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武器。我可以给你把刀。”煊徵要把他手里的刀扔过去。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煊徵对么……银瞳战士一族最大家族的次子,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我用两把枪和三把匕首都杀不掉你,拿不拿刀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我不善于用长刀。”
煊徵点点头,想起男人以一把匕首割裂公主彩衣的样子。
“那抱歉了。”他说。
煊徵还没动,莱昂率先张开双臂,手腕翻转,把手里的母刀和子刀同时归鞘。伴随着双刀与鞘合拢的声音,他环抱双臂,轻轻后退一步。
就这一步,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这场以多对少的围剿中,他不会参与。
煊徵也没说什么,这是莱昂的权利。每个执行员,虽然听从颜瞳会下达的命令,但在不改变战局的情况下,严格来说都有自己选择是否出战的权利。这是被写入《颜瞳会章》的,莱昂知道,煊徵也知道。
即使是科技信息高速发达的今天,也还有决斗这种机制的存在。
决斗总该是荣耀的。
“来吧。”男人说。
煊徵看了维克多一眼,维克多朝他点点头。煊徵和维克多的动作迅速而整齐,转眼之间,两把刀出鞘,同时进击!
风声呼啸,风流奔涌,煊徵顺着风进击,领先了一侧的维克多。两个人两把刀一前一后。男人也顺着风向后退了一步。这一刻,同他姗姗来迟的畸变一样,男人作为魔护卫的神赋终于释放,明亮而暴躁的火光腾空而起,点亮了这条无人的巷道。
绚烂的火潮。
三阶,史蒂芬完全没有猜错,男人不是不会纵火,而是受那条线的约束,他不在人前展示他的天赋,但他血统优秀,至少有三阶。相比之下,煊徵和维克多的攻击固然锐利又迅捷,可是火焰呼啸而来时,煊徵和维克多也只能躲避。男人在巷道的中央旋转着,不断向四周释放高热的火浪,在这种能量的攻击下,所有人都本能地后退。
以火之力,祭我族类,借火为矛,借火为盾。
这才是魔护卫的实力,魔护卫的荣耀!
在熊熊火焰间,男人踏地而起,带着萤火虫群般漫天散舞的火星一跃而出。他宛若浴火重生,赤手空拳,一脚踢飞了陈雨柯手中的长刀,同时紧紧抓住了加拉瓦的手腕。
隔着那层逐渐消弭的火障,煊徵简直惊呆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他见过男人从公主头冠一跃而下时的迅速和隐匿,却还是没见过速度那么快的魔护卫,那样迅疾的进攻……真就如乘风的银瞳战士!
陈雨柯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脚踢掉了武器了,长刀在空中翻转几圈掉落在了十几米之外的地面上,他没了武器变得更加茫然。加拉瓦也没有反应过来,男人手腕一用力,加拉瓦手里的刀就被卸掉了,被男人握在手中。男人顺势一斩,加拉瓦如梦方醒,后仰的同时飞起一脚,踢中了男人的腋窝,才躲过了刀锋。
陈雨柯吓得几乎尖叫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后退,而男人也放弃了进攻加拉瓦,而是提着刀朝陈雨柯追了上去。
煊徵大惊失色,差些叫了出来。他终于明白了,这才是男人的意思……他知道他要死了,他失去了最好的逃离机会,没有魔护卫能在银瞳战士的天赋下逃走,更没有人有能力对抗这里的所有人。他的目标或许是灭杀风之组中的某一个,但他失败了,他也不想对付这里的所有人,他的目的,只是在临死前,再带走他们中间最弱的一个!
魔护卫也是这样的,银瞳战士也是这样的,即使他表现得再颓然,再悲伤,身体里的血液也是咆哮着的。哪有什么安然而平静地接受死亡……他们体内流着的是战士的血,战士就应该死在战场上,死在战斗中!
就算注定要死,也要砍下最近的敌人的头颅!
煊徵刚要发动,身边一个极速的影子闪过。那是莱昂,他沉默不语,反应的速度却是其中最快的。他在极速奔袭中,身后的子刀和母刀同时出鞘,如两道明亮的弧形闪电,刺穿了那层薄薄的火障!离陈雨柯最近的是加拉瓦,但加拉瓦的武器被夺走了,陈雨柯也是同样的赤手空拳,煊徵毫不怀疑,如果说还有人能救陈雨柯的话……那一定是莱昂!
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长了……莱昂是赶不到的,在种族的战场上,生死切换得太快,从来就没有驰援一说。就在莱昂的身体穿过火焰的一瞬间,煊徵忽然想起了就在方才,自己驾风疾驰的时候,心急如焚,担忧那个离魔护卫太近的女孩……可是你心里始终明白,这一切,终究是无用的。
你有着逆天的神速,又怎么能比得过刀落的速度?
陈雨柯已经躲过了男人的第一斩,躲得勉勉强强。接连来的一脚马上就踢飞了他。他跌倒在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像只笨拙的熊猫,但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男人不善用刀,只是相对于他的匕首而言的,他用刀也是好手,刀光在他双臂间闪灭,第二斩转瞬即至。
陈雨柯奇迹般地又躲了过去,顺势一个前滚翻。男人紧紧跟在他后面,毫不急躁,如同紧随其后的死神,举着镰刀,跟着自己势在必得的死亡名单上的目标。在这一刻,陈雨柯终于滚出了足够的距离,抓住了自己落在地上的长刀,反手就是一刀。
男人举起了刀,眼瞳被另一道刀光照得明亮。
那一道雪亮的光如同一把巨大的白色回形标,径直没入了男人的咽喉。男人的刀还没落下,举刀的动作瞬间凝滞,他最后一刻死神般的身影定格在陈雨柯颤抖的瞳孔里。而后,他跪倒了下去,身体无力地前扑倒地。
陈雨柯的那一刀,精准割裂了男人的喉管。在血压作用下,刺目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溅出来,把陈雨柯的执行衣染得血红。
远远地,煊徵舒了口气,慢慢走过去,看着男人眼睛里的神采逐渐消失。
再远处,陈雨柯已经扔掉了手里的刀,后退两步,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满脸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