己的腰间,他没有摸到刀……因为刀就在他的另一只手里。他也用不上刀,因为并不是魔护卫追了上来,而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在叫他。
老人是住在隔壁的慕尼黑人,维克多记得他。作为短期的邻居,维克多和老人还说过几次话,由于隔壁公寓实在空了太久,老人对这一堆忽然住进来的年轻人十分好奇,还黑的白的黄的都有,曾问过维克多他们是来慕尼黑做什么的。维克多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就扯了个谎,说他们是研究员,来慕尼黑做研究的。老人问他们研究啥,维克多说研究不明生物。老人朝他们翘起大拇指很敬佩的样子。后来维克多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说错。
这个傍晚,老人原来戴着老花镜在窗边读报纸的,天气预报说有雨,他也不打算出门了……忽然迟钝地感觉到地面在振动。他丰富的人生阅历告诉他:地震了。老人临危不乱,顺手拿起自己的拐杖,龟速下楼逃命。刚走出门口又觉得地面平静了。他没有马上回家,他丰富的人生阅历告诉他,还有余震这个东西存在,于是在房子周围晃了晃,却意外地发现隔壁这家的门被毁坏了,里面就跟被洗劫了一样。
“小伙子,他们人太多,别去惹事,快报警!”老人看到了后院的几个人影,轻声告诫道。
“谢谢您,我已经报警了。”维克多急匆匆地说,看了一眼后院。
老人又说:“不要进去,不能破坏现场!”
“好了好了……您快回屋去!”维克多已经看见了追过来的人影,他也顾不上了,有些不礼貌地推了老人一把。
无论魔护卫把事情搞得怎么大,这还是他们异化种族内部的事情,种族的血债,还得种族的同胞来偿还。维克多是绝对不会将祸水波及到无关者身上的。他开来的法拉利GTO599还停在路边,但维克多已经不想再钻进去了。那辆奔驰直冲过来撞断了它的后保险杠,把它顶到了路中央,紧接着从不同方向对冲过来的两辆雷克萨斯直接摧毁了它,把它挤成了一块扭曲的铁皮,甚至连方向盘都已经错位了。
魔护卫首先毁掉了它的逃离工具。
维克多紧张了看了看四周,所有的魔护卫都已经被吸引到后院了,而那辆奔驰还在停在那里,两辆雷克萨斯也停在路边。
维克多跑过去。简直是上天在绝境中拯救了他,奔驰的车钥匙没有拔下来!
他迅速拉开车门钻进去,就在身体进入驾驶室的瞬间,一旁的车门上的玻璃碎了。维克多看向后视镜,魔护卫已经从后院和守约之所的正门涌出来了,有人发现了他,朝奔驰的方向冲了过来,有人正在瞄准射击,更多的子弹打在奔驰车身上,还有人拽住了那个住在隔壁的老人,似乎认为他和维克多出自同宗。
维克多看到老人的时候,心里着实紧张了一下。
他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下去帮那个老人,他实在不知道这帮魔护卫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生怕一把刀会刺进老人干瘪的胸膛里去。
维克多已经没时间考虑了,他启动了那辆SUV,挂了倒挡,飞快倒车,要直接撞过去。
刚倒了没十米,他就停下了。
因为维克多在后视镜里看到,魔护卫们并没有为难老人,大概发现这个老头身上没有零力,是个没有血统的旁观者,于是就让他走了。老人威武不屈,始终把他们认作是入室行凶者,临走前还敲了他们两拐杖,那几个人也没还手,疼得呲牙咧嘴。
“在有些事情上,魔护卫终归和我们还是一样的啊……”维克多轻轻地说。
他回正档位,油门踩到了底,车轮在柏油路面上发出锐响,整辆车像扑击的猎豹一样窜了出去,惯性把他狠狠地推死在座椅上。
魔护卫们纷纷上了其他的车子,启动追击上来。
透过后视镜,维克多发现顷刻之间,守约之所门口已经只剩下几个黑衣的魔护卫了。
后有追兵,前面再无阻截,黑色的奔驰车一连冲过了两个路口。在车子转过第三个路口的时候,维克多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