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凌天大惊,“你怎会知道我想要解药?”
贾襄道:“除了黑心毒的解药,没有其他让你不远万里来拦截我的理由。”
“既然你知道,就更应该配合。”
“听说东方不败有派人监视你,那些人呢?”贾襄忽然转移话题。
罗凌天冷笑一声,道:“还在东宫监视那个替身。”
贾襄微微一笑,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已经把解药给了‘太子’。”
罗凌天一愣,不相信地说道:“东方不败不可能那么好心。”
不等贾襄解释,三护法抢先冷哼道:“教主的确没那么好心。若不是夫人求情,又怎会轻易放过你!”
罗凌天一听是贾襄求的情,感动得不得了:“你怎么不早说……”
贾襄笑而不语。
其实用‘求情’二字,实在是言过其实了。她不过是某天闲来无事时突然想起这件事,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教主打算让太子病重到几时’,结果第二天,大护法就跑来向她报备,解药已经送给太子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误会一场。”靖边侯笑道,“不过有幸能见到传说中的金陵贾府大小姐,这个误会也值了。贾小姐,本侯今晚设宴替你接风,同时赔罪,你看如何?”
“侯爷言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急于赶路,就不叨扰了。”贾襄婉拒。
“那……好吧。我派人护送你们出城。”
“多谢。”贾襄向靖边侯道谢后,又对罗凌天说道:“表哥,听襄儿一句劝,不要与日月神教为敌。”
“为敌又怎样?”罗凌天不高兴地反问。
“我会无条件站在东方不败那一边。”
“襄儿,血浓于水,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兄妹。”
“他帮助过我。”贾襄如是说。
而且,他才是男主,你丫只是炮灰!
离开靖边城,贾襄也不再惦记着休息什么的了,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武林大会前三天赶到了沙坪镇
“小姐,这里就是姑爷所说的江湖客栈?”
“嗯。”
“可是,看起来……好……好……好寒酸啊!”红豆失望地说。
“嗯,江湖人住的客栈都这么寒酸,你不要嫌弃它。”
“……我没有。”她只是觉得好失望。
贾襄双眼微眯抿了抿嘴,的确很寒酸,这果然是个假江湖。
正要进门,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叫喝--“贾襄,你给我站住!”
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方飞鸿夫妇,而那个颐指气使叫唤她的人,正是方飞鸿的夫人、镇远镖局的大小姐,林水儿。
真是冤家路窄。贾襄恹恹地回头,立在原处等他们。
林水儿瞪着眼走向贾襄,道:“踏入江湖客栈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是江湖中人。你是吗?”
“不是。”
“那你还不快走?”林水儿一脸不高兴地赶人。
贾襄淡淡地看了她身旁的方飞鸿一眼,然后问身后的护法们,“江湖客栈是名剑山庄的,还是镇远镖局的?”
“都不是。这江湖客栈是一名少林俗家弟子开的。”大护法答。
贾襄接着问,“少林寺收女徒弟吗?”
“不收。”三护法答。
闻言,贾襄若有所悟地说道:“看来是林夫人管太多了。”语气相当之平淡,好似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林水儿满脸通袖,一张嘴颤抖久久,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想吵架对方却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仿佛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无理取闹。真是有气无处发!林水儿狠狠地瞪方飞鸿一眼,怒道:“还不快进去,杵在那里做什么!”
“水儿,你别生气。谁都晓得,贾襄这个人说话毒得很,你别与她一般见识。”方飞鸿一面好言安慰,一面随她朝客栈走去。
贾襄没有作声,等他们走出几步远后,才挑眉问红豆,“我说话很毒吗?”
“非常!”红豆重重点头。
“有吗?”她明明对谁都很客气。
“有!”四大护法异口同声。
贾襄闻言古怪地睨他们一眼,道:“就算我说话真的很毒,你们也不用装四胞胎。”
“……”这叫心有灵犀。四人一阵无语凝噎之后,相互对看,然后皆露出一脸唾弃的表情。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突然听前面传来一道拔凉拔凉地声音--“无名小卒,恕不接待。”
贾襄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脸色臭得堪比聂青的少年挡在客栈大门正中央,拦住了方飞鸿夫妇的去路。
“我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方飞鸿,这位是我的夫人、镇远镖局的大小姐、江湖第一美人,林水儿。”方飞鸿无比骄傲地自我介绍。
那少年却置若罔闻,再次重复,“无名小卒,恕不接待,请离开。”
“你连名剑山庄和镇远镖局都没听说过?”方飞鸿沉着脸道。
“名剑山庄的庄主和镇远镖局的总镖头可以入住,其他人请自行离开。”言下之意,你爹有本事不代表你有本事,烦请有多远滚多远。
方飞鸿勃然大怒,“好大的口气!我今天非要住这江湖客栈不可,看你能把我如何!”说完,开始硬闯。十个回合下来,却连那少年的身都没近,脸上的嚣张这才褪去,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客栈的伙计。”
“我不相信。一个客栈伙计的武功怎么可能如此之高深?”
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冷漠地说道:“是你的武功太差。”
方飞鸿气得脸都绿了,提剑想再斗十个回合,对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对款款走来的贾襄说道,“贾小姐,请进,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贾襄微微颔首,“多谢。”
林水儿一见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自尊心严重受挫,于是叫嚣到:“凭什么她能进去?她连江湖人都不算!”
“就凭她是贾襄。”一个充满笑意的年轻声音从里面传来。来人一身土灰色粗布麻衣,非常符合贾襄心中的‘江湖气质’,即寒酸。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副与这间客栈非常搭调的‘江湖容貌’,即长相寒酸。
贾襄想,若说此人不是这江湖客栈的老板,那真是天理不容。
“贾小姐,久仰久仰。在下姓李名无奈,是这间客栈的老板。”李无奈笑呵呵地与贾襄打招呼。
“李公子的大名,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李无奈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那人的眼光若然不俗,弟妹好独特。”
弟妹?贾襄正困惑,只听极其慵懒地三个字从右上方传来--“是嫂子。”
东方不败!
贾襄下意识地看上去,正好与他四目相撞,一瞬间地慌张之后,她稳定心神,收回视线,等他下楼。
东方不败一面优哉游哉下楼,一面笑着埋怨道:“夫人来得真晚,害为夫无从打发时间,便与某李姓男子拜了把子,真是无趣。”
李无奈满脸黑线,他才是受害者好不好!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人敢来住他的‘黑店’。摊上这么个异姓兄弟,黑心钱都不知要少赚多少。
亏,真亏!
与李无奈的捶胸顿足相反,贾襄的表现异常冷静,她淡淡道:“拜天地就不无趣了。”
拜天地?李无奈感觉自己被雷击中了。
东方不败薄唇轻勾,绝美的脸廓上露出一个邪肆的笑,“想不到夫人竟与为夫心有灵犀想到一起去了。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热闹,把天地给拜了吧。”
贾襄决定发扬不与未成年男子计较的大度作风,对此采取无视态度。
“夫人不说话,为夫可就当你是默认了。”东方不败似笑非笑望着她地说。
贾襄低叹,遇上该东方姓男子,沉默也变不成金了。
“东方教主风华绝代,何愁嫁不出去?如此恨嫁,有份。”
“噗——”有人喷了。
贾襄状似无意地避开他的视线,侧头对那个少年伙计说道:“劳烦带路。”
少年不语,转身朝里面走。贾襄跟着进门,才刚走几步,林水儿又开始叫嚣了。
`“贾襄不是江湖中人,今日江湖客栈为她破规矩,就不怕其他江湖同道有意见吗?”林水儿正义凛然地说。
李无奈非常受教地重重点头,无比严肃地皱着眉想了想,道:“但是……”他拉长语气,伸手一指旁边的某人,道:“我更怕他有意见。”
林水儿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视线一碰触到东方不败,顿时垂下眼,支支吾吾道:“就算……是……东方教主……也不该破坏江湖规矩。”
不待东方不败反应,李无奈变哈哈大笑起来,道:“方夫人真会说笑,东方不败这个人眼里哪有什么江湖规矩,更别说破坏规矩了。”
林水儿咬唇皱眉,半晌还是不甘心地说,“可是贾襄她……她……”
“方夫人若实在不想贾小姐住我的客栈,我倒有个主意。”李无奈笑眯眯地说,说完还看了东方不败一眼。
“什么主意?”林水儿急忙问。
方飞鸿拉住她,忍着满腹的怒火,道:“水儿,算了,我们另投别家。”
“你别管!”林水儿甩开他的手,问李无奈,“李公子,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贾襄住不了江湖客栈?”
贾襄好笑地轻轻摇头,她一直觉得‘美丽的女人无头脑’这句话很扯很缺德,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开始意识到自己错了。缺德不缺德,靠谱不靠谱,还是要看对象的。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林水儿量身打造的,当真是半点脑子都没长。
东方不败则双手抱胸斜靠着门栏,剑眉斜飞,似笑非笑,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
李无奈也一脸笑意,又看了东方不败一眼,然后说道:“我会为贾小姐破例,完全是因为她是东方不败的未婚妻。若她不是了,我就绝不会让她踏入门槛半步。”
“可她就是啊!”林水儿不解。
“你可以让她不是啊。”李无奈高深莫测地说。
“让她不是?可是怎样才能让她……”
“勾引东方不败。”李无奈非常淡定地打断她,直接道出答案。
“什么?!”林水儿脸色巨变,“你让我勾……引……东方不败?!”
方飞鸿的脸色更难看,紧握手中的剑,冰冷语气冻得死人道:“李无奈,大庭广众之下引诱方某的夫人袖杏出墙,你居心何在?”
李无奈耸耸肩,一脸‘你太紧张了’的表情,很无所谓地说道:“说什么袖杏出墙,最多只是家丑外扬而已嘛。”
方飞鸿倏地一下拔出剑,飞快地冲上前刺过去,转眼间剑已架在了李无奈的脖子上。“再说一遍试试!”
李无奈脸上的笑意更浓,抬手轻摸剑锋,道,“剑不错,可惜剑法太烂。在你刺出这一剑的时间里,够我杀死你十次了。”说完,手微微一用力,剑瞬间断成四段。
方飞鸿一脸不敢置信地趔趄退后几步,握着只剩四分之一的剑,颤抖不已。
“真没用!”林水儿愤然跑开。她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都向着贾襄?明明,她才是江湖第一美人,她才该得到所有人的拥护……
李无奈拍拍手灰,视线越过方飞鸿,热情地向一干人等打招呼,道:“任兄,你终于肯赏脸住我的客栈了。东南西北,你们也来给我送银子了啊。快快请进。”
贾襄扬眉,任城够资格她不意外,但是那四个,看他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样子……莫非也大有来头?记得开山大虎曾称二护法为血手印郭少齐……原来,有些人,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名字的。虽然她不清东方‘血手印郭少齐’到底有多厉害,不过既然能进得了这个门槛,必然也与那些正派高手不相上下的。
这样的高手,为何会甘愿在日月神教当一个没有名字的护法呢?贾襄开始对这个江湖感兴趣了。至少,她现在很想知道为何大堂内一二十个高手虎视眈眈地怒视着东方不败,却没一个人敢动手,只臭着一张脸喝闷酒。
就算东方不败再神通,但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多人一起上,压都能把他压死……
唉,这群人想干嘛?
翌日,贾襄刚一下楼,就感觉到大堂里的气氛格外的诡异,她每走一步,屋内的杀气就重一分,好似时刻准备着向她发起进攻。更诡异的是,一直跟前跟后的那四胞胎,今日竟然不见踪影,更别说老是一副土皇帝模样的东方不败了。
“小姐,怎么没见到姑爷?”红豆奇怪地问。
“你找他有事?”
“呃……没事。”红豆默默闭嘴。
贾襄淡淡扫视大堂,发现只剩一张正中央的桌子没有坐人,她疑迟了几秒,徐步走过去坐下。
“需要什么?”说话的是昨日那个冷面少年,与屋内其他人不同,他虽然表情冰冷,却没有恶意。当然,也没什么善意。
贾襄接过茶,一边动作悠闲地品茶,一边眼观鼻鼻观心,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敌不动,我不动。
良久,有人按耐不住了。
“贾襄,你暗通山贼,劫镇远镖局的镖车,这事你可承认?”
贾襄青眉一挑,道:“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哼!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昆仑李刀今日都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妖女!”
贾襄依旧毫无惧色,嘴角甚至露出了丝丝嘲讽的笑意,她又缓缓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然后淡淡说道:“看来东方教主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你怎么会知道?!”李刀问。
贾襄轻蔑一笑,语气甚是一平如水地说道:“他若时刻有可能会出现,阁下又怎敢如此放肆?”
“你……”李刀气结,怒然拔刀,指着她道:“就算东方不败在这里,我也照杀不误!”
“你敢!你要是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毫毛,我家姑爷一定饶不了你!”红豆底气十足地说。
贾襄嘴角微勾,这丫头也有忠心护主的时候,真难得。
“你还指望东方不败替她报仇?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刀仰头大笑好一阵,然后板着脸冷冷说道:“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少林寺,还是个问题!”
贾襄猛地一颤,杯中的茶泼了几滴出来,洒在虎口。
“小姐!”红豆连忙掏出手绢替她擦掉,然后一脸害怕地瞅着她,小声道:“小姐,姑爷会不会真的……”
“他若那么容易死,又岂会活到今日。”声音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贾襄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顿时失色,面露不安,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别听这妖女妖言惑众!世上没有人能破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东方不败也不例外!各位,我们先杀了这妖女,用她的血祭悼那些死在日月神教手上的无数英雄好汉,等到武林大会集结群雄之后,再一举杀上黑风山,铲除日月神教!”李刀边说边举到,一番演讲非常的鼓舞人心。
“好!杀妖女,除日月神教!”不少人拔剑附和。
贾襄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轻笑出了声,微微摇头,一言不发。
“你笑什么?!”李刀恶狠狠问。
贾襄依旧一言不发,吃着汤包喝着茶,慢条斯理、气定神闲,全然不把众人的恐吓放在眼里。
“小姐,他们要杀你。”红豆缩着脖子颤抖着嘴巴说。
“嗯。”贾襄淡淡应一声,继续该干嘛干嘛。吃饱喝足,起身走人。
李刀横刀拦住她的去路,“有我李刀在,你休息逃走!”
贾襄淡宇一沉,抬头直视他,目光镇定,“阁下要杀便请动手,不杀就让路。”
李刀大惊,不敢置信地问:“你当真不怕死?”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当真不怕死?”
李刀面露骇色,“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贾襄淡淡道。
李刀不解,持刀与她僵持半晌,忽然大悟,惊叫道:“东方不败是不是有破解十八罗汉阵之法?”
贾襄没有作声,伸出一只指头缓缓推开面前的刀,昂首挺胸走出客栈,向少林寺出发。
“李大侠,你怎么放她走了?”一个黑面大胡子粗汉问。
“等确认了东方不败的死活之后,再杀她也不迟。”李刀说完也朝少林寺走去。
众人皆点头表示赞同,随行其后。
上少林寺的路只有一条,山路狭窄,曲折不堪,但是贾襄主仆的步子却异常的轻快。
“小姐,你好神哦。三言两语就把那群伪君子给唬住了!”成功逃离魔掌,红豆欢呼雀跃。
“还不够,没能把你唬住。”
“……”红豆哀叹。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正事,连忙问:“小姐,你单枪匹马上少林寺,怎么救出姑爷啊?”
“不是还有你吗?”贾襄道。
“……我也算?”遇上这种事,她不是一向都被忽略不计么?
贾襄想了想,道:“滥竽充数总是可以的。”
古木参天,佛塔入云,青灯长照,罄钟震耳,少林寺真不愧是千年古刹,单单只是站在门口仰望那几丈高的金扁,就让人肃然起敬。
“佛门重地,女子不得入内。女施主请回。”
贾襄刚踏上台阶就被门口扫地的小和尚给拦住了。她抿嘴一笑,道:“小师傅怎知我是女子?”
小和尚挠着后脑憨笑,“女施主这个样子,不是女子,还能是男子不成?”
“若是男子有怎样?”
“不可能,男子哪能穿成这样。”小和尚边说边摇头。
贾襄笑道:“小师傅是修行之人,当知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有时候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女子?”小和尚一脸懵懂地问。
贾襄但笑不语。
“可你明明就是女子啊,怎么又不是女子?”
“修行清苦,其路漫漫,只要小师傅潜心修佛,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懂得这个道理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贾襄边说边往里面走,高深淡泊的语调听起来颇有得道高人的境界。
红豆也跟着跑进去,低头嘿嘿闷笑。留小和尚一人倚着扫帚苦思佛理。
甫一走远,红豆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姐,刚才那个小和尚好傻哦。”
“那叫心思单纯。”
红豆无语,单蠢还差不多。简直傻到家了,比她还好骗。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傻,只能说小姐骗技太高,话说三分真七分假,让人情不自禁地把假话当真话、真话当假话。
贾襄站在空旷的圆形佛台中央,正为难着该去哪里找东方不败,忽然传来乒乒乓乓地打斗声,声音越来越近,还来不及听清东方声音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便看到东方不败朝这边飞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法杖的和尚。
“姑爷!”红豆大叫,“小姐,快看,是姑爷,是姑爷!”
东方不败闻言勾唇一笑,回身朝十八罗汉击出一掌,腾空一番落在贾襄身旁。“夫人是来救为夫的吗?”他眯着眼笑问,语气甚是愉悦。
“你需要我救吗?”贾襄淡淡问,漂亮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张美得天怒人怨的俊颜,见他脸不袖、气不喘,一身的应付自如,提着的心终于暗暗放下。她早该知道,嚣张如他,没点本事,早就横尸街头了。
其实,她真的不想来,虽然这是个假江湖,但她担心有真的葵花宝典啊。总不能以后和男主当姐妹吧。
东方不败噙着笑道:“当然需要。他们人多势众,为夫赤手空拳,招架不住。”
两人对话的空当,十八罗汉已将他们紧紧围住。少林方丈玄空大师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佛台之上,道:“东方施主,你擅闯藏经阁,烧毁经书,罪不可赦。老衲今日要大开杀戒,为江湖除去你这一害。十八罗汉,摆阵!”
话音刚落,十八罗汉已摆出罗汉阵,向东方不败进攻。
东方不败仰天大笑,高声道:“我杀个人是滥杀无辜,你们杀人就是为民除害。妙,真是太妙了!”
“没错,经书是我烧的,我不仅要烧你经书,还要血洗少林寺,杀光你们这群自诩正义的臭和尚,坐实这杀人魔头的罪名!”
见状,十八罗汉皆后退两步,手中的法杖有些不稳了。东方不败刚才赤手空拳,虽然没有破解罗汉阵,却也没被阵力所伤,而此刻手握青龙神剑,胜负……有点悬。
双方僵持之际,天边忽然乌云缱绻,狂风乱作,吹落一地菩提树叶,也吹起了东方不败的长发,让棱角分明的脸廓显得更加立体而威严,浑身散发着不惧鬼神的狂傲与不容于世俗的邪魅。好似,并非人不容他,而是他不屑被人容。
贾襄静静地望着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人变成满身杀气的魔,心中说不出的闷。
红豆见自家主子脸色凝重,安慰道,“小姐,你别担心。姑爷本事那么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贾襄轻声低叹,本事太大正是她所担心的。东方不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若十八罗汉不能制服他,他真会血洗少林寺。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很正常,可不染热血的少林寺不同,它不仅是武林泰斗,还代表着一种信仰。杀僧人,等于杀神佛,千夫所指。
武林大会明天召开,他今天血洗少林,这不等于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吗?
贾襄思绪飞转之际,那厢已经开打,刀光剑影、生死一线。
“小姐,你看,他们追来了。”红豆指着那群在客栈想杀她们的‘大侠’。
贾襄心一沉,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若加入战斗与十八罗汉一起对付东方不败,那他……必死无疑。
拧眉沉思,蓦地,灵光一闪,贾襄嘴角轻勾,对红豆笑道:“红豆,你想不想帮未来姑爷?”
“想啊!”红豆重重点头,“可是我不会武功,只会帮倒忙。”
“就要你帮倒忙。”不等红豆反应过来,贾襄用力一推,把她推到罗汉阵中。
红豆还未站稳就见一棍当头而来,当即抱头尖叫,“不要杀我--”
差点误伤她的那个罗汉急忙收手,也就是这一收手,阵型大乱。东方不败趁机一剑刺去,伤他琵琶骨,法杖滑落,罗汉阵破。
“清远师兄!”众罗汉纷纷住手,关切地围住受伤的那个罗汉清远。
清远罗汉道:“你们不用管我,杀大魔头要紧。”
“可是罗汉阵已破,我们赢不了他。”
清远摇头,“方才自是他侥幸。”说完,他看向玄空大师,“方丈师兄,就劳你代替我布阵杀敌。”
“好。”玄空大师手执法杖跳入战斗圈,道:“摆阵!”
“是。”罗汉阵再次成型。
贾襄立刻拉回惊魂未定的红豆,退到五米开外,担忧不已。方才利用红豆扰乱罗汉阵脚赢在出其不意,故技重施是绝对行不通的。要怎样,才能助他破阵呢?
正思考着应对之策,颈部忽然传来冰凉之感。不等贾襄回神,就听李刀在旁边高声说道,“东方不败,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杀了贾襄!”
东方不败猛地停手,沉声道:“李刀,你若不想我连你昆仑派一起灭掉,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李刀被吓得手一抖,刀锋太利,割伤了贾襄的皮肤,溢出鲜血来。
贾襄疼得直皱眉,从小到大,别说皮外伤,连磕磕碰碰都不曾有过,此人竟然用刀割伤了她的脖子,实在可恶至极。
红豆也吓得花容失色,尖叫道:“流血了,小姐流血了!”
东方不败原本还没看到她受伤,听红豆这么一叫,杀气腾升,手中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刺中李刀,一剑穿喉。
李刀满脸震惊,只说了个不完整的‘你’字,便倒地身亡。
东方不败缓缓朝贾襄走过去,每走一步,其余那些江湖大侠就退后一步。“你没事吧?”他低声问。
贾襄头一回听他用如此认真严肃的语气与她说话,脑中出现片刻的空白之后,才有些慌乱地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
“挟持手无寸铁的无辜弱女子,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作风吗?”
玄空大师面露尴尬,“李施主的做法的确有失君子风范。”
东方不败冷笑,一群伪君子。
忽然,林水儿从那群大侠中跳出来,道:“贾襄才不无辜!她暗通山贼,劫我们镇远镖局的镖车,罪大恶极!”
玄空大师大惊,“贾小姐,方夫人所言是否属实?”
贾襄用手帕摁着颈部流血的地方,淡淡道:“没错,是我通知山贼劫镖车的。”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唯有方飞鸿神色诡异,拉着林水儿的衣袖阻止她继续闹事。“水儿,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为难襄儿了。”
林水儿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道:“襄儿襄儿,叫得真亲热。可惜你当她是人,她却不把你当人!”
“水儿!”方飞鸿沉着脸呵斥。
林水儿不理他,执意向贾襄讨个说法。贾襄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完全没有‘东窗事发’的窘迫与无措。
玄空大师一脸沉重地缓缓摇头,叹道:“贾小姐,你与镇远镖局有何深仇大恨,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贾襄淡淡一笑,道:“深仇大恨算不上,只是镇远镖局未经我的允许,把我贾府的东西押运走,看不过去而已。”
“依你之言,镇远镖局所押镖物是贾府的东西?”
“没错。我通知各路山贼去劫镖,不过是把自己的东西当人情送给别人而已,怎么算得上是罪大恶极呢?”贾襄道。
“你撒谎!”林水儿指着贾襄的鼻子大叫,“我爹押的明明是名剑山庄的财物!相公,你来作证。”
“水儿,算了,回去吧。我们名剑山庄与贾府是世交,你就不要再为难襄儿了。”方飞鸿道。
贾襄轻笑一声,表情甚是愉悦,道:“没关系,你尽管为难。结交名剑山庄是我贾府最大的污点,撕破脸面我求之不得。”
“你……”方飞鸿气结,正要发怒,转眼又忍住了,改为好声好气地说:“襄儿,我们好歹定过亲,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
贾襄漠然道:“方少侠,请你不要一再提醒我犯下的错误。”
方飞鸿脸面挂不住了,咬牙切齿,“贾襄,你不要太过分。”
“我还可以更过分一点。你信不信?”贾襄道。
“你什么意思?!”方飞鸿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贾襄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而看向林水儿,道:“方夫人,你不妨回去问问方少侠,托镇远镖局所押运的镖物到底是什么。”
“问就问!”林水儿道:“相公,那几车镖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还要分不同的路线运?”
“这……”方飞鸿吞吞吐吐,“这……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可是那些镖物明明是你……”
“别说了,水儿。”
贾襄冷笑,“既然方少侠不便开口,我就告诉大家吧。镇远镖局所押运的,是五千万两白银。”
话音未落,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五千万白银!这可以买下多少个名剑山庄了。
“没想到名门世家名剑山庄居然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真是武林的耻辱。”
方飞鸿红着脸大叫,“你胡说!那明明是你爹存放在我家的银子,根本不是什么聘礼!”
贾襄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也晓得那是我贾府的银子。”
“你套我的话!”方飞鸿立刻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脸色大变,血色尽褪,趔趄退后几步,又惊又怒地瞪着贾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玄空大师道,“既然贾小姐的事是误会一场,那么就暂不追究了。但是东方施主烧毁藏经阁,必须给少林寺一个交代。”
贾襄闻言轻笑,那笑容看似春风和煦,眼底却噙着寒意。“我找人劫了镇远镖局的镖车是罪大恶极,名剑山庄私吞我贾府的白银就是误会一场。少林方丈真不愧是修行之人,度量好大啊。”
玄空大师窘迫不已,“那依贾小姐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放了东方不败。”贾襄淡淡道。
不等玄空大师发话,有人就抢先出声反对了,“不行!东方不败是群魔之首,先烧少林寺藏经阁,后杀昆仑派掌门人李刀,放了他,后患无穷。”
贾襄一扬眉,道:“既然诸位的‘替天行道’之心如此殷勤,那就请替我向名剑山庄讨个公道。私吞世交之家的财物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诸位侠肝义胆的大侠应该是容不下的吧?”
“这……”
“名剑山庄怎么说也是武林世家,恐怕不妥……”
“还是听玄空大师怎么说吧。”
“对,玄空大师德高望重,就听他的。”
一时间,所有视线都投向方丈玄空大师身上。玄空大师为难极了,左看右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