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煊徵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很吃惊,好像早就预想到了这个答案。他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过这种类似的人么?他平静的目光越过男人的头顶,望向远处的海面。他说:“你杀不掉的。”
“抱歉,可是总要试一下。”男人说。
煊徵拉刀的右手忽然松开了,刀身重新滑回了鞘里。他扬起右手手臂,纯白的袍袖滑落下来,露出黑色的腕表。
“黑衣侍者,大厦的执行员,甚至是普通的员工,煊家的每个人都戴着这样的腕表。这种佩戴,比黑衣侍者的黑色制服还要统一。你要知道,这种强制的佩戴,不是出于家族的颜面。腕表里有小型的报警器,只要我按下去,警报就会在整个大厦响起。你一定知道,此刻,在三十层有多少血统卓越的护零者……要比一下么?看看是你杀我快,还是他们冲上来的速度快?”
男人看着他:“你不会按下去的。”
煊徵忽然轻蔑地笑了:“为什么?”
“你自诩是这一代银瞳战士里速度最快的,可你从未真正地证实过。”男人缓缓地说,“你用了两年时间走遍了世界,觉得自己的速度更快了,可是却没有机会证明。这不是最好的战场么?铁门闭合,唯一逃生的路是从三十二层的高度一跃而下……你不想看看自己的零力到了什么程度么?”
煊徵取下了腕表,放在手心,食指始终放在警报器的按钮上,看上去随时可能按响。
男人依旧不动声色,似乎也并不担心警报会响起。煊徵看着男人,慢慢后退到栏杆旁。“你说得没错……一点没错。”煊徵轻声说。
他忽然将手伸出了栏杆外面,手指一松,整个腕表就从130米的天台上掉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煊徵的长刀已经出鞘了。他站在天台的边缘,头顶着阴沉的天空,像一棵白色的绵树,乌黑的头发在风中飞扬。
很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很了解我,你知道我的名字,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过去的两年都做了什么,甚至能洞悉我的思想,那你有信心能杀掉我么?你有信心,在杀掉我之后……离开这里么?!
煊徵动了,电光火石间,一排驯魔矢整齐地激射而出。男人微微扭身躲过,一回身,煊徵的长刀已迫近咽喉!
瞬间的……极速!
这是赶超任何生物力量的爆发速度,但男人却没有躲,他甚至没有翻转他的黑伞,从伞下抽出他的长刀。他一直插在左边口袋里的手拿出来了,抬起来,用手心直面刀锋……不到两米之距,以长刀的锋利,瞬间就可以洞穿。
煊徵忽然一惊,在正面,他看得清清楚楚。男人的手心变得炽亮,皮肤仿佛融化一样。突然有什么东西突破了肌肤,顺着刀身奔涌过来!
一个炽亮的火球!
煊徵不得不躲,他完全相信,在他刺中男人之前火焰就会击中他。他的手腕翻转,长刀刺入地面,整个人以长刀为支点旋转一周,才堪堪躲过了火球。
火焰逸散在空气里,煊徵也重新落地。
男人踏前一步,这一瞬间,炽亮的火焰从他的双臂之间激射而出,悉数冲着煊徵而去,就像开口巨大的火焰喷枪。
整个天台开始熊熊燃烧,被烧断的栏杆在巨大的冲击下接二连三地从天台坠落。
煊徵一路后退,他的面前,火焰伴着大风铺天盖地而来。煊徵张开双臂悬空后掠,燃烧着的袍子在狂风里张开,仿若浴火的风筝。
煊家贸易大厦的三十层。会议已经结束了,会议厅里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讨论着。大多数人,在会议结束的一刻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收拾东西,有些比较急切的人已经驱车,或者乘坐着飞机离开了迪拜。
而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最终还是会在亚马逊相聚。
哈耶克正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在天空中翻滚。这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整片阴沉天空都在自己视野里。他盯着一只孤独的飞鸟,飞鸟在阴沉的天空下盘旋,从这一头飞到那一头。
他手里还握着那本《护零者末世章程》,但已经被他握得不成样子。
半个会议厅之外,煊塍正在长桌的尽头收拾文件。会议厅里没有几个人了,哈耶克看上去也不太想理会他,事实上,他们刚才已经有过了一次交谈,但那次交谈,并不让人觉得愉快。
那是在会议刚结束不久,哈耶克就遇到了被医护人员从电梯间推出来的史蒂芬。他的学生,在昨夜降临迪拜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却变得像两个月前那样虚弱。史蒂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握握哈耶克的手,但从他的眼神里哈耶克知道,史蒂芬觉得很抱歉。
哈耶克突然感觉难过极了,他的学生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会觉得抱歉?
老人拉住了跟在后面蔫头蔫脑的陈雨柯,这小子虽然看上去精神残疾了,但好歹还肉体健康。“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什么怎么回事?”陈雨柯被问懵了。
“史蒂芬……他怎么受伤了?”哈耶克气得想笑。
陈雨柯忽然有些畏惧地看了哈耶克一眼,慢慢地说:“不是新伤啦,这是两个月前的旧伤口,但是……嗯,活动太剧烈……就又开裂了。”
哈耶克当时就觉察到陈雨柯在隐瞒着什么,但公共场合又不好多问,想必问了他也不会说。于是问他:“你们去参加煊家的试炼了?”
陈雨柯点点头。
“试炼通过了会被选入风之组,这个你知道么?”
陈雨柯点点头。
“你想进风之组么?”
陈雨柯点点头。
“那你觉得刚刚的试炼,你有把握进么?”
陈雨柯想了一下,摇摇头。哈耶克也不知道陈雨柯的意思是进不去,还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