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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珞樱再现

“心印九章”作为慈心大师的得意绝学,是他隐居世外创出的法诀,也只传与苏谪一人而已。况且“心印九章”中还有更大的秘密,连苏谪作为传承者也有所不知的。

“心印九章”每升一层,就会触动慈心大师留在其中的力量,随着苏谪渐次晋升,“心印九章”突破时所蕴含的佛法也威力大增,故而才能靠“心印九章”挡下圣魔书生的折扇。替苏谪挡下这一击后,慈心大师蕴藏在“心印九章”第四层中的佛法也消耗一空。以后若是苏谪有心在佛法中钻研前进,自然可以再修出佛法,只是遥遥无期罢了。

此次苏谪却并未听见慈心大师留下的只言片语,“心印九章,四曰杀”,苏谪领悟的只有一个“杀”字。

就在赤琰为苏谪舍命相救的时候,苏谪终于体会到墨雨桐所说的“杀尽天下不平事”的心情。以前苏谪性格柔弱,时时告诫自己要为善不止,须知人生在世,最终极的目的便是止于至善。而杀孽一造,便永劫沉沦,再无超脱之日。

可是,就算自己一心向善,总有劫难前来,若我不杀人,便要为人所杀。我一死固然无足轻重,可是若有亲人朋友因我而死,此时再恪守不杀生的信条,岂非更是杀孽?

苏谪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想法有必要。

红着眼眶想起慈心大师残留于脑海的教诲,苏谪在心头哽咽,既然有人要取我身边之人的性命,我便是造尽杀孽又何妨。师父,徒儿只能一去不回了!

站在苏谪对面的圣魔书生见苏谪的气息在短短数息之间起伏不定,时而正气凛然,时而杀气冲天,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凶厉如魔,真不知电光石火间苏谪心中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后来苏谪的气息慢慢稳定,圣魔书生感到面前的苏谪虽然只有拟道境三层修为,可是苏谪的内心早已不是之前那个迂腐柔弱的小子,而是充满以杀止杀的凶猛。

“勇猛精进,以杀止杀。”苏谪微微一叹,随即双目中再次燃起熊熊火焰,“我可以万劫不复,休想让我爱之人独赴幽冥!”

圣魔书生顿时倒抽凉气,苏谪此时一发愿,若今天不将其斩杀于此,定有无穷后患。

一念及此,圣魔书生反而大笑道:“好,好!苏兄弟道心初成,今日我便杀你以坚定我的道心!”

苏谪冷冷道:“尔行何道?”

圣魔书生傲然道:“斩圣诛魔,自成大道!”

苏谪抱着气息枯萎的赤琰,心中疼得失去知觉,单独面对圣魔书生这样的强敌,苏谪虽知凶多吉少,但此时也毫不畏惧,只有冷漠。

圣魔书生打定主意,不再迟疑,“七死七生诀”再度施展,十四个森然墨迹凌空呼啸,方圆百丈内尽是魔气构成的“生”、“死”二字。

全力以赴的圣魔书生,连自己的领域“阴阳生死界”也施展出来。

苏谪的“相思竹海”被“阴阳生死界”压制得无法动弹,在相思竹海中游弋的水龙奋力摆尾,却感到四面八方威压浩荡,如陷泥沼中的水龙更像是在相思竹海中匍匐。

就在此时,天地之间,杨柳环绕的外面陡然狂风猎猎,浩浩荡荡地吹来。整片杨柳树林都在狂风中弯腰哀号。狂风吹落漫天柳叶,好似一场柳叶大雪扑面而至。

圣魔书生的“阴阳生死界”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他大骇之中连忙暂且搁下苏谪,先行防御狂风侵袭。

而苏谪本来就处于“阴阳生死界”的范围内,起初受狂风影响几近于无,圣魔书生无意间帮助苏谪挡下了狂风攻击。

圣魔书生明知如此,但是他不敢撤去“阴阳生死界”,若是没有自己领域的镇压,苏谪趁机拼死逃走,虽然苏谪很可能在狂风中丧命,可万一苏谪没死,将会遗患无穷。

所幸狂风的威力没有持续增强,圣魔书生之前猝不及防有些慌乱,等他稳住阵脚,发现狂风的威力也就相当于人道境一层。圣魔书生将五成修为灌注到圣魔折扇中用来抵御狂风,余力用来对付苏谪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苏兄弟吉人天相,没想到老天竟要助你。”圣魔书生讥笑道。

苏谪冷然道:“说不定此风乃是为诛我而来。”

圣魔书生摇头道:“未尝不可,但是我素来只相信自己。天意总有一丝不可预料,此风未必真能杀你,而我决不给你生还的机会。”

圣魔书生说罢,右手黑笔再次挥毫,“七死七生诀”生死交错,很快又狰狞地出现在圣魔书生周围。

苏谪不为所动,借着晋升拟道境三层带来的真元恢复,此时他心无旁骛,精神集中到极致,“不周水龙诀”疯狂运转,又是两条水龙盘绕于相思竹,另有两条水龙游弋在相思竹海。

而经过“心印九章”第四层杀意的加持,此时四条水龙威风凛凛的神色中更有腾腾杀气,威力已然暴增四五成。

杀意是一种无形的神韵,修真者所修的力量,大抵是精、气、神,五行之气、阴阳之气等等都属于元气,而杀意则属于神的范畴。简言之,血肉属于精,能量属于气,情感属于神。

神者,亦是人之心也。心包含人的所有秘密,甚至曾有先圣说“心外无物”,精气神都是心中之物,那也是一种大道观。

苏谪此时倒也没有深入的领悟,只是单纯地体会到“杀”的精神而已,用以加持“不周水龙诀”是其第一次运用,威力却也不俗。

“不周水龙诀”起初依靠“心印九章”的加持,堪堪能与“七死七生诀”的字迹抗衡,可是圣魔书生修为超过苏谪十倍不止,就算此时未尽全力,也不是苏谪所能长久抗衡。因此十招之后,苏谪的“不周水龙诀”渐露疲态,杀意固然不减反增,威力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圣魔书生胸有成竹,冷笑道:“若不是你冥顽不灵,我得了那小狐狸,你也不必丧命。现在小狐狸为救你而死,你即将在我手中毙命,可见圣贤一道害死人,你可也没话说了罢?”

苏谪脸上青筋暴起,怒道:“颠倒黑白,诸圣不朽,正道必永昌!”

圣魔书生道:“正道之人也有你这般的冲天杀意?”

苏谪直视圣魔书生的眼睛,凛然不惧:“佛祖亦作狮子吼,圣者也曾论性恶。斩妖除魔,何过之有?”

圣魔书生越发心惊,更加坚定地要除去苏谪,眼下苏谪苦苦支撑,再过十招,自己必能取其性命。想到此处,圣魔书生终于略放下心,潜意识中竟然对于和苏谪辩论生出了一丝心心相惜之情。

亲手埋葬如此一个正道后起之秀,着实是件大快人心之事。圣魔书生微笑不语,手下“七死七生诀”却更添威势。

七招之后,圣魔书生仰天长啸,喝道:“死来!”

黑色笔锋凌厉无比,一个“死”字凭空写就,五丈大小,恍若黑色幡盖,轰然砸向苏谪。

体内已是油尽灯枯,苏谪就算杀意满盈,也无力再战,看向飞扑而来的“死”字,苏谪奋力挺起胸膛,哪怕一死也不能向魔道低头。

“呜——”一声长吟猛地劈空传入“阴阳生死界”,那是玉笛悲愤的怒吼,随之而来的是樱花如雨,随风落入“阴阳生死界”。

“姬幽兰!”圣魔书生怒吼,眼睁睁看着“珞樱缤纷”领域借着狂风攻入“阴阳生死界”,玉笛悲声勾起大道涟漪,卷起苏谪相思竹海中的弱水,直接冲向“死”字,将其半路拦下。

“圣魔书生,正道之人岂容你滥杀。”曲裾鹅黄,明眸皓齿,姬幽兰宛若空谷兰花,从苏谪身后缓步而出,口中玉笛激昂,与圣魔书生对抗。

苏谪勉强支撑着不倒下,他扭头道:“姬姐姐,你怎在这里?”

姬幽兰的声音还是凭空发出:“我本在百丈开外,因见此处有战斗,故而赶来,没想到是你。”

苏谪苦笑道:“可惜我也命不久矣,姬姐姐再来迟一步,我就要命丧黄泉啦。”

圣魔书生心意一动,“阴阳生死界”立刻收缩,姬幽兰的“珞樱缤纷”领域连忙护住苏谪免受狂风席卷。如此一来,原本圣魔书生保护苏谪的压力就落到了姬幽兰身上。

姬幽兰本身修为就不如圣魔书生,两人同在狂风中,她还要保护苏谪,更加不利。

姬幽兰神色淡然,看不出悲喜,笛音连绵不断,她的声音从虚空中直接传入苏谪和圣魔书生的耳朵。

“圣魔书生,我修为虽不及你,但今日有我在此,你也休想杀了苏谪。飞廉大阵挟巽风之威,你若是杀我二人,自损必重,到时候能否逃出飞廉大阵恐怕难以预料。”

圣魔书生剑眉扬起,哼道:“你在威胁我?”

姬幽兰平静道:“何须威胁,堂堂正正而已。”

圣魔书生嘲笑道:“阴谋阳谋,总之还是有所顾忌。我圣魔书生偏要险中猛进,今日就先杀了你们,再闯飞廉大阵!”

姬幽兰神色不变,仍是淡然道:“既是如此,我自当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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