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披着外套就冲出去。
杨柳听闻办公室门的声响,抬头一看,见沈维霆神色凝重,眉目肃杀,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了。
“杨秘书,我出去一趟,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是。”
沈维霆冲下去后,直接去停车场开车。一路狂冲,抵达了阿金与阿离所在的收费站后,匆匆下车。
站在外面等他的阿金,见到他神色冷峻的来了,主动汇报:“三少,阿离已经带人去附近找了。夫人的车在这附近,她肯定也没走远,一定就在这附近,您稍安勿躁。”
沈维霆也想稍安勿躁,可是事关景恬的安危,他没有办法不急躁。
然而眼下,也急不得。
“三少。”很快,阿离从那边冲了下来。待到了沈维霆身前,才道:“保镖被人灭口了,夫人下落不明。”
沈维霆闻言,只觉心处猛地被洞穿了一个口子,寒风进肤,冷得刻骨。
一阵风起,吹动了四周的树叶,四周梭梭作响。
空气,如压弦之弓,濒临崩裂。
阿金见沈维霆脸上爆着青筋,却不说话,出声道:“三少,现在我们怎么办?”
“查!”沈维霆龇目欲裂,神色狰狞可怖:“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今天之内要得到景恬的消息!”
“是。”
所有人被沈维霆的雷霆之怒惊得散开,如他所言无所不用其极的查询景恬的下落。
医院内,莫可冉拉着景恬藏在了二楼的杂物间,听闻外面脚步阵阵,匆匆刺耳,便不敢再动。等了一阵后,待脚步声走远后,她才领着景恬从窗户冒头,指着楼下一处茂密植被的地方,道:“那里有一个出口,虽然只是一个半人高的洞,但是足以让我们脱身。而且这个洞口,是之前我的人挖的,没有其他人知晓,只要我们能进那边,就肯定没问题。”
景恬闻言,沉着脸点头:“只是现在外面应该全是利凡盛的人,我们怎么出去?而且他能带那么多人来,说明他早有准备。”
说到这个,莫可冉亦是一脸沉重:“没想到利凡盛带我们来医院,是为了试探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时间不多,我们必须走了,不然就走不了了。”
莫可冉点头,转头看四周:“我们现在从楼梯走是不行了,只能想办法从这里的窗户翻下去。”
“恩。”景恬同意,这个时候也不管怕不怕了,能逃才是最重要。
她起身时,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包。一模,触及一手空。她愣住,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不见了。
罢了罢了,还是找东西吧。
一楼的大厅,所有人被驱赶到一处,只留利凡盛一人独坐在门口。他面色如水,眉目含霜,一动一挑,皆是迫人的杀气。
“利先生,我们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眼下正在扫楼。”
“恩。”
二楼的景恬与莫可冉在杂物房内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根只有两米长的绳子。这个距离根本不够到地面的距离。
“没有绳索了,我们只能赌了。”莫可冉握着绳子,对景恬说道。
景恬点头:“妈妈,您先走,我垫后。”
莫可冉不答应:“你先走,我的力气比你大,我可以帮你游一下绳索,这样你就可以直接跳下去。”
“不行!”景恬也不愿意。
莫可冉脸色一沉,拿出了做母亲的威严,道:“如果你还当我是妈妈,就听我的。”
景恬闻言,握紧了绳索,不肯屈服。
这时,外面再度传来动静。一声声踹门声逼近,近在耳畔,仿佛下一秒就要到她们这里了。
为了不浪费时间,莫可冉催促道:“走啊!”
景恬含泪,道:“妈妈,您走吧。利凡盛的目的是您,不是我。您如果留下来,您肯定活不了的。而我却可以。”
“不行,你在,我和维霆都会受制。”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拿我威胁你们的。妈妈,您走吧。”
“砰——”旁边的门被踹开,震得摆放在她们四周的物品都在颤动。
莫可冉见景恬不走,冲向她,把她推向窗户道:“走!”
景恬死死的抓住她的手,痛苦的摇头。
这时,她们的门被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见她们都在,立刻举枪,厉喝道:“不许动,不然我开枪了!”
景恬见那些人来了,趁着莫可冉还没回神,抓住莫可冉用力一转,将她推出了窗户。
“砰——”
随之,一声枪声震裂了四周的空气。
一楼的利凡盛听闻枪响,满布杀气的脸登时一变,狂怒的喝道:“谁准开枪的!”
一楼的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吱声。
他循着声音朝前走,却见一群人急匆匆从安全通道冲出来。
“利先生。”一人站定,其他人继续往外跑。
“谁开枪的!她们受伤了吗?”
“没有,没受伤,有人跳下楼,正在往外逃。我们正在追!”
“逃走的是谁?”
“莫可冉。”
利凡盛神色一狠,随即迈步上二楼。走入杂物间后,他见景恬站在窗前,手里还握着一根粗糙的绳索,但是虎口与夹在虎口的部门绳索却泛着红,当即色变。
冲过去抓起她的手,见到血肉模糊后,又怒又急,讥讽道:“班门弄斧!就这点本事,还要逃走,愚蠢!”
景恬双手火辣辣的疼,她不吭声,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放我妈妈走!”
“不可能!”
“那你杀了我!”
利凡盛望着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勃然大怒,一把握住她的喉咙,将她压在窗沿上,半个身子探在外面:“你以为我不敢!”
景恬失去平衡,本能的握住他的手,却咬紧牙不吭声。
“既然不怕死,抓着我做什么!”
景恬闻言,立刻放下了手。
她放下手的动作,刺激了利凡盛。他立刻将她抓回来,正欲叱骂,却见景恬脸色一变,以目光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而她弯着腰,捂着肚子,低吟道:“好疼!”
熟悉的痛感,从小腹传来,让她的身心瞬间冰凉。
难道她……怎么会!
她一直没感觉!
什么时候的事?
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剜骨般的剧痛,让她险些昏倒,让她无法再质疑,她是真的怀孕了。
而现在,她可能又要失去她的孩子了。
不!不!
利凡盛望着景恬刚刚还站着,下一刻就靠着墙根,抱着肚子,无助的滑坐在地上,一脸的痛苦。脸上的惊怒瞬间凝固,继而又变为了歇斯底里的沉默,整个大脑仿佛缺氧般断了连接。
景恬疼得动不了,她费劲的抬头望着利凡盛,却见利凡盛接触到她的视线后,猛地后退了一步。
她腾出一只手,伸手抓住他的裤腿,用力的拽紧,恐慌的请求道:“利凡盛,帮我……”
只是几秒的时间,她就疼得满头是汗。
利凡盛望着紧紧按住小腹,脸色惨白,又牢牢抓紧他的景恬,呼吸短促,意识空白,不知不觉间也满头是汗。
“利凡盛!”景恬的声音气若游丝,望着利凡盛的眼睛,渐渐她支撑不住。
最终,还是失去了知觉。
利凡盛看着闭上眼昏死过去的景恬,脸色一慌,伸手托住了她歪倒的头。望着她没有血色的脸,他的神色沉结着痛楚,惊怒,难堪,狠厉……
然而,这些情绪最后还是化作了一片万劫不复的绝望。
他慢慢蹲下身,眼中的绝望一寸寸压到了心腑。
抬起另一只手,摸着景恬满是汗水的脸,指尖含着最后的怜惜。
“景恬,”他的声音黯哑,含着明显的颤抖,倾尽绝望:“我一直狠不下心利用你,为此连对付沈维霆,我都是束手束脚的,可是你却一再逼我,你却要逼我!”
他的指尖收紧,狠狠的握住了她的半张脸,让她的脸色更加惨白:“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
直至晚上,沈维霆将整个收费站附近十公里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查到景恬的蛛丝马迹。在所有的事迹都表明,景恬的失踪是对方有备而来后,他认定这件事就是利凡盛所为。
“阿金。”他独自站在冷峭的夜风中,一身黑衣随着夜色扩散在天地间。
阿金闻声,上前:“三少。”
“带我去利凡盛那边。”
阿金闻言,色变:“三少,您现在就要去吗?”
“不然呢?”沈维霆厉色回眸,深邃的眼眸压抑着让他心惊的恨意。
“……”阿金无言以对。沉默一会儿后,顶着他给予的压力,建议道:“三少,如果这件事利凡盛所为,那他肯定料到您会去找他,他一定做足了完全的准备,肯定不会让我们夫人的。而且,如果您这样做,无异于就是跟他开战了。”
沈维霆冷哼:“难道他现在对我做的还少吗?”
阿金低头,既然沈维霆已铁了心,那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只是在沈维霆率先上车的时候,他给慕邵东打去了电话。
本来打算好好修整一宿的慕邵东见阿金来电,正在付晓晓削水果的他,心头突然间压上了难以言说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