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越窗户的缝隙在地面拉伸成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那前面略宽后面略窄的淡白色中,影子倒是像极了一柄拉长的剑,配合着冰冷地月色侵犯在床头之下。
杨涛坐在床沿上仔细思索着,他在思考着白狐面具女人所说的话。她的话或许并没有错,世界或许并不是他想象的这般的美好。
但是这种想法刚刚出现,紧握的镜子就传来一阵温暖,手中紧紧握住的镜子装载了与诗梦语的约定。即使镜子有所碎裂,但是那份羁绊却还是这样牢牢地占据着杨涛的心。
“卑微而清澈的愿望嘛?为何我现在还看不到呢?”
杨涛失落的眼神望着镜子,镜子中的自己在这几日的照料中已经有了红光,并且头发也明显被有着洁癖的沈先生派人打理过,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的有精神。
只是,那紧缩的眉头却透露出了一股悲伤。杨涛忽然一笑,他想到了每次进来的青年医生,他的脸上也总是这般的锁着眉头,而那里面,不知道会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不过,已经轮不到再去思索这些凡人的事情了,这里的秘密应该都能在今晚结束。结局到底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杨涛现在想要的只是平淡地度过这三周。
即使周围的人冷漠、无情;
即使这个城市的黑夜潇洒、冰冷;
即使这个世界都失去阳光、雨露与微风;
只要自己仍旧保留着那简单、卑微且清澈的心愿,这就足够了。
于是,杨涛起身了,他整理好了外套以后,看了看此刻的时钟——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了。
“准备走吧。”
杨涛对着自己手中的镜子默默地笑了笑,镜子中的他笑容略有僵硬,但是一双眸子却是极为的清澈。
门很快被打开,杨涛的手感觉到了其中从未有过的沉重,他默默地搬开了那道门望向了空荡荡的昏暗,脑海中青年医生的叮嘱掠出又很快消散在冰冷的夜幕之中。
轻轻地合上了门,杨涛的脚步踩在了红色的地毯之上,随着脚步向前,右侧拱形连成的墙壁上闪烁起了一道橙色的光,橙光从凹进墙壁的拱形装饰顶端的琉璃罩子折射而去。
泛黄的灯光由一个点下坠成漏斗状的光束,照亮着杨涛前端的路线。杨涛路过了大约五盏灯,每盏的灯光以扩散二米左右的距离连缀在一起。
它们随着脚步的靠近自动点亮也随着脚步的离开自动熄灭,弯曲的轮廓配合着二侧玲琅满目的整齐饰品的点缀,让这个原本昏沉幽冷的长廊有了一丝的暖色。
前方已经有了月光的白色,白色从右侧的空缺之处传入进来,杨涛走了过去,望向了右侧,鲜红的地毯在这里呈现为丁字形,延生向月光扑来那侧的地毯直直地卷向了深红色的正大门。
大门的那一端,除了门以外就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玻璃上粘贴着那种五彩的纸张,看起来有几分教堂的那种味道。
五彩的纸张颜色偏暗,薄薄的一层被月光穿透洒落在红色金边的地毯之上,然后向着二侧的楼梯朝着上方无限的延伸。
杨涛撇了撇头,看着这挑高的大厅,空旷而肃穆的感觉与那左右完全对称的木制楼梯自己从未见过,但是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奇的眼睛在多次打量之后停顿了下来,他的脚始终没有迈出红色的地毯。
视线逐渐从右侧移了回来,杨涛继续向前,在柔软的地毯上他再次向前走着,又是五盏灯亮起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左侧前方有了空缺。那里应该就是白发少女口中的后院之门了。
只是,他隐隐的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
不过,现在时间已经明显不早了,与少女约定的十一点半很快就要到,杨涛也不迟疑,快步走向了昏暗的空缺中。
脚步靠近,那里亮起了一个微灯,灯光在门的上方。微弱的光,颜色显得有些苍白,与一路走来的灯相比完全没有艺术品的价值,反而显得有些拙劣,就好像是有人临时加上的。
不过杨涛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小小的细节呢,借着灯光他摸索到了右侧盆栽下的钥匙。那是一柄黑色的钥匙,漆黑的表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手触摸在其上除了金属的冰凉以外,却还有一种灼人的热度。
忽冷忽热,让杨涛险些丢下了这古怪的钥匙,冰冷与灼热交替传来的感觉让他刚刚松弛下来的心变得紧张了起来。
突然,空旷安静地大厅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正在往这里赶来。杨涛也没时间多虑了,连忙掏出了钥匙,钥匙插入钥匙孔的时候,杨涛明显感觉到了里面一股抗拒的力量。这不是一把简单的钥匙,所以这也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门。
这一刻,杨涛忽然想到,沈先生那种近乎偏执的对称强迫症应该不会允许这道门的出现。
因为都是隔着五盏自动亮起的灯光,这黑色的门与自己的屋子对着大厅的那道红色地毯呈现二端对齐。
可是,按照沈先生那种强迫症而言,这黑色的大门绝对要与自己的屋子也有着一模一样的共通性。现在,如此的突兀破坏了这种惯性,而沈先生还能忍下来,那就只有二个可能性。
第一就是这个宅子的另一边也存在着这样的建筑,简而言之,就是整个豪宅的格局很可能是左右都有对齐性。
沈家毕竟有钱,如此大手笔的挥霍也不是什么大费周章的事情。只是,另一种可能对于现在的杨涛而言却是占据了更高的位置——
这种构造一定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类似风水或者什么特殊的阵法,否则这门上的钥匙也不至于如此的诡异。
一阵凉风吹来,身后的脚步声也已经加快,杨涛生怕被后面的人发现,他快步进入后院轻轻关上了沉重的黑色铁门。
月光穿透上方的透明玻璃,穿插过那些昏暗树叶的缝隙落入了地面,潺潺的水流在喷泉上流转,光线斑驳地在地面组成了一道道如同音符的长路。
一道火光闪烁在喷泉前方的黑暗中,杨涛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快步朝着前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