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直下降到了负一层，史蒂芬不知道原来这台电梯原来是可以通往负一层的。他的确看到选择面板有负一层，但那个按钮是灰色的。也就是说，在他们两人进入电梯前，黑衣侍者就已经选择了楼层，但他不知道侍者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个按钮短暂地亮了一下。
电梯门打开，史蒂芬才知道原来负一层是一个偌大的停车场。
一旁的陈雨柯下意识地哇了一声，对着停车场瞠目结舌。虽然他记得哈耶克说过煊家凭借着一个家族的力量维持着半个颜瞳会，可当这种巨大的财力以豪车的形式呈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为这个家族的财富和高调惊叹不已。
近百辆高档轿车！
从大红的保时捷911，到黑色的兰博基尼huracan，甚至古董版的迈凯轮F1，包括昨天迎接他们的三十多辆奔驰车也整整齐齐地停在这里。那一水的高档黑色轿跑，现在也不过是占了个角落而已。
黑衣使者从电梯里走出来，低着头，转了个弯。他显然对这个停车场里停着什么了如指掌，也司空见惯了，都没有花时间多看一眼。他毫不停步，领着他们径直走向停车场西南方向的角落。
侍者站住了。背后的史蒂芬看了陈雨柯一眼，陈雨柯也看了史蒂芬一眼，不是他们有多喜欢对视，而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墙。
他带他们来面壁？
侍者对着墙壁观察了三秒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仿佛演示一样，在看似光滑的墙壁边缘敲击了两下。这一刻，裂隙无声地张开，莹白的显示屏滑出。史蒂芬知道，那是一个读卡装置，内部必定有复杂的结构和另一套程序相连……它能够打开什么？
侍者变魔术一样从口袋掏出一张卡。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侍者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得没有杂质，可史蒂芬就是觉得他举手投足间，都在炫耀着什么。
金色的硬卡在读卡装置上发出悦耳的滴滴声，紧接着，墙壁洞开了。一层通往地下的台阶出现在他们面前，随着两侧白色的墙灯渐次亮起，通道的视野逐渐加深。
陈雨柯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请。”黑衣侍者作出请入的手势，自己却率先走下了楼梯。
他们进入的瞬间墙壁就无声地合上了，两侧墙壁的灯光非常柔和。
台阶下了大概三层楼的高度就消失了，然后是长长的走廊。柔白的灯光到走廊这里也没有了，长廊漆黑一片，前路毫无指引，只有侍者在依靠记忆引领前进，他那纯黑的制服在这种环境里几乎是不可分辨。
“大哥，你说煊家长子的房间会在地下室里么？”陈雨柯用食指捅了捅史蒂芬的后背，悄悄地问。
“……你戳到我伤口了。”史蒂芬头也不回。
“哦……对不起！”陈雨柯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两个月前，在蓝山雨夜的一战几乎废掉了史蒂芬的全身，他伤痕累累，能被哈耶克活着拖回来已经是万幸了。以史蒂芬的身体强度，他在加护病房里躺了两天才醒过来。护零者体质的恢复能力比常人要强，零力作为另一种形式的能量不间断地促进修复肌肉和骨骼，但银瞳战士毕竟不是永生猎人，没有永生猎人那么逆天的恢复能力。十几天后，他能下床了，一个月后扔掉了两只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背后的伤口愈合得特别慢。
史蒂芬不知道为什么，医生也无法解释，仿佛有不知名的虫子隐藏在创口的纹理里，每次皮肤组织的重生机制一启动，它们就会把伤口连接处疯狂地撕裂。直到今天他身上还缠着两道绷带。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可是远远不够快。
似乎比常人还要慢。
“黑衣侍者，”史蒂芬问，“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陈雨柯想了想，“‘煊家长子有请’……好像是这么说的。”
“那么，或许煊家的长子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迎接我们吧？”史蒂芬说，“煊麟，他叫煊麟……陈雨柯，你还记得他的样子么？昨天晚上我们在广场见过他的，你怎么看这个人？”
“哎大哥，我这怎么说……”陈雨柯挠挠头，内心里责怪史蒂芬情商不够，“人家当然潇洒帅气得体又多金，血统又正地位又高，是人中龙凤，最关键的是……还有煊家的人在我们旁边咧……”
陈雨柯用撅起的嘴指了指黑衣侍者。
“不管他在哪里等着我们，不管他请我们去是出自什么目的，我有种预感……我们一定用上我们的刀。”
“就像，小说里出现了一把枪，它到最后一定会射出子弹么？”陈雨柯想了想问。
史蒂芬点头。
陈雨柯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猜想。他忽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在黑暗里走了好一会儿了，本以为走一会儿就会看到光亮的，哪知道走了两三分钟了还一点儿光都看不到。这条漆黑的甬道实在太长了。陈雨柯悄声开启了天赋，但他所能探知的领域没有一点儿声响。
他只能探知到三个人，史蒂芬，黑衣侍者，和他自己。
陈雨柯把墨镜摘下来握在手中，下意识地想去摸索背后的长刀……在这条狭窄的漆黑的长廊里，东西南北也分不清，让他有种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往地狱。
“没想到在这样高大的建筑下还有如此宏伟的地下空间，真是建筑上的奇迹。”史蒂芬忽然轻声赞叹。
黑衣侍者还没说话呢，陈雨柯马上就理解了……谁说史蒂芬情商不高的，他正用这种似有若无的开头，慢慢套黑衣侍者的话。
“高层建筑都需要坚固的基础和地基来作为支撑，一般来说高层建筑会采用箱式基础，复合在基础以下加固地基。但还是很难想象，这座建筑下面的地下空间甚至比楼层面积还要广大。我们刚才走了这么久，有五百米吧？”
黑衣侍者还是没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