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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妖孽呀妖孽

时候还不到,贾襄便有些心神不安,坐立不宁。叶飘零早为她易了容,换了一张清秀的面孔。精巧玲珑的瓜子脸上,柳眉杏眼,楚楚可怜,别有一股水秀之气扑面而来。

贾襄起了身,接过莲儿递过来的大红猩猩毡连帽斗篷,罩在身上,转头看了正自坐在窗前闲闲看书的叶飘零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我走了!”

他便也抬了头,看着她,好一会才轻轻一笑,依然云淡风轻的。

“我就不送你了!莲儿,你陪着小姐一同去罢!以后只好好伺候小姐就是了!”

莲儿抿嘴一笑:“是!”

贾襄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的笑起来,早该想到了。

她便也不再说话,莲儿扶她上了车,自己也跟着爬了上来。

贾襄掐了她一把:“说罢,你家少爷跟你暗中捣什么鬼了?”

莲儿扑的一声笑起来,偎在她身边,抱住她的手臂,轻轻的左右摇晃着,软软的撒娇道:“哪有?是我自己舍不得小姐,所以求少爷让我跟了小姐的!”

“少灌迷汤!”她微嗔的瞪了莲儿一眼:“你就不怕真见不到你少爷了?”

“我才不怕呢,小姐是不会这么做的!”莲儿扑闪着大眼睛,笑得甜蜜蜜的。我才不怕呢,我自小在少爷身边长大,他的性子,我可知道得紧。

何况,你虽外表冷淡,骨子里却是个心软的人,最受不得的便是别人对你好!。

她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笑笑:“你们主仆,倒都是吃定了我了!”

莲儿笑嘻嘻的抱住她:“奴婢哪儿敢呵,奴婢还指望着服侍少爷少夫人,将来还想着要服侍小小少爷呢!”

她微微的顿了一下,面上微微的泛了红,有些无奈的轻轻掐了莲儿一把:“鬼丫头……”心中却自恍惚起来,蓝衣,你会给我带来什么呢?

蓝衣……

“遣个机灵些的人去上官凭的小院,看到她们回来,便回来通知我一声!”

他吩咐道。他封了她太多的记忆,今儿她见了谢蓝衣必然会尽数想了起来,这么多的事情,怕是头脑会一时承受不住,多少是要昏迷一会的,自己还是过去看看的好!

我毕竟还是放心不下她,他有些无奈的想,不自觉的笑了笑。

管家应了,又问道:“若是被上官公子发现,问了起来……”

“那就直说便是,上官凭不会为难你们的!”他道,有些无谓。

谢蓝衣一面在梅花丛中快速穿行,一面恨恨道:“待此间事了,我必然放一把火,把这满山的梅花烧个罄尽,这可真是累死爷爷我了!”

“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她听到有人这么说,声音温婉平和,带了几分淡淡的戏谑与笑意。

她骤然停下脚步,一时竟迟疑的不敢回头,直到身后那人轻轻的唤了一声:“蓝衣……”

旋风般的回头,她却完全的怔住了,有人静静的靠在一株素白的梅花树下,向她微微的笑着。

精致玲珑的瓜子脸上,黛眉长而韶秀,明净如秋水一般的杏眸波光盈潋,滟滟生辉,这是一张似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张俏丽水秀的面容上,最让人熟悉的便是嘴角的那一丝淡淡的笑,平和而温婉,似春日细细的微风,拂面而来,安宁、沉静又让人不自觉的深深沉溺。

“宛然……”她吃惊的叫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她轻轻的笑了笑,眼神有些恍惚与涣散,然后抬手撑住了自己的头。身边的丫头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忙上前一步稳稳的扶住她,有些惊惶的唤了一声:“小姐……”

谢蓝衣旋风般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宛然……宛然……”

她叹了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她怀里,轻盈如折翼的蝴蝶,谢蓝衣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蓝衣咬牙切齿的瞪着笑吟吟的走进来的叶飘零:“你又动了什么手脚了?”

贾襄在见了她后,不多久便忽然昏迷过去,惊得她与石楠皆是手忙脚乱。幸而那个小丫鬟在一边还不甚慌乱,于是她匆匆抱了贾襄下了绿萼岭,上了马车,一路疾驰的回了小院。

刚到小院不多久,叶飘零便来了。他的面上依然有笑,眸中却有着淡淡的忧心,虽然如云似雾一般的看不真切,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紧张。

若不是他至少还有这么点紧张的意思,她早已出手将他丢出门外了。

叶飘零也不生气,只是懒懒的斜瞥了她一眼,叹道:“打小儿为师的就叫你多看些书,多学些东西,你总也不肯,只是在外头东窜西跑,如今可是越发的不学无术了!竟连重生后必然会出现的记忆反噬也都忘得干干净净,祖师爷的脸面都被你丢得尽光了!”

言毕唏嘘不已,意极悔恨。他口中说的极是轻巧,足下却是极快,两步便已走到床前。

石楠嘴角抽搐了几下,几乎便要爆笑出来,只是见着谢蓝衣青的发黑的脸色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别过头去,暗自偷笑。谢蓝衣冷哼了一声,愤愤的瞪着叶飘零。

若不是贾襄依然静静躺着,她怕早已大打出手了。迫于情势也只能以锐利的目光恶狠狠的将叶飘零凌迟千遍万遍,以泄心中之火。

叶飘零手指一动,只是瞬间,数寸的长针已然没顶,黑发间隐隐露出一点微微的银光。

谢蓝衣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脱口问了一句:“会不会疼?”

叶飘零微微的眯了下眼,闲闲的吩咐了一句:“莲儿,赶人,免得妨碍我动针!”

一直紧张地站在床边。眼也不眨看着地莲儿一听这话。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楚……呃……少爷正在施针。分不得心。还请您暂且回避片刻!”她原是想要叫一声小姐地。但看谢蓝衣那副形容。又当真叫不出口。犹疑一会。只得索性省略了。

谢蓝衣略略地犹豫了片刻。看到那光闪闪地银针。实在忍不住胆战心惊地感觉。终于愤愤地起身出了门。石楠见她都出去了。自也不好强留。也跟了一同出门。

叶飘零极小心地取出一根细若长发地银针。缓缓地向贾襄地顶门心扎了下去。手法极轻极稳。轻轻地捻动。略略过了片刻。又迅速地拔了出来。如此数次。足足耗了一顿饭地光景。这才取了白布将银针细细擦拭了放回盒中。又起出了其他银针。

莲儿见他阖上了银盒。这才忍不住问道:“小姐地反应似乎特别大?”

叶飘零点了点头。淡淡道:“她经历地事情太多。一时忽然想了起来。便如洪水决堤一般。有些承受不住。你记得喂她吃药。大约要三天后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莲儿应了一声。关切道:“那少爷您……”

“我该走了……”叶飘零轻笑:“南皇早已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该去南岳给他找些事情干干,免得他太过清闲……”

“那小姐?”

“不必担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他笑,眼神沉凝而微带讥嘲。岳离涵,其实我倒是很期待你见到宛然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可惜,我暂时是见不到了……

而宛然,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从来不会轻易的原谅一个人,在她刚刚恢复记忆的当口,我若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只怕她反而气我之前的不轨之心。倒不若走得远远的,暂避风头,反正有莲儿在她身边,时日久了,被那二人缠得烦了,她反会想到我的好。

“可是,那两个皇帝……”莲儿急急道,有些忧虑。

叶飘零笑得顽皮,伸手拍拍莲儿:“别担心,我自有打算!”

他指一指安静沉睡的贾襄:“好好照顾她,别管的太严,做得太过,免得她不高兴!”

他起身,拂了一下长袖,笑着摸摸莲儿的俏脸:“记得没事多在她面前提提我,要做得聪明,不着痕迹!”莲儿听了这话,不由撇嘴恨恨道:“这天下哪有你这种主子……”嘟起小嘴,不再理他,径自走到贾襄床前坐下,小心的帮她掖了掖被角。

叶飘零哈哈一笑,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斜阳染红了一整片天空。

谢蓝衣懒洋洋的拿了筷子在碗里挑了几下,无甚胃口的丢下了碗。上官凭若有所思的坐在一边,他是早已吃完了,看了谢蓝衣的神情,便忽然问了一句。

“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

谢蓝衣眨巴着眼睛,愣了一下,歪了歪头,答道:“等宛然醒了,看她的意思再做定夺罢!”她素来做事极少考虑周全,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并无长远打算。

上官凭叹了口气,石楠在一边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几个丫鬟手脚俐落的上前收拾了碗筷,三人便也起了身,还不及去看贾襄,却见门房懒懒散散的迈着踢踏的步子过来了:“门外有个姓岳的,一定要见那个刚来的!”

谢蓝衣朝天翻个白眼:“来的还真是够快的,有请罢!”

上官凭一直注意着谢蓝衣的面色,见她虽然不耐,但眉目间却隐约有几分顽皮与幸灾乐祸,忍不住挑眉问道:“你好像很是乐见其成!”

谢蓝衣贼兮兮的笑起来,神秘道:“你都想不到一会岳离涵的面色会是怎样的……”

上官凭愕然,忍不住望了石楠一眼,看到的是石楠同样疑惑不解的目光。

岳离涵快步而来,身后跟了两个白面无须的侍从,见了谢蓝衣也并不客气:“宛然呢?”

“还在昏迷……”谢蓝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调侃道:“皇上请随我来来!”她居然也无丝毫为难之意,径自带了岳离涵便往里走去。

岳离涵显然也吃了一惊,怔了一下,才疾步的跟了上去,面色迷惘,显然对谢蓝衣这般近乎热络的态度感到极度的不解。上官凭与石楠忙跟在后面,匆匆往后走去。

莲儿开了门,看到岳离涵,面上便有些难看,又因着谢蓝衣,只得不甚情愿的让开了。谢蓝衣领着岳离涵进去,笑道:“皇上过去看看罢!宛然估计还要两天多的时间才能醒!”

岳离涵没有回话,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前,忽然便怔住了,僵直的立在那里,好一会,一句话也没有说。

谢蓝衣在桌边上坐下,语气中净是戏谑:“不知皇上看了,可还满意?”

天色早已黑了,房中一支红烛高照,一室都是晕黄的光芒。贾襄安静的躺着,面色恬静而安详。精致的瓜子脸上,五官纤巧而玲珑,烛光洒在她面上,原就觉得小巧的面容有一半沉入了黑暗,益发觉得脆弱而易折。

“是叶飘零干的……”岳离涵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声音隐忍而压抑,却又暗流汹涌。

谢蓝衣漫应了一声,笑得愈发诡异。

“过几日,朕再来看她!”好一会,岳离涵才慢慢的道了一声,回过头的时候,素来雍容俊雅、不露痕迹的面容有些微微的扭曲,面色是黑青黑青的。

他快步而去,仿佛旋风一般,转眼走得无影无踪。

谢蓝衣再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

石楠上前揪住她,愕然问道:“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蓝衣一面笑一面道:“我以前总是小看了我这个师傅,到了今儿才算是服了他了!”她指一指丝毫不曾被打扰,依旧睡的香甜的贾襄:“你们可知道这张脸是谁的?”

上官凭与石楠茫然,不约而同的注目看去,只是横看竖看,这张面孔对于他们来说,毫无疑问的是极陌生,之前从未见过的。

“是惊鸿,那是惊鸿的模样……”谢蓝衣大笑。

今日在绿萼岭上惊见贾襄现今的面容,她也曾大吃了一惊,心中还很是迷惑了一番,这疑惑,在岳离涵来访之时,尽数烟消云散、了然于心,于是忽然之间,便觉得有趣至极。

叶飘零,我真是佩服你,你将惊鸿变成了宛然,却又将宛然变成了惊鸿,对于别人而言,或者并无什么,对于岳离涵而言,却是一种无端的折磨。他原本是看到惊鸿便想到宛然,如今却又看到宛然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宫里的惊鸿。

惊鸿是金华名妓,曾见过她的南岳王公亲贵,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贾襄换了这副面容。虽然不免有些麻烦,却又让事态变得极为有趣。

想来岳离涵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才这般失态的愤然而去。

妖孽呀妖孽,你可要多加保重,这世上若没有了你,该是多么的无趣。

石楠愣了好一会,才叹息的一击掌:“叶飘零,果然够狠!”

推开贾襄所居地房门。门内有人正自安静地坐在妆台前。平滑地铜镜映出她清秀娇媚地面容。听见有人进门。她便转了头。淡淡地笑了一笑。

沉静、平和又温婉。

恰如春日里,一抹轻絮随风而来,落在碧波溶溶的湖水中,于是涟漪轻漾。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般的清雅柔美。

“宛然……”她大叫,冲过去,一把抱住她:“你醒了……”

你竟这么早便醒了,我还以为总要等到晚间你才能醒了过来……

不过,你醒了,真好……

她的眼神微微的恍惚了一下,便也伸手回抱她:“蓝衣,见到你,真好!”声音因长久的不曾说话而有些微微的生涩与嘶哑,音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淡而柔和。

是夜,谢蓝衣与贾襄同床而眠。二人都无多少睡意,只是静静躺着,许久也不说话。白日里已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将别后情景,天下之事说了一个罄尽。

贾襄眉目间仍是淡淡的,眸中却有了几分盈盈的光华,唇角笑意微微,却只是微笑凝睇。提及叶飘零之时,她也只是蹙了黛眉,眸光幽邃深远,却终不肯明白的说一句。

“你往后……有何打算?”谢蓝衣终于问了出口。

该说的情形都已说了,如今只欠你的心意,面前的三条路,你打算选择哪一条?

“打算?”她微微侧头,望着她笑,窗外月华淡淡流泻而入,她的面容晦暗难明,却因了朦胧而越发显得清美夺目。即便是换成了惊鸿的容貌,也依然不减分毫属于贾襄的优雅风姿、绝世神韵。

“先看看罢!”她道,有些无奈的想起叶飘零。谢蓝衣素来不会隐瞒她任何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尽数都说了出来给她听了。她听了也只能是苦笑,他暂时是不会出现的,她知道,这个男人极聪明,非常明白何谓欲速则不达。

所以,他只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而莲儿,便是他埋在她身边的一颗小小的钉子。这个男人,他将事情做到绝尽,却偏偏还有能力让你连气他恨他都觉得气不得恨不了!

她慵懒的动了一下,扫了谢蓝衣一眼,叹息道:“我知道你最想知道关于叶飘零的事!”

谢蓝衣嘿嘿的笑起来:“好宛然,你就透露一点罢!”

她兴致勃勃的追问着,桃花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我也不知道!”她答,心绪凌乱而飘飞。

谢蓝衣啊了一声,有些失望。不过她既这么说了,必是还没想清楚,难怪一直不肯说。

贾襄看出她的失望之情,于是噗哧一声笑起来,伸手在她面颊上掐了一把:“还是多担心些你自己罢!到现在也还不成亲,成日里只是拖着人四处乱跑!”

“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情,终日弄得我不得安生,总是担心着!”夜已深,谢蓝衣有些睡意朦胧,于是打了个哈欠,双眸半开半阖的。

她怔了一下,没有接口,看着她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姿势,闭了眼,沉沉的睡去了。她一向好睡,冬日尤甚,又并不是一个心思深重的人,所以总能睡得很好。

叶飘零,她苦笑起来,默默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果真是重生呵,昏睡的三天里,昔日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一一的重现眼前。

感业寺闲适清冷的山居生活、金华悠然安定的生活,岳离涵的忽然出现,打乱了一切,随之而来的便是两年多的迷惘与挣扎。

浑然抛却了初时的坚持,只是随波逐流,在一个个的漩涡中漫然前行。

从金华到琼都,从琼都到中虞都,又一路西行,西、琼都、胜京……诈死还生时候,又在神智懵懂恍惚的时候重回金华,然后,身边莫名的多了一个男子,神秘莫测,似远还近……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好在,宁馨儿终于是死了,一个天下皆知的死人,对于自己其实当真是重生了。

是该感谢叶飘零的,她想,若没有他,自己依然出不了那深深的宫墙。

如今是当真的解脱了,脱开了天香女的枷锁,从此再也不是绑在江山社稷上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附属品,现在我所要面对的,只是两个单纯的皇帝。没有了那一层笼罩于自己身上天香女的光环,只需要好好的将目下的情势运用得当,未必不能让他们放开手来。

毕竟,一个无关江山,不涉天下的女子,是不值得花费太多的代价来争取的。

不,我几乎忘记了,除了那两个人,还有一个人,他虽不是皇帝,却比皇帝更为难缠,他有得是时间,可以慢慢的纠缠着。她想起那个白衣胜雪,风华绝世,总是笑得云淡风轻的男子,不自觉的轻轻笑了一笑,有些无奈,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贾襄便已醒了,身边的谢蓝衣犹自睡得正香。她忍不住有些嫉恨的瞪着她,伸出欺霜赛雪一般的玉手在她面上轻轻拍了一记。

谢蓝衣咕哝了一声,动了一下,依旧睡她的。

真是能睡,她想,也不知这般没有警戒心的人是怎么能活了这么多年的。抬手拧了一下她的面颊,见她缩了下脑袋,径自把头藏进了被子里。贾襄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不再逗她,自己披衣起床,天色还早,晨光冷如水,她打了个冷战,有些寒意。

谢蓝衣依然酣睡如故,她早已习惯了上官凭的清晨早起。

贾襄利落的打理好自己,取了昨夜的茶水略略的漱了口,悄然的出了房门。

隔壁的莲儿也刚巧开了门走出来,忽然看了她,倒愣了一下。

她伸出食指在唇边轻轻比了一下,示意莲儿噤声。

自己疾走了几步,进了莲儿的房间。莲儿的房间紧邻着她自己的,算是一间偏房,布置得甚是清爽,莲儿笑着又打了水,取了青盐来,她便重新梳洗了,捧了茶,喝了几口。

二人漫无边际的说了几句闲话,贾襄面上虽仍笑吟吟的,心中已不觉暗暗的摇了摇头,这个莲儿不愧是叶飘零一手调教出来的,言谈滴水不漏,绝无破绽。

“你不想你家少爷么?”她微微侧头,看着莲儿,问了一句,状甚无意。

莲儿黑亮的眸闪了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不想,少爷都把我给了小姐了,既然这样,我就是小姐的人了,我以后只是乖乖的跟着小姐就好了!”

贾襄瞪了莲儿一眼,纯然的无奈:“鬼丫头,真是哪样的主人有哪样的丫头!”

“是啊,有小姐这样的主人才有我这样的丫头……”莲儿捂着嘴笑,顽皮而慧黠。

宛然悠闲的坐在秋千藤椅上,藤椅轻轻晃动,冬日温泻一身。谢蓝衣与石楠各据一方,神色间皆是慵懒闲散。腊梅香气幽幽,醉了一院。

“仿佛回了西一般……”贾襄轻笑,眉目间有着浅淡的思念。

谢蓝衣蜷在藤椅里,打了个哈欠:“今儿天气真是不错,可要出去走走!”

再这般待下去,我又想要睡了,最近真是奇怪了,总也睡不足。

“可不是,今儿这阳光实在太也好了些,若不出门,都觉辜负了!”石楠附和着,阳光晒得人浑身暖融融的,便愈发的懒散想睡,骨头都似酥了。

贾襄歪在那里,没有说话。其实我何尝不想出门走走,只是,我想着今儿岳离涵怕是要来,所以才不曾出门,想要见他一面,然后才好确定下一步,我该做些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她开口,明媚的杏眸半开半阖,慵懒妩媚如猫儿。

“岳离涵?”石楠问道,语气却是极肯定的。

“嗯!”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冬阳下的风温暖而细腻,带着春风般的触感,梅香愈发馥郁醉人,三人不约而同的伸手掩住一个哈欠。随即睁开眼来,互视一眼,彼此都笑了起来。

老远的,传来一个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打破了宁谧的气氛,谢蓝衣呻吟了一声,撩了下眼皮,没好气道:“准是岳离涵……”

话音还不曾落。一个粗嘎地声音已有气无力地响起:“那个姓岳地又来了!”

贾襄强撑起精神。坐直了身子。恢复了一贯地淡定雍容:“有请罢!”

谢蓝衣识趣地自秋千椅上跳了起来。扯了石楠就走。

“你跟他好好谈谈罢!”她丢下一句。风一样去了。

贾襄应了一声。也跟着下了秋千椅。在院中地石桌旁坐下。抬手执壶。倒了一杯茶喝了。那茶放置了很久。早就凉得透了。泡地时间也很长了。厚重地颜色浓地化不开。

冰凉地浓茶一路滑至心间。又苦又涩。她打了个冷战。脑中顿觉清凉明净。不复之前地慵懒迷糊。喝了这茶。才发现。原来现在毕竟还是冬天。她想。万不可大意。

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抬了头去看,窄窄的小径上,有人正缓步而来。

颀长的身形,深藏色的锦袍,金冠束顶,腰悬美玉,一如昔时初相见。

她起了身,不自觉的微微笑了一笑,心中忽然便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他在二十步外停下了脚步,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眼前的人,分明是惊鸿的模样,却有着贾襄所独有的优雅如仙的风姿。冬日的庭院萧瑟而清寂,她站在阳光下,静静微笑,衣袂翻飞,如一枝遗世独立的水仙。

他忽然便觉得松了口气,真切的松了口气。

“宛然……”他开口唤了一声,心底有种暖暖柔柔的感觉,似汪了一池春水。

她又是一笑,伸手指了指身边那张铺了锦垫的石凳:“皇上请坐!”

他依言走过去坐下,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是一种筋酥骨软的温润。

她执了壶,给他斟茶。细细的茶水缓缓倾泻,金色的阳光下,她纤细的手指白的近乎于透明,指甲修得浑圆而精致,甲面没有上过丝毫的蔻丹,是淡淡的粉色,却分外的动人。

他有些浑然的陶醉,随手拿起杯子,想也不想的便喝了一口。只是一口,猛然的便凉到了心间,沁入骨髓的冰凉与苦涩,他不由一个激灵。

她显然注意到了,于是笑得歉然:“这茶泡的久了些,有些浓,天气又凉,我叫她们去换壶新的来罢!”

他苦笑了一下,这才发现,杯中的茶水竟是浓的几乎化不开的深褐色。

“不必了……”他笑笑,有些自嘲,这就是所谓的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她居然也就没有动,笑容愈发的温婉平和。

“皇上此来,原就不是为了饮茶,倒是我疏忽多事了!”

他叹气,慢慢道:“朕此来,是想要接你回琼都的!”

“琼都并不是我的家,其实称不上一个回字!”她怔了一下,答道。

“宛然……”他忽然伸了手,牢牢的握住她纤细柔软的手掌。

“朕不知道你现在有何打算,朕只是想要告诉你,离叶飘零远一些!”他定定的看她,眸中是冷冽的光芒:“因为,不管是朕抑或是萧青,都绝不会放过他……”

这其中,你或者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却并不是是唯一的原因。他能掌控东海的海寇,对朕而言,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朕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放过了他……

对萧离而言,叶飘零居然动动手指,便轻而易举的将北宫的皇后掳出宫去

还弄出了一具天衣无缝的尸体瞒过了天下人的眼睛,T3响且重,萧离如何能闷不吭声的便咽下了这口气去。

更何况,他还与你朝夕相对,同处一室,达数月之久……

只这一点,便足够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贾襄不自觉的叹了一声,忽然便发现,现今的局势,不管自己如何撇清,这世间,只怕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都再不会有人会相信自己与叶飘零其实竟是清白的。

岳离涵静静的看着她,明明白白的看到她的眸中泛起了一丝清淡的忧虑与无奈,心中不觉一阵发酸,他狠狠的攥紧了她的手,攥的极紧,全然忘记了控制力道。

她拧了眉,冷冷道:“皇上是想要捏碎我的手么?”

他惊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便松了些,她便顺势的抽回了手,淡淡道:“我与叶飘零,并无任何关系,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是这一句而已!”

他怔了一下,没有开口,眸中明显是不信的光芒。

“更何况,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她语气平和,语意却尖锐如针尖麦芒。

他的面色顿时僵冷,好一会也没说一句话。

“若是萧离在此,你也这般说么?”他缓缓道,语意干涩。

“天下皆知,北宫宁皇后已然过世,上赠谥号曰‘贞静宛宁孝皇后’……”

她的神色自如而安详,虽然终究不曾瞒过萧离,不过也已经够了。既已发了丧,我又何惧之有,说到底,皇室毕竟不比普通人家。

他定定的看着她,很久才摇了摇头:“你是在提醒朕,你已不再是北轩的皇后了么!”

“皇上的宫里已有了半个宁宛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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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无时不刻不在成长。只有爱过、苦过、痛过、醉过、笑过、狂过、拼过。才算是快意人生!你的拼搏,流动的热血看得见,日月看得见,爱你的人看得见。还不拿起长剑,在这滚滚红尘劈开一条血路......
  • 王俊凯:星星如梦的你

    王俊凯:星星如梦的你

    他,是圣光国的接班人,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没有别人富裕,也没有别人高贵的气势。在一次魔法学院的偶遇,他们爱上了对方,但由于家世的背景,她知道,她配不上他,只好控制自己不在去想他,去爱他。而他,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他宁愿抛弃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但最后呢?他们能在一起吗?
  • 恶魔校草求你放过我

    恶魔校草求你放过我

    “楚慕曦,做我女朋友。”“我不要。”“楚慕曦,做我女朋友。”“我不干。”“楚慕曦,做我女朋友。”“我不想。”第n次表白的时候“做我女朋友。”楚慕曦哭了,“为什么我拒绝你那么多次你还坚持。”“因为我只爱你一人。”南宫翎羽设计了温柔陷阱,一步一步的引诱楚慕曦,到最后,楚慕曦遍体鳞伤的离开了他,他才发现,他已爱上了楚慕曦。他找到她,单膝跪地:“楚慕曦,可否再爱我一次?”可是,没想到楚慕曦的回答是……
  • 鹿晗之女神驾到

    鹿晗之女神驾到

    当鹿晗,张艺兴这两个自由成性的男孩突然要和他们调皮捣蛋,唯我独尊的妹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生怎样的奇葩事件,当他们遇见自己心中所属的时候,又会如何爆笑追爱呢?另外,此书的标签是我不小心弄错了的,这本书真的不是本武侠小说。
  • 穿越之化身古代裁缝师

    穿越之化身古代裁缝师

    乐晴在一次出席宴会的时遇见了匪徒,被枪打中穿越到了古代的织布村,与浅浅结为姐妹,同苦同味,她利用现代的知识给带着村里的人一起发家致富。因为熟悉布料,和唐家有了生意上的来往从而认识了唐文礼,俩人之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渐渐的两人暗生情愫。季安生闻声而来,却爱上了乐晴,抛弃了有婚约的女人,可乐晴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最后季安生因为感情的驱使强行将乐晴绑走与她完婚。乐晴最终选择了唐文礼,却不愿成婚,未婚成子。【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无梦仙道

    无梦仙道

    一天,可以改变很多;一天,亦可以什么都改变不了。在那个仙路断了的时代,他从未放弃,为救自己爱的人,为了他爱的人和他的兄弟,努力的为自己续上仙路,改变他们的命运。生活,无奈;可命运,应该自己主宰。暮谷尘强势崛起,重续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