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贾襄眸光微动,看向东方不败,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道,“你可以选择换名字或者换娘子。”
东方不败道:“能不能换妹子?”
“喂!阿长,你什么意思?!”雪千寻不高兴了。
“叫大哥。”东方不败使出杀手锏,“再敢叫阿长我就把任城一掌拍死。”
果不其然,雪千寻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说半个字。
闲杂人等一走,东方不败便笑吟吟地起身将贾襄的手包在手心,暗暗用内力给她暖手。“怕冷就不要出来。”他温柔地说。
贾襄微微垂首,那源源不断的热量,不仅暖了她的手,也暖了她的心。“我不出来,哪晓得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东方不败笑道:“九位姨太太什么也没说,有我在,她们哪敢讲你的坏话。”
贾襄道:“我说的是你。”
东方不败大汗,怔了一下才笑道:“我更不会说了。”
“是吗?”贾襄青眉微挑,道:“我似乎听到,有人说我性格扭曲。”
顷刻,东方不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过了片刻才扯了扯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道:“天寒,我送你回房。”
东方不败将贾襄搂得更紧,低头在她发间轻轻落下一吻,柔声轻唤:“襄儿。”
“嗯?”贾襄的这一声‘嗯’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贾襄没有说话,泪水却流的更凶。这样,她还不算攻略成功吗?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新的一年,元宵节。
贾襄头一回出来看花灯,还是与心上人一起,心情说不出的雀跃。“去猜灯谜。”她指着前方道。
“好。”东方不败微笑着与她一起走过去。
刚走几步,一个落拓书生忽然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小生郑齐恩,夏州余南人士,进京赶考途经此地,不料财物被扒,落拓至此。看两位慈眉善目,一定有一副好心肠。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赠与小生一些银两?”
慈眉善目……好心肠……
四个护法一脸不齿,此人若不是眼睛瞎了,就是睁眼说瞎话。
东方不败心情好,不想计较他是真不幸还是假不幸,直接吩咐大护法给银子,却听贾襄说道:“你从夏州来,几千里路途都安然无恙,偏偏字金陵被扒,你这是在暗示我们金陵城民风不正吗?”
那书生明显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愣住了。
东方不败哑然失笑,她这个人呀,总是语出惊人。
贾襄见那书生不像别有用心,正打算施予银两,突然灵光闪现,问道:“何为中庸之道?”
书生刚缓过神来,被她这样一问,又愣住了。
贾襄心想这个问题对书呆子而言可能深奥了些,于是换了个书呆子型的问题,“何为四书五经?”
书生这回算是彻底缓过神来了,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贾襄一眼,然后——跟没事儿似的,淡定走开。
东方不败以及四人目瞪口呆,她……她也太绝了!
贾襄则挑了挑眉,道:“还猜灯谜吗?”
“猜,当然猜。”东方不败一面走一面闷笑。那假扮书生的骗子碰上她,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四个护法则忍笑忍到脸抽筋,原来他们并不是孤军奋战,这个世上倒霉的人还很多……
经历了‘四书五经’事件,东方不败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也从备战状态渐渐进入游玩状态。
两人正兴致盎然地猜着灯谜,忽然,前方的人群骚动起来,接着是陡然的混乱,所有人都开始尖叫、乱串。
东方不败的第一反应便是将贾襄护到身后,四人则立即各据一方围住东方不败与贾襄,亮出武器,蓄势待发。
这时,前方的人群已开始向两翼散开,中间开出一条道来。道路的尽头,十八人,十八骥,以压倒之势,步步逼近。
东方不败嘴角微勾,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嚣张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嚣张。嚣张的人,若没有好运气,便活不长。而这些人,既然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么显然——运气到头了。
“贾小姐,我家主公有请。”为首的黑衣男子道。
“现在没空,让他等到明日破晓日出之后,先向贾府递上拜帖,我再考虑是否要见他。”
黑衣男子愕然,她当真以为他们是来‘请’她的?怔了怔,他道:“我家主公现在就要见你。”
贾襄拧眉,“非见不可?”
“非见不可。”
贾襄道:“好。你回去叫他来,我破例在这里等他一分钟。”
黑衣男子再次愕然,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看不出来他们是来‘绑人’的吗?
“大哥,别与她废话,直接带走。”有人不耐烦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两旁的围观群众开始窃窃私语。
“这些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不过既然敢得罪贾府,来头一定不小。”
“听说贾府的新姑爷是大魔头,会不会是来寻仇的?”
“什么新姑爷,还没成亲呢。”
“都已经定亲了,成亲不是迟早的事吗?”
“这可说不准。她此前不是也与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定过亲吗?不是照样……”
“嘘!不想活了啊你!还敢提那事儿。”
贾襄则微微一笑,对旁人的议论置若罔闻,对那十八人淡淡说道:“诸位既然人在金陵,就应该先打听打听,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断了自己的生路。”
闻言,十八人脸色骤变,蓄势待发。
东方不败则笑道,“夫人,你太直接了。”
贾襄也笑了,歪头看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时,就会懂得许多东西都不需要再含蓄。”
“……我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东方不败说得一本正经、甚为遗憾。她那个年纪,他早就过了……
贾襄原想逗他,不料反被他逗得扑哧一笑,被几匹马和几个人破坏的好心情立时又回来了。
贾襄一笑,东方不败的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杀人的欲望,也就没那么强了。“我今天不想杀人,你们走吧。”东方不败特宽宏大量地说。
“哼!好大的口气!贾襄,我们主公并不想为难于你,你若识抬举,就跟我们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黑衣男子道。
贾襄低叹一声,喃喃道:“年纪轻轻,何苦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黑衣男子还未想清东方她这句话的意思,就见一条九曲玲珑链腾空飞来,如一条发怒的飞龙。他只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重心失衡,跌落下马,在半空中被铁链狠狠打中,飞到三米开外,五脏内腑顷刻间仿佛碎了一般,一股热血猛地从体内涌出,吐了一地,真气乱串,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大哥!”其余十七人纷纷跳下马围住他,又气又急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黑衣男子擦去嘴角的血,抬眼看向对他出手的人,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三护法冷笑一声,道:“你连我是谁都不晓得,也敢在本教教主面前大言不惭?”
这时,围观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他的武器看起来很像说书先生口中的‘九曲玲珑纵天下怪侠柳乘风’。”
又有人道:“不可能,瞧他的年纪,柳乘风纵横江湖时他恐怕还未出生。”
闻言,那黑衣男子惊道:“莫非阁下是柳老前辈的传人?”
三护法挑了一下眉毛,道:“看在你称家师一声‘前辈’的份上,我放你一马。”说完,又看了看其余十七人,道:“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想活命就给我立刻滚。”
众人点头如捣蒜,“是,是……”
十八人、十八马落荒而逃。
很快,街上又热闹起来。
东方不败对大护法使个眼神,大护法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又朝南西北三人使个眼神,然后悄悄尾随那十八人而去。
当晚,四人就探出了幕后主使,竟是先皇遗孤——晟王——其封地正是西北荒原燕州。
四护法道:“二十年前先皇病逝,当今太后违背祖制废了年仅八岁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晟王,改立先皇胞弟、现在的皇上为帝,自那之后,晟王便被流放到燕州,非天子传召不得擅离封地、踏入中原。晟王韬光养晦了二十年,如今悄悄潜入金陵,只怕是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要夺回皇位。”
贾襄揉了揉眉心,恹恹道:“只怕盯上金銮殿上那把龙椅的人,不止他一个。”一个皇帝,要多失败才会沦落到群王共反的地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不败忽然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希望谁当皇帝?”
贾襄一愣,这种事情是她能希望的吗?
东方不败又道,“你中意谁,我就把他留下,其余人统统杀掉,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此人果然很有教主风范。
“教主说得有道理。反正不管是梁王、晟王还是其他什么王,最后只能有一个当皇帝,其余人只有死路一条,早死晚上都一样,不如咱们给他一个痛快,也省得劳民伤财、生灵涂炭。”四护法道。
三人俱点头,异口同声,“老四言之有理。”勾心斗角、机关算计太复杂,还是杀人来得简单。
贾襄满脸黑线,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日月神教中人的思想觉悟……果然还处于娘胎里的水平。若杀几个人就能天下统一,皇帝也不必学什么帝王术了,苦练武功就行……不,练武功都免了,反正练到寿终正寝也赶不上本尊人,退位让贤才是王道。
翌日,晟王果然向贾府递上了拜帖。
听着总管的通报,贾襄只说了两个字,“不见。”
总管二话不说,默默退下。
“二妹,你挺大牌嘛。”魅月仙子笑呵呵走进门道。
听到‘二妹’俩字,贾襄的额角跳了跳,她敢肯定,这个为老不尊的未来婆婆是故意的。不过,婆婆想玩,她这个当儿媳的怎能不配合呢?
贾襄抿唇一笑,道:“大姐,你来了。”
魅月仙子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喊我‘大姐’,你不觉得别扭么?”
贾襄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还好。”
“……既然你喊得那么顺,不如我们点两柱香,结义金兰吧。”魅月仙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行。”贾襄放下手中的书卷,对红豆说道:“去,把姑爷叫来,让他当我与他娘结义金兰的见证人。”
“是!”红豆捂嘴偷笑着跑开。
见状,魅月仙子傻眼了,‘四大草包’明明说贾襄只是嘴皮子厉害而已,若动起真格来,绝不敢跟她结拜,所以她才旧重提,打算扳回一局。可依这情形来看,很不妙啊……
思绪飞转,魅月仙子决定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你想挑拨我与阿长的感情?”
贾襄笑道:“大姐严重了。小妹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让自己的未来夫君吃点闷亏而已,怎么能算挑拨呢?更何况,你我姐妹相称、义结金兰,也是大姐你先提出来的,我不过是听从吩咐罢了。”
魅月仙子语塞,讷讷地盯着贾襄看了三秒,然后说道:“好,结拜就结拜,反正到时候被气死的也不是我的丈夫。”语气十足的破罐子破摔。
贾襄哭笑不得,敢情还没成亲,她就已经有了‘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死活不相干的觉悟了?
东方不败赶过来时,正好听到娘亲的那句话,英俊潇洒的脸廓顿时黑沉如碳,嘴角轻颤,没好气地说道:“你的丈夫当然气不死,顶多就被气活而已!”
魅月仙子却一点也不生气,笑呵呵道:“你能来替为娘与你媳妇儿当见证人,为娘真是高兴。”
“……”东方不败很挫败。摊上这么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娘亲,他实在是无计可施。
“如果……”贾襄突然微笑着开口,“如果你与她断绝母子关系,我们就不算乱lun。再如果……”她顿了顿,“你需要见证人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见证。”
东方不败仰天长叹,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不该来淌这浑水……
次日清早,贾襄一开门便撞上一对神色凝重的黑眸,差点被吓坏。“早。”贾襄笑着与他打个招呼。
东方不败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用壮士出征的口吻说道:“襄儿,我们找个时间,把事情给办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贾襄怔了一怔,“什么事情?”
东方不败道:“终身大事。”
贾襄又怔了一下,这人几时变得这么含蓄了?而且,还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表情……
其实东方不败不是变得含蓄了,而是有了心理阴影。不管上次被拒绝是出于什么原因,总归是被拒绝了,所以这一次的心情相当之忐忑。他不敢保证,再次被拒绝,他会不会直接跳过‘征求女方意见’这一环节,直接拜堂,或者,直接洞房。
洞房……
东方不败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当生米煮成熟饭,还愁好事不成?
“你笑得很诡异。”贾襄道。
东方不败立刻换上春风和煦、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怎么会笑得诡异呢?一定是你看错了。”
贾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三秒,道:“一宿未眠,脑子累坏了吧。”
脑子累坏了……脑子坏了……东方不败的笑容僵住了,“你怎么会知道我一宿未眠?”
贾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淡淡道:“你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原来如此。东方不败忽然有种冲动,想对她说‘你要是不答应把事给办了,我就天天穿昨天的衣服’。转念一想,不禁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想法……
“刚才说的那件事……”东方不败点到为止,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她。说好回金陵后就成亲的,是女人就不要耍赖。
“哪件事?”贾襄明知故问。
东方不败的额角爬上几许无奈,“那件事。”
“噢。”贾襄作恍然大悟状,抬眼看了看天空,道:“行,一会儿翻翻黄历,看哪天宜出行。”
东方不败大喜,随即又发现不对,“看哪天宜出行做什么?”要看也该看哪天宜嫁娶吧?
贾襄道:“哪天宜出行,哪天你就可以启程去少林寺了。”
“去少林寺做什么?”东方不败越听越迷糊,他是不是漏听了什么?
“解决终身大事啊!”贾襄一脸的理所当然。
东方不败满脸黑线,他去少林寺解决哪门子的终身大事……去青楼都比去少林寺靠谱,至少青楼里都是女人。
贾襄又道:“我替你算过了,你是出家的命。”
“……”不嫁也就罢了,居然还咒他娶不到老婆。东方不败扶额,他到底爱上了一个怎样古怪的女人……
贾襄悄悄觑了一脸无奈地东方不败一眼,嘴角微弯,道:“好了,今天的日行一乐到此为止。”
日行一乐……敢情他从未婚夫直接降格成了乐子。
东方不败很想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样,奈何,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狂抖了起来。
贾襄很高兴他破功,又笑了笑,才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徐徐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天下未定,何以家为?”
“夫人错了。”东方不败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就是让天下大乱,如今皇上无能,太子无德,各路藩王蠢蠢欲动,眼看大业王朝即将四分五裂、烽烟四起,我也该功成身退、归隐山林了。若不赶紧找个人一起归隐,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贾襄好笑地抿了抿嘴,道:“要归隐你找别人去吧,我要留下来发国难财。”
顷刻,东方不败那俊美的脸廓变了形。“夫人,千金易得,良夫难求,你要慎重考虑。”
贾襄道:“良夫我只怕是求不到了,所以更要在千金上补回来。”
东方不败无语问天,叹了几口气,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收起所有表情,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贾襄被他瞧得有点心虚了,身子下意识地往后倾,目光怯怯地与他对视。
又对视了一会儿,东方不败的脸上突地陡然溢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贾襄还没搞清东方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人已被他抱起,大步流星朝房内走去。
“你……”贾襄正要问他想干什么,只见他进门的同时左脚一勾,门啪地一声关上。
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
贾襄还未回过神来,身子已被东方不败放在了床。躺在床上仰视着站在床边目光灼灼的人,贾襄只觉脸一红,脑子再也不能思考了。
东方不败黑眸带笑,有些恶劣地瞧着她,还是一言不发,但那双漂亮的眸子,好似会说话,向贾襄传达着某种信息。
贾襄只觉周围的空气好似冰冻了一般,令人窒息,大脑感到缺氧般地眩晕,傻傻地看在他,不吭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怒了眼前的恶狼。她隐约觉得,东方不败那副神情,好似狼吃羊前的开心与得意。她若不想马上羊入狼口,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院子门口,远远站着四个人。
大护法:“房门紧闭。”
二护法:“孤男寡女。”
三护法:“干柴烈火。”
四护法瞧瞧先下口为强的三位兄长,满腹怨念。为什么词穷的总是他?
这时,端着早饭的红豆疑惑地从他们身后走到身前,奇怪地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四人异口同声。四护法暗暗松一口气,总算没有破坏队形。
红豆伸长脖子朝院子里瞧了瞧,没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于是又问:“看什么热闹?”
四护法抢先道:“妖精打架。”
妖精打架?亏他想得出来。东南西三人一齐砸给他一个大白眼。
于是,四护法自觉地默默低下头,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奇葩的说法……
红豆更加好奇了,“什么妖精打架?你们看得到妖精?”问这话时,红豆的目光一一掠过四人,希望有人能够给她做出解答。
大护法抬头望天,自言自语,“今天天气真不错。”
二护法抬头望天,随声附和,“晴空万里,一片湛蓝。”
三护法抬头望天,一语双关,“看样子咱们黑风山的天也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四护法继续保持低头望地状态,沉默是金。
红豆摸头不是脑,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朝院子里走去。给小姐送饭要紧。
可她刚走两步,四人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挡我的路做什么?”红豆不高兴地问。
大护法很含蓄地说,“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为什么呀?我要去给小姐送饭啊!”红豆道。
“因为……这个……”大护法感觉怎么解释都不大合适,于是推了推身旁的二护法,“小南,你说。”
二护法又推了推三护法,“老三,你说。”
三护法愣了一下,道:“这种事,老四最擅长。老四,你说。”他扯了扯四护法的袖子。
四护法含泪望天,一字排开这个队形太害人了!站成圆形多好,他就能把皮球踢给老大。
见四人俱不说话,红豆急道:“你们说不出原因就快让路!”
四护法也急了,心一横,道:“闺房重地,少儿不宜。”
“啊?”红豆瞪大眼,“小姐的闺房,怎么会有少儿不……”说到这儿,红豆陡然闭嘴,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傻眼老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小、小姐……姑爷……”
四人齐点头,这丫鬟看起来傻傻地,觉悟倒是不差。
红豆彻底懵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拔腿往外跑。
这回换四人傻眼了。
“你跑那么快干嘛?就算你现在马上自杀,眼下这个投胎的机会也轮不到你了!”四护法道。
红豆一心想着去通知姨太太们大事不妙,压根没管四护法说了什么。
四护法挠了挠后脑,嘀咕道:“真是莫名其妙。”一转头,发现其余三位兄弟正看着自己。“你、你们看什么?”
三护法笑道,“老四啊,我今天才晓得,你不仅傻,而且还是个人才。”
四护法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不仅傻而且还是个人才?这话说得通吗?
二护法挑了挑眉,道:“眼下有个投胎的机会?”
“你是怎么想到的?”大护法问。
四护法道:“教主在造人,那些孤魂野鬼、怨鬼厉鬼当然就有了投胎的机会。”
孤魂野鬼、怨鬼厉鬼……东南北三人同时打个寒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未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英年早逝是上天的眷顾。
四护法则举目望远山,心中得意极了。哼哼,吓不死你们!
四人各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吱的一声,门开了。东南北三人一齐看过去,当看到一脸春风得意的东方不败向他们气定神闲地走来时,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多希望,教主此刻的表情是欲求不满……
走近时,东方不败睨着四人,扬起眉毛问,“没别的事做吗?”
“有……”大护法顶着压力开口,“但是这件事最重要。”
“哪件事?”话一出口东方不败就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的语气像极了贾襄。想到他离开前她脸上的表情,东方不败脸上笑意更浓。想不到淡定如她,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四人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此刻再见他的笑容,更加惶恐了。
没道理啊!吃饱喝足之后,心情大好,不是应该看谁都顺眼么?教主怎么跟别人刚好相反……
“教主。”四护法期期艾艾地开口,“你……”四护法原想说‘你没事吧’,但一触及东方不败那温和的不像话的笑容,立马改口,“你今天好英俊。”
“是吗?”东方不败挑了挑眉毛,然后又笑呵呵道:“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四大护法立时松一口气,不是错觉,真有喜事。
“老夫人要知道教主有喜了,一定会很高兴。”四护法道。
东南北三人嘴角微颤,狠狠地朝他瞪过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东方不败则双眼一眯,笑问:“谁有喜了?”
四护法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立即更正道:“是有喜事。”见过教主此时的笑容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个说法叫春风似剪刀了……
东方不败笑道:“想不到你也懂得幽默,来,搞笑一下。”
三人满脸黑线,夫人是不是给教主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
四护法则一脸怕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搞笑一下难度太大了,不过,我可以笑一下。”说完,真的咧嘴冲东方不败笑了一下。
三人再次绝倒,看来吃错药的不止教主一个……
“你还是哭一个吧。”东方不败道,“兴许你哭起来会好看些。”
意思是说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么?四护法觉得自己受到了史无前例的重大打击。
这时,九位姨太太气势汹汹而来,红豆跟在她们身后小跑。
“你……”大夫人指着东方不败的鼻子正要开骂,忽然碰触到他那凌厉的目光,气势陡降八度,“你把襄儿怎么了?”弱弱地语气,一点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甚至还带点儿受气小媳妇的委屈,搁在这儿,就成了受气丈母娘。
东方不败只淡淡地扫视了众丈母娘一眼,然后对红豆说道:“去烧些热水来。”
红豆很正问烧热水做什么,神通广大的姑爷大人就解答了她的疑惑,“给你家小姐沐浴。”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位女士倏地一起白了脸。
沐浴……大清早沐浴……
众人越想脸色越白,拔腿冲进贾襄的闺房。
东方不败则嘴角轻勾,步履轻快地走出了院子。
教主大人一走,四大护法便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
“我打赌,小教主还没投胎。”大护法说。
二护法点头,“严重同意。”
“不过,看样子应该也快了。”三护法道。
四护法难得地没有作声,一脸深沉。
三人都很意外这个平时抢着要发言的人居然沉默了,以为他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便问:“老四,你说还是孤魂野鬼的小教主几时能够投胎?”问这话的是三护法。
四护法又沉吟了半晌,才讷讷道:“为什么教主自己不沐浴?”
“……”
“……”
“……”
以上是东南西三人的心声。
经过早上的风波,贾襄被东方不败‘侮辱’的事已经传遍贾府上上下下,也传到了东方不败耳中。
出乎贾襄的意料,东方不败竟然对于这一传言相当介意,从坐到她对面起,就一直剑眉紧锁。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从头到尾,这个谣言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她就帮忙推波助澜了一下。
“当然不是。”东方不败皱着眉,又想了想,才道:“被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轻薄,怎么能够算是侮辱呢?宠幸还差不多。”
……原来他介意的只是说法而已。果然……很有日月神教教主的风范。
贾襄克制住面部肌抽搐的冲动,在棋盘上放下一颗白子,“到你了。”
东方不败看也不看棋局,随手放下一颗黑子,喃喃道,“这个春天怎么这么长……”
贾襄心中一动,执棋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然后将棋子缓缓放到棋盘上,状似无意地说道:“春天才刚刚开始。”
东方不败抬在半空中的手止住了,贾襄见他迟迟不落子,便抬眼看向他,不料他也正在看她,不期然四目相撞。
贾襄只觉心头一慌,正想移开视线,却听他痛呼一声,闭起了左眼。
“怎么了?”贾襄担心地问道。
“沙子进眼睛里了。”东方不败闷闷地说,那不爽地语气,好似想灭了沙子的九族。
贾襄扑哧一笑,道:“别动,我帮你吹出来。”
东方不败配合地稍稍仰起头,然后缓缓睁开眼。
贾襄温柔地用拇指和食指扯开他的眼皮,以便看得清东方些。“什么也没有啊……”‘啊’音还未完全发出,便感一股热息扑面,随之而来的,是一双猝不及防的炎热唇畔,带着毁天灭地的热情,颠覆了她的理智。
春风还在耳畔呼啸,沙沙作响,贾襄却什么也听不见了,眼里、心里,只剩下一张脸,一个人。
“闭上眼。”
东方不败低声命令,强势而温柔的语气好似有一种魔力,牵引着贾襄那无法思考的灵魂。
闭上眼,整个世界彻底沦陷。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东方不败的声音,“你看,春天的太阳也很烈。”
贾襄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他口中的太阳并非天上的太阳,顿时脸一红,被他压在身下都不曾有过的羞怯,此刻汹涌而来。
东方不败心知她因害羞而感到尴尬,便主动开口打破沉默,“过完这个冬天,贾府的家产就全是我的了。”
他装出一副很贪财的样子,惹得贾襄扑哧一笑,“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已经破产了。”
闻言,东方不败忽然蹙起高高的眉峰,问道:“你吃得多吗?”
哈?贾襄楞住了。不懂他何出此言。
“你如果吃得不多,我就养你。”东方不败道。
贾襄又楞了一下,接着哑然失笑,“如果我吃得很多呢?”
东方不败想了想,道:“那我就……去当强盗,养家糊口。”
贾襄抿唇一笑,眨眨眼,道:“你现在与强盗有什么差别吗?”
“夫人,给为夫留点面子。”东方不败一脸哀怨地说道。
贾襄见状笑意更浓,眉眼弯弯地瞧着他,不说话,好似想一直这样望着他笑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东方不败也收起玩笑的心态,将她轻轻拦腰揽入怀中,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柔声道:“过完这个春天就成亲,不准耍赖。”
“耍赖又如何?”贾襄一脸幸福地笑问。
东方不败身子一震,僵了。许久才半真半假地威胁道:“你要敢耍赖,我就霸王硬上弓。”
贾襄脸一红,不说话了。因为他的话让她想起了早晨在房里的情形,差一点,就被霸王硬上弓了……
那会儿,她真的以为他会对他做什么,害怕之余,也做好了弃械投降的心理准备。
他却说了一句,“嫁给我,或者从了我。”
晟王坐在贾府客厅,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忽然瞧见一身着华贵白衣的修长女子从内堂走出来,清丽脱俗,娴静素雅,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日月也遮掩不住的光华。
不用脑子想,晟王也能猜到,来人必是贾府的家主,贾襄。
与此同时,贾襄也正打量着晟王,心中甚是惊讶,此人竟与东方不败分外的神似,尤其是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睛,目光深邃而犀利。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有一股岁月洗礼过的沧桑之气,成熟内敛,与东方不败的桀骜不驯、狂傲自负截然相反。
不管怎么说,他既然与东方不败有几分神似,那么,她自然会对他友好一些。
贾襄徐步在主位上坐下,端起红豆递过来的热茶,静静地等他开口。与人初次见面,她一向不喜欢当先开口的那一个。
晟王见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便道:“在下成华云,途径此地,听闻贾小姐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特来拜访,想交个朋友。”
贾襄淡笑,“王爷若真相信我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就不会说这一番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