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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别对我太好

谷中留下的几个仆人,不是天聋便是地哑,侍卫中有人略通手势,折腾了好一通才知道谷主带回了一名容貌普通地女子,对她极好,对他们说的是那女子便是未来地谷主夫人。

他极详细的问了那女子地容貌与气度,念及宫中的惊鸿,依稀已可猜出那女子必是改换了容貌的贾襄。只是……贾襄一向并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她性情清冷,待人淡漠,总是若即若离难以捉摸,他无法相信她能与一名男子携手共行,笑语盈盈。

臆疾……他想起言冀松所说的话,可是,也还是不太像。

因为有了叶家书房发现的众多的涂鸦之作,他入谷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问了书房的位置。书房布置得很是雅致,却没有他希望看到的东西。

书房里依然是有画的,却都是几笔山水风光。甚而至于有一两幅勾勒的正是叶飘零,穿一名白衣,随意的靠在桂树下,眉目慵懒而闲散,双目半开半阖,面容安详而惬意。

他默默的看着这幅画,有种说不出的心酸。贾襄是很爱随手涂画的,犹喜用炭笔,随意的寥寥几笔,风格毕现,只是她所绘的多数是谢蓝衣,偶尔有几幅身边之人,笔下从来不曾有过男人。他曾认真的看过她的画,却发觉即便是她疼爱如亲弟的凌云鸿,在她笔下也只有十五岁以前的模样,成年以后她便不曾画过。

如今她的笔下终于出现了一个成年的男子,他苦笑了一下,有些说不出的郁躁,心中仿佛被火烤了一般,干干涩涩的。

叶飘零……

叶飘零一路与贾襄自灵岩山而来。沿途走得不紧不慢,悠悠闲闲,甚而有时间游山玩水。寻访名胜。

贾襄作了男装打扮,虽然举止之间仍有些女子气。但因容貌英挺,绝无柔弱细腻之象。看在南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常年混迹于脂粉堆中沾染了些女气地纨绔少年罢了。

二人均是渊博之人。结伴行来,却也相得,一路评点山水,遍尝美食,只是可惜冬日毕竟寒冷,风物远不比春秋之时。

清晨,休城“仙客来”酒楼三楼,二人对面而坐,面前是一壶茶,几碟点心。

贾襄慢慢的吃着点心,闲适的远眺着山水。

仙客来楼下是休城的名景翡翠湖,此刻时间尚早,湖面漾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初升地金色阳光照在湖面上,闪耀着清浅的波光,朦胧而清雅。

虽说冬日清寒,山枯水涩,不复明丽,却也依稀可见秀美风情。

“我似乎很少出门……”她吃饱了,放下筷子,回眸对了叶飘零一笑。

“是吧……”叶飘零有些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休城离渑都已经很近了,按照如今的速度慢慢的过去,也不过是七八日的事,渑都此刻已是风雨欲来了罢。

“宛瑜……”他抬眸看着贾襄,温和道:“你真地决定要去渑都了?”这一路之上,为了遮人耳目,他依然称她为宛瑜。

她怔忡了一下,有些微微的犹疑,过了一会,却还是淡淡一笑:“是!”如果没有你这个人,或者我还愿意再糊涂些日子,可是现在不了,叶飘零,我想要知道你是谁,你的居心又在哪儿,这世上,从来没有谁对谁,是没有缘由地好……

希望,结局不要令我失望,即便令我失望了,至少,目下,我还能够承受……

他笑了笑,眸中是沉凝的光芒:“答应我一件事罢……”他认真道。

她偏了头,有些好玩地看他,他是很少这般认真的,至少她以前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大多数时候,总是云淡风轻地笑着,轻描淡写的戏谑着,什么也不在乎地样子……

“好……”她应了一声,心中忽然有些酸涩。

他扬眉,有趣的看她:“你就这么答应了,不怕我将你卖了么?”

她笑笑,有些无谓:“卖我能得个好价钱么?”不知怎么,总是相信他不会那么做。盲目的自信总比不自信要好,她忽然想起这么一句来,心中却觉得空乏得紧。

他凝睇着她,目光灼热而专注,半晌一笑:“绝对比你所能以为的最高价钱还要高得多……”只不过,我不想卖而已。

她有些尴尬与窘迫,又有些别样的甜意,别过眼去:“走罢,我带你去泛舟湖上,顺便感受一下独钓寒江雪的氛围……”

她笑起来,想起谷里的那座湖,带了几分讥嘲的问道:“你确定这湖里真的有鱼……”

他朗声大笑起来,眉目一时舒展,虽然易了容,她却依然可以想见他的神情。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蓝衣乖徒儿,你如今是否正在渑都大骂为师?

“宛瑜可有兴趣与我赌上一局?”

少年微微的偏了头看他,秋水一般的明眸波光滟滟,潋然生辉,略带兴味:“如何赌法?”

“我赌你今儿能钓到鱼!”老者笑吟吟的,眸中闪动着顽皮的光芒。

“好没意思的一个赌,我又不是生的极其可怕,能让鱼儿一见便望而生畏、退避三舍,自然会有鱼儿上钩,我不赌!”少年嘴儿轻撇。有些不以为然。

老者哈哈一笑,爽然道:“非也非也。古人尝云沉鱼落雁,可见美人只宜打猎。不宜垂钓,你说是也不是!”一面说着,尾指已轻轻的动了一动,一抹细细的沉碧落于水中,迅速地消失于无形。

少年倒不曾注意他这个小小的动作。听了这话,歪头一想,不由哑然失笑,正欲反讽他几句,手上钓竿却忽然一沉,他愕然。急忙拎杆,却觉杆头沉甸甸地,也不知那鱼究竟有几许重。竟压得钓竿都弯折了过来。

“叶飘零……”他大叫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拉线。却没注意扁舟极小,他身子往前一倾。扁舟已然失去了平衡,他便几乎落进水里去。

下一刻。已有人拉住了她,那老者手掌一抬,钓线应声而断,水面涟漪一起,隐见细细地水纹一路而去,显然那条大鱼已然远遁。

少年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稳定一下狂跳地心。然后才觉惋惜。唏嘘叹道:“好容易来了条大鱼。却又跑了。连钓线也断了……”

老者轻笑起来。声音低沉而悦耳。温热地呼吸吐在少年暴露在冰冷空气中地耳垂上。柔软而暧昧。少年这才注意到二人地亲密姿态。面上虽无甚表情。耳珠却已嫣红一片。忙挣脱开来。挪开一些距离依旧坐在船头。

老者笑得意味深长而狡黠。随手又递了一枝钓竿过来:“我说你今儿一定能钓到鱼……”船尾。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捧钓竿。看来足有二十来支。

夕阳西下地时候。小小地扁舟上。鱼篓已满了。钓竿也断完了。或大或小地各色鱼儿在篓中欢快地跳跃着。显然此行收获极丰。

少年一笑。抬了眼看了老者一眼:“想不到我也能钓上这么多地鱼……不过那鱼如此容易地便上了钩。只怕你居功至伟罢!”

老者懒懒地躺在船上。听了这话。只是哈哈一笑。向少年招了招手:“过来躺躺罢!”

少年微微一怔,有些犹疑。

老者闲闲道:“今儿打赌可是我赢了,我索要些赌金也不为过罢!”眼眸便轻轻地上挑了一下,有些幽怨的。那少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也不再扭捏,爽快地在他身边躺了下去。

扁舟极小,并排躺着二人便已觉拥挤,手足相接,呼吸相闻。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躺着,扁舟在湖面随波而行,荡起清浅的波痕。

夕阳慢慢沉落,夜幕缓缓笼罩了下来,扁舟便也被黑暗慢慢吞没。

老者忽然转了头,吻上少年。

扁舟因而剧烈的晃动着,左右的倾斜着。忽的,噗通一声轻响,舟底已然朝上。

水上响起了几下沉闷的划水声,一个又羞又气的声音随之响起:“叶飘零,我要杀了你……”接下来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声,伴随着朗朗的大笑。

夜半时分,张记客栈的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两个湿漉漉的人。这两个人他自是认识的,乃是前几日来投宿的客人,一个汉子,一名少年,汉子生的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少年生的俊秀细致,举止柔雅,出手都是极大方的,日日只是四处游山玩水,一早出门,落日即归,却不想今儿忽然弄得落汤鸡似的。

那汉子匆匆吩咐了一句:“今儿游湖之时,不慎落了水,亏得会些水性,否则险些便回不来了,劳烦掌柜的给备桶热水,我这个弟弟身子弱,经不起!”

那少年听得不慎落水之语,面上便有了几分红晕,有些窘迫的样子,还不及辩驳,已急急伸手掩住了一个喷嚏,汉子笑着伸手握住她手:“我们先回房去罢,店家,劳烦你快些!”一面说一面已取了一锭足有五两的银锭子丢在了柜

那张老板一见了银子早已乐的合不拢嘴,也顾不得再去计较其他,只是一迭连声的应着,急急的唤了小二去厨下烧水。

贾襄匆匆的洗完澡,穿好衣裳,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身后,想起今夜发生的一系列荒谬至极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不曾如此尴尬过。

门上响起两下剥啄,她随口应道:“进来……”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此刻长发凌乱,实是不宜见人,正要再说话,门已被人推了开来。一身紫衣的叶飘零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手中捧了一只小小的托盘。

她一阵窘迫,他却是视而不见,只笑着放下手中的小小瓷盅:“我叫人给你熬了姜汤,你若是不想明儿喝药,就趁热喝了罢!”

叶飘零随手拿过放在椅上的毛巾,很是自然的替她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语气中不觉带了几分关心的教训着:“头发也不擦干了,难道是太久不曾喝药,有些想念苦药味。

她心中便觉出轻轻的温暖,淡淡的甜意,辛辣的姜汤喝在口中便也带了蜜的味道。

“叶老嬷嬷,请问您今年贵庚几许了?”她放下瓷盅,笑着打趣。

他低声笑起来,附在她耳边柔声道:“正是老当益壮时,宁老爷爷可要试试?”若有若无的对着她玲珑的耳洞轻轻的吹了口气,又顺势轻轻的在耳珠上啮咬了一下。

她面上顿时绯红一片:“快滚……”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推他。

他只是笑,却不让开一步,口中只是告饶道:“只饶了我这一次罢,下次再不敢了……”他随手丢开毛巾,修长纤秀的手指已轻柔的按上了她的头皮,不轻不重又恰到好处,她舒服得轻轻叹了一声,有些昏昏欲睡,便也当真闭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叶飘零细细的抚着贾襄已然干透的秀发,不由微微的笑了一下。她已睡的熟了,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的放在床上,替她拉好了被褥,伸手摸了摸她的面容。

“真不想带你去中虞呵……”他轻轻的叹了一声。只是你那么执拗,那么的非要倔强,我怕若不带你去,你若是自己悄悄跑了出来,那岂非更加麻烦。

罢了,迟早都是会记起来的,我又何必拦着。

不过也不怕的,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的磨,他扬眉轻笑,自信满满。

你比我想象的更为有趣得多。

门外传来叶飘零清朗悦耳地声音:“宛瑜……”

心头轻轻的颤了一下,她不觉酡红了面颊,却很快克制住自己:“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平滑的镜面中映出那人地容颜。

方正的面容,一身地紫衣,堂皇的仪表,非凡地气度。

她正在梳发的手忽然轻轻地缓了一缓,有些怔忡。

叶飘零走过来,笑着取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理着常可及地的乌发。

“在想什么?竟出了神!”他问了一句。

“在想……想哪副容貌才是真正的你?”他梳发的手法很是熟练,熟练得让她心中有些微微的发酸,很想问上一句,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帮人梳发。

叶飘零笑了一笑:“易容是件极好玩的事,日后若是有空,我教你!”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也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根本上,她也就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本并没有得到答案的想法。

她支颐默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了很久,忽然问道:“我长得什么模样?”

真是可笑,不记得自己长相而要询问别人的贾襄。

他握着梳子的手指微微的顿了一顿,答道:“很美……”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懒懒的叹了口气:“别对我太好了……”

他一愣,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重听了,疑惑的笑笑:“你说什么?”

“别对我太好了……”她清晰的重复着,抬手从他手中抢过梳子,神色沉凝而肃穆。

“别对我太好了,叶飘零……”她转过头,定定的看他:“我虽然不记得从前了,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性子,我不会轻易喜欢别人,更不会轻易原谅别人……”

所以,若是你对我的好是别有居心,那么,趁早离开我罢……

他一笑,涎着脸,巴巴的凑了过去,望着她,可怜兮兮的:“看在我对你这般好的份上,将来我若是作奸犯科了,你就大人有大量的饶我一次,如何?”

她扑的一声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中虞快要到了,我也不该再做耽搁了,水落终会石出,该过去的也都会过去,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的,早就不该再多做留恋了。

“我想要尽快赶去中虞……”她开口道,声音平缓而坚决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

叶飘零伸手掬起她乌黑油亮,光可鉴人的柔顺长发:“好!”

只是不会轻易原谅,却不是绝不原谅。

那就慢慢的耗着罢,反正我也闲的紧。

叶飘零一时失了先机,被谢蓝衣步步紧逼,直打得无力还手,他却也并不惧怕,反而一笑,忽然微微的张了口,谢蓝衣见他忽然张口,不觉一惊,防着他的毒药暗器,手下不由得的微微缓了一缓,只是这毫厘之间,叶飘零已然缓过气来。

广袖倏忽恰似蝴蝶翻飞,一口气已攻出了一十八招,堪堪扳回了劣势。

“谢蓝衣,我还不曾说完,你就要弑师了么!”

谢蓝衣出手愈快,板着脸,却是理也不肯理他。

“难道你对贾襄便这般的没有信心。”他笑着抵抗着,并不还手,只是一一化解。

谢蓝衣僵了一下,手下略慢:“你什么意思?”

“傻徒儿,难道你不知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世上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话说的仍极隐晦,谢蓝衣却听懂了,她与叶飘零毕竟师徒一场,又是一同长大的,怎么不明白这个人,他愈是在意,却愈不会说了出来,能说出刚刚的一席话,已足见诚意。

“你说真的?”她怀疑的挑眉。

“你若觉得是假的,那便算是假的好了。”他笑,眸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窘迫。

谢蓝衣敏锐的捕捉住了那丝窘迫,撇嘴住了手。

“你今儿来寻我。就是为了要剖析自己心意地么?”

叶飘零冷嗤了一声。有些爱理不理。

谢蓝衣得了准话。倒也不去逼他。只是嘿嘿一笑。讥嘲道:“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足了。这也是活该。所谓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叶飘零斜睨了她一眼。调侃道:“这话可不是正是说地你。枉费我收了你这个徒儿好些年。直到如今才知晓你竟是个女帝。”

谢蓝衣没好气地向他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一事。便又问道:“你怎会帮虞嫣来设计我与上官。我们收那两个徒儿难道有用么?你究竟在搞什么?”

“没什么。只是天下人都觉得将来一统天下地非南即北。我偏不信这个邪。定要与天下人开个玩笑。你想想。若是过了百十来年。中虞统一了天下。那是多么有趣……”

谢蓝衣愣了一下,歪头想了半日,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般听起来,果然有些意思!”

叶飘零笑笑,却听她又道:“你与其这般费心费力地去折腾中虞。倒不如想些法子,自己来做皇帝得了。”

他笑笑,懒懒道:“拿着兵器打天下的是武夫,靠阴谋诡计篡夺天下的是奸臣,得了天下再去劳心费神治理的,那是苦力,我何必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谢蓝衣伸手掩住一个哈欠:“那你就在天下随便玩玩,这里挑点事,那里惹点麻烦。自己还优哉游哉的。”

叶飘零呵呵的笑起来:“皇图霸业非我所愿,只得留待后人完成祖先宏愿了!”

“你赶紧生个儿子。然后就能改名了。”谢蓝衣不负责任的嘲谑。

“我倒是很想生个女儿。”叶飘零笑吟吟的。

“生个儿子一统天下岂不无聊,将来史书之上必是满纸阿谀奉承之语。想来也令人腻味得紧,倒不如生个女儿惑乱天下,一统三国,尽显我叶家女儿本色。”

谢蓝衣惊了一下,几乎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苦笑拱手道:“师傅果然高见,前人未见,后人瞠目,当真是念天地悠悠,三国后人怆然而泪下。”

二人对坐,闲闲的东拉西扯起来,又说了几句,叶飘零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上官凭快要回来了,我也该走了,你记得少在宛然面前出现。”

谢蓝衣提及贾襄心中犹然不能放心,忍不住道:“我要见她一面!”虽然叶飘零的话几乎便已是一种承诺与保证,但是她依然难于放心。

其实……到了现在,回北轩无疑是极好的选择,毕竟正如叶飘零自己所说的,贾襄已然摆脱了天香女的身份,又因这一场变故,使得萧离对她歉疚极深。

只是……宛然必是不肯的,她看似平和,其实最是挑剔而倔强。略有破损的东西便再不肯用,即使是昔日最为心爱之物,极之舍不得,也只是密密的封藏了,一一的压在箱底。

这样地她,怕是终究不肯回头的罢。

“你跟宛然……”她言语之中难得的带了几分犹豫与尴尬:“你们有没有。”主要是,你有没有趁人之危,趁她都不记得了,就先采了花再说。

叶飘零懒散的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的。”

“叶飘零!”谢蓝衣一阵尴尬,大声吼了起来。细细的绣着手中的帕子。帕子正紧紧的绷在小小的圆形绣架上,帕子地角落上,绣了一枝梅,疏影横斜,似有暗香浮动而来。

她早已换回了女装,容貌也已不是昔日叶宛瑜的形容了,这是一张清秀的面容,粉面桃腮,眸光如水,江南女子地灵秀之气一览无遗。

她很是喜欢这样的日子,平淡而悠闲,叶飘零时不时地出现在身边,笑吟吟的逗她笑上一笑,动则游山玩水,钓鱼划船;静则相对弈棋,评点画作,悠游自得。

只是,心底总是觉得缺了一大块,有种急欲补齐地想法。

门上一声轻响,叶飘零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带来满室明亮地金色阳光。将一只纸包放在桌上,迎上她略带疑惑的目光,他道:“是糖炒栗子,还是热的!”

她笑起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打开纸包,倒了一把栗子出来。

栗子炒得极好,外面油光水滑,泛着晶亮的栗色,外皮颗颗绽开,剥起来并不费什么力气,栗肉黄澄澄的,令人见之垂涎欲滴。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栗子?”她问,有些好奇。

他一笑,我哪里知道你爱吃什么,不过见我那蓝衣劣徒爱吃,不由的便想起了你,忍不住便买了一包。

“那就多吃些……”他殷勤道,伸手捏起一颗栗子,手指轻巧的动了几下,栗子已然剥好了,他正要将手中栗子送进她口中,却发现她竟已递了一颗剥好的栗子过来。

他一笑,张口含住了那粒栗子,灵巧的舌在她纤指上轻轻一舔,她的面色顿时便红了,急急的缩回了手,有些微微的羞怯。

贾襄手中捧了一只小小的暖炉,安然的站在窗前,窗外,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大地一片琼林玉海。

斜刺里有人悠悠的走来,雪地里尤且穿了一身晃晃荡荡的白,若不是一头黑的几乎发蓝的长发,便险险的要化进了雪里去。

她不由的笑了笑,想着这世上怎会有这般爱穿白衣的男

叶飘零走进来,站在门前,伸手掸一掸发上衣上的学,抬了头对贾襄一笑,云淡风轻,悠游自得:“今儿这雪下得倒有些意思,可想出去走走?”

她摇了摇头,笑笑。他也并不强求,只是缓步的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你辛苦的到了中虞,却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去找你想要找的东西!”

她摩挲着掌中的暖炉,沉吟的垂下了眉眼,好一会,才淡淡笑道:“你说的是,那你说说我们如今该去哪儿?”

“去看梅花罢!”他提议道,眉目间有些勃勃的兴趣,显然早有准备:“渑都南有绿萼岭,以梅花闻名,听说岭上足有数百种各色不一的梅花,既然来了渑都,岂能不去看看!”

她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这雪自昨晚便一直的下着,如今也下的小了好些,稀稀疏疏的,看来倒也快要停了,因抬眸一笑:“我素来不爱在雪里胡乱的走,今儿未时这雪若是止了,我们就同去绿萼岭赏梅去,若是不停。就明儿再说道:“不必看了,这雪必是会停的!”

“哦?”她扬了眉,有些讶异:“你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么?”语气便带了调侃。

他顽皮的向她闪了闪眼:“那倒不是,只是老天爷素来和我就亲,想来会帮我这个忙的!”

她噗哧一笑,知他素来口才便给。若是辩论起来。必是有理地,倒不如装作不曾听见。叶飘零见她不说话,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微微的站在她身边,悠闲的看

莲儿捧了茶来。轻轻地放在桌上。返身退了出去。

贾襄坐了下来。取过茶盏。捧在手上。习惯性地揭了盖。热气袅袅升起。温润地拂在面上。带着清而淡远地茶香。心神一时安定而惬意。

“我喜欢茉莉茶香。”她莫名地毫无理由地说了一句。

他笑笑:“我喜欢碧螺春!”

她低头看了看杯中地茶叶。茶叶新泡了不久。尚未完全地舒展开来。由外形与香气看来。确是碧螺春无疑。这是个笑吟吟地。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放在他眼中地人。不过。实质里依然是个霸道地人。而且还是个理所当然。习以为常地人。

午时刚过。纷纷扬扬地雪慢慢地小了下来。只是零零星星地飘着。屋外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冬日地萧瑟与凄清尽被这一层银装掩盖。显出别样地丰姿。

贾襄伸手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并不是个怕冷的人,何况,飘雪的日子其实也并不甚冷。莲儿追在她伸手,手中抱了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她却不过,只得穿上了,莲儿还不忘为她戴上连着斗篷地帽子。

她缓缓的在雪中走着,脚下厚厚地积雪发出轻轻的咯吱咯吱地声音。墙角的嫣然怒放地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的清艳夺目。

她忽然来了兴趣,于是笑着转头向莲儿道:“我们收些雪来煮茶喝罢!”

“好啊!”莲儿雀跃的叫着:“我常听说有人扫雪煮茶,说是那茶水分外的香,不过少爷倒不怎么在乎这个,他泡茶总爱用山泉水!”

二人兴致勃勃的回了房,寻了一枝从未用过的毛笔,又找出一只青花鬼面瓮瓶,复又回了屋外,将梅芯上的雪细细的扫了,折腾了好一会,才收集了半瓮。院子里梅树本来不多,眼看着已再无可扫的雪声音笑吟吟的响起。

贾襄与莲儿对视了一眼,不由一笑。

“今儿这梅花可是倒了霉了,全被扫了一通,结果只收了这么些!”贾襄笑着将翁瓶捧了给叶飘零看。叶飘零瞄了一眼,似笑非笑道:“扫雪原是一种风雅,本不在乎多少!”

“你是在说我附庸风雅了?”她鸡蛋里挑骨头。

他哈哈大笑起来,因抬手捏了一把她冻得有些红的鼻头:“附庸风雅的小姐,你莫要忘记了早上说了什么,此刻已是未时了!”

她嗔怒的白他一眼:“附庸风雅想要赏梅的少爷,你难道不知景由心生么?”

绿萼岭在渑都西南,风景是极好的,满山皆植各色梅花,每逢落雪的冬季,雪停之时,总有多少渑都权贵前来踏雪寻梅,风雅一番。

叶飘零与贾襄到绿萼岭的时候,山上的人虽还并不多,但也不少了。厚实的雪地被车辙压出一条一条的深色痕迹,不复之前的雪白纯净,颇有些煞风景。

“来的人多了,原本的好地方也就乌烟瘴气了!”叶飘零皱了眉,尖刻的说了一句。

“那你就将这里买了下来算了。”贾襄笑着说了一句,有些无谓与漫不经心。

叶飘零居然也便点了点头,答道:“这话有些道理,是该考虑考虑!”

贾襄一笑,倒也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寻了足迹较少的地方一路行去,叶飘零便也紧紧的跟着她。二人便漫步的走着,渐渐的便走上了一条甚是僻静的小道,足迹越发的少了,间中偶尔有几个也是极浅极浅的,似乎有人曾在雪还未停之前来过。

后山的梅花远不如前山多,这也是这里何以人少的缘故。

前面远远的现了一座小小的八角亭,亭边几树梅花开得正艳。

贾襄有些迟疑的停下了脚步,看了叶飘零一眼。亭畔的风景是不错的,只是此刻亭中正坐了几名男子,小小的石桌边上,一只红泥小火炉,烧的正旺。

她二人刚刚站定不多时,亭中的人已注意到了他们,微微的怔了一下,有人缓缓的起了身,语气中带了几分绝不客气的讥嘲:“许久不见叶大人,叶大人倒是风采依旧,只是您这般明目张胆的携美出游,不怕打翻了醋坛子,败坏了自己大好的前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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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们六年级,还是懵懂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珍惜,却发誓要永远在一起……”当这首歌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你还会想起我们的过去吗?还会记得我们之间爱与恨的故事吗?等我嫁给你了,你还会像从前那样珍惜我吗?等我变老了,你还会记得我十岁之前的样子吗?希望到我们都白了头的时候,还能面带自信笑容地说一句,我们,从没分开过。
  • 战志凌云

    战志凌云

    我辈修士当修战气,炼战体,凝战魂,天道无情,人间有情,欲掌命运,唯有,战!战苍穹,入九幽,我命由我不由天!踏歌行,笑看宇内,谁主沉浮!
  • 来自雪国的人

    来自雪国的人

    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归类,青春?都市?儿童?貌似都不像。朋友说你觉得宫崎骏的动画片该如何归类,说是动画片,但最喜欢它的是我们这些成年人。好吧,我写的就是这么一类东西。我想把小小的你,还给长大后的你。
  • 美妙天堂之梦

    美妙天堂之梦

    这是一个宅拯救世界的故事(大雾)!二次进宫系列,不要期待完本,紫亚的节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渣渣!!!(PS:本书又名《神树同学没有朋友》)
  • 破天战神录

    破天战神录

    万年前,魔神苏醒,百族人民奋起抗敌。魔神战死,百族损失惨重,仅剩几族趁此时机欲统一大陆,继续内战,最后,三族鼎力…
  • 混乱编年史

    混乱编年史

    “传说当众神之神被她的幼子带领着‘背叛者’所谋害后,她的宫殿被黑暗吞噬,她的马匹载着灵柩在天空中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没入了宇宙的最深处,各个种族收到女神诅咒从而开启了第二时代。这就是表示愤怒的谚语‘你妈炸了,灵车漂移’的由来”,《达拉然附属幼儿园首席讲师莫德拉老师的首日教育开场白》(第二纪2015版)
  • 御天修

    御天修

    三大天位,对应茫茫三千大世界。超越三大天位的御天天位究竟存在着什么?面对重重困难,他不屈服于一切,他要坚强,因为他要有他自己的一方道路等着他去闯。
  • 香途迷路

    香途迷路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不为众人所理解的孤独的人。一名学生放学回家,入睡之后,;离奇的进入另一个空间,他是否能创造一片天地,又或者是全身而退,还是,迷失于其中呢......
  • 雷霆之惩

    雷霆之惩

    20多年前的一桩旧案、一段无间道的爱恨情仇。齐市的刑侦大队在努力的维护着世间的正义,为那些枉死的逝去者伸冤。
  • 雪迷天下

    雪迷天下

    她是21世纪漂亮开朗的女孩,一道白光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穿越到唐朝。既来之则安之,但她全然不知,她的使命是多么的重要!穿越唐朝她认了,有这么沉重的使命她也认了,现在她身边接二连三的出现帅哥骚扰这让她有些头疼,五个男人左右了她的心思,是上辈子他们欠她的,还是她上辈子欠他们几个的?使命,友情,爱情,艰难的成长道路,看一个穿越唐朝的女孩如何成为成熟,顾全大局的仙女!【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