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零懒洋洋的靠在椅背里,有些好玩的看着莲儿一脸的气愤。
“这很值得气恼么?”他笑着问道,云淡风轻的。
莲儿脱口道:“那是自然,少爷看上她,那是她的荣幸,她怎么可以还总是记挂着别人。”
叶飘零淡淡的笑起来,那个女子是极有意思的,消除她记忆的时候,便深切的发现了。
“走罢,带我去书房看看!”他笑道,心中兴味更浓。
莲儿微微翘起了小嘴,却又不敢违拗他的意思,只得带了他一路向书房走去。
叶宛瑜微微的偏着头,凝睇着桌上的画作,口中喃喃自语:“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叶飘零向莲儿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自己却倚在门边,闲闲的看着叶宛瑜。
美人就是美人。虽然自己刻意地将她变得平凡。终究掩不住秋水明眸和仪态万方地举止。他轻轻笑起来。而且这个美人还曾经习过一段时间地媚.术。如今失了记忆。再不能控制自如。便时不时地在一颦一笑间隐隐地透出颠倒众生地媚态来。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她于是一惊。抬眼瞧见了他。面上便现出几分窘迫。急急地伸手掩了画像。垂眸低声道:“你回来了呵……”楚楚可怜地韵致一时毕现。
叶飘零心中没来由轻轻颤了一下。略略镇定了一下。便也笑道:“是呵。想你了……”他走上前来。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叹了一声:“你还在想着她?”
怀里柔软地身躯僵硬了一下。她没有吭声。
他忽然低声道:“他已有了别人了。你何必总是想着他……”抬手轻抚她僵硬地背。他柔声道:“他是谢蓝衣。如今天下有谁不知上官凭与谢蓝衣已在一起了。他们是天下最为出名地一对……断袖……”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他忍住想笑地冲动。又道:“何况他是江湖中人。四海为家。你又不通武艺。在一起也只是拖累了他而已……”
你不是一直怕自己拖累她么?他暗笑的想着,忽然觉得真是有趣极了。若不是对她实在尚无把握,真想看看谢蓝衣瞧见被这般洗脑地贾襄后会是如何的表情。
不过这些,暂时还只能是想想而已。
安置好叶宛瑜,叶飘零闲闲的走出房门,心情一时大好。
丢下一堆事情,匆匆赶了回来,果然还是很有收获的,他满意的想。
莲儿神色古怪的站在房门口看着他:“少爷,言家有人来访!”
他扬起了眉:“言家,哪个言家?”
莲儿撇嘴,有些不满他装傻地模样:“反正不是隔壁卖豆腐的言二……”
叶飘零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我们家隔壁何时来了个卖豆腐地言二了。莫不是看中了我的莲儿,特意趁着我不在,悄悄儿搬来地!”
莲儿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少爷……”
叶飘零呵呵一笑,不再逗她,举步向大厅走去。
言冀松转头看着满眼期待地弟弟,不由叹息了一声。
他并不想来的,只是却拗不过言冀杉的执意要求,只得来这一趟。
有人翩然入厅,言冀松举目看去,一见那人人品气度,心中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声。言冀杉见了叶飘零也不觉愣了一下,显然不曾想到此人竟是这般容貌风采。
叶飘零笑吟吟的拱手与二人见礼,客气寒暄了几句,分别落座,莲儿奉了茶上来。
客套完毕,言冀松微微犹疑了一会,掉头看了自己的三弟一眼,见他神色之间甚是坚决,也只得开口道:“我们兄弟此来,是听说叶兄有个妹妹,擅诗画……”他怕直言求亲之事,若被拒绝,难免伤了言家的面子,故此委婉其辞,略作试探,其实只是想看看叶霖的反应。
叶飘零正含笑饮茶,闻言便接口道:“言兄错了,在下只有一个尚未圆房的媳妇,其实并没有什么擅长诗画的妹妹!”这话一出,却是再无转圜余地,言冀杉顿时变了脸色。
言冀松生怕他闹出事来,有碍家声,忙向他使了个眼色,笑道:“如此说来,却是我们兄弟唐突了,还请叶兄见谅!”
叶飘零轻轻一叹,神色间便略带了几分忧愁,道:“我这妹妹素有臆疾。又有些迷糊,行事有时……”他蹙了眉,眸中一时情意缠绵:“若有得罪之处,却是我该请二位见谅才是!”
言冀松眼眉微微一跳,隐约觉得他话中有话,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来,怒目瞪了言冀杉一眼,起身向叶飘零拱手道:“今日有扰叶兄。言某心中愧疚甚
二人又客气了几句,言家兄弟方才辞了出来。
一回言家。言冀松便已变了面色:“三弟,你真是太过胡闹了,这女子非但已有了未曾圆房的夫婿,尤且患有臆疾。若是娶回家中,发作起来,我言家还有何面目继续在南岳立足!”
言冀杉沉默不语,不由的便想起叶青来,其实她并不甚美,扮男装之时不过堪称清秀。作女儿装扮便更觉普通,只是不知为何。总是时不时的会想起她的笑靥。
言冀杉叹了口气,叶霖的品貌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他该是个庸俗不堪地商人,谁知却是飘然洒脱,恍若谪仙般的人物。
“二哥,我还是想要娶她……”他忽然开口道,很是坚定。
那般的一个女子,我不信她会有臆疾……
清雅的房间中飘荡着细细的甜香,似有若无的,却沁人而温雅。小说网站
叶飘零闲闲的坐在床前,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叶宛瑜,眸色暗沉,神情若有所思。
蓝衣来得还真是够快的,说到便到了。不过她从来都是这般急性子,自小到大,从来不曾变过,总是这般风风火火的,看来这时间也确实不能再拖了。
他微笑伸手抚着叶宛瑜平平无奇的面容,我原本是不着急的,我想要等着你爱上我,因为我从来不喜勉强别人,不过如今看来倒是要加紧些了。
他想着这副假面下绝色的面容,不觉又是一笑。那言冀杉倒是好眼力,居然便来求娶了,不过你们皇上尤且得不到的女人,怎么能被你娶到,即便被你得到了,你又怎能保住她。
这世界一贯便是如此,弱肉强食,怨不得人。
更何况,你不过是一时为媚术所惑,也未见得便能如何的痴心不二。
不过……近来心中总有些微微的不踏实,不是因为谢蓝衣,他确定的想着。总觉得这之中,自己少想了一个小小的细节,怕是要于小节上吃些亏,但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叹了口气,他丢开心事,懒懒的倒在床上,与其想东想西,倒不如补个眠。
顺手将床上的人揽进怀里,就算是培养感情罢,他漫不经心的想着。
怀里的身躯柔若无骨,软玉温香。她温柔地伏在怀里,睡的极是安详,一动也不动。
飘渺香真是个好东西。他微笑地抚着她散着幽香地柔滑发丝。可以让你睡地什么也不想。
叶宛瑜。真是个有趣地女子。
他已兴致勃勃地将书房中地画作尽皆翻看了一遍。大多都是谢蓝衣。偶尔也有几幅极其模糊地人像。虚无飘渺一般。看在熟知内情地他眼中。可以明显地辨识出是萧离与岳离涵。
混乱无章地。有时候几乎便将那两个人杂成了一个。不过她毕竟还是有些印象地。
若是我再让你忘却一次。你地记忆中可会有我……
他带了几分兴味地想着。不过必然是不会有地。他明白地知道。
低头轻轻地啮咬着她柔软的耳垂,很快会有的。他想着,忍不住笑起来,总有一日,我会将他们留在你脑海中的回忆尽数抹去。我的女人,我不喜欢带着别人的印记……
门外有轻轻的响动,是极为陌生地脚步,放得很轻。此章__却逃不出他灵敏的耳朵。
他微微地扬了眉,无声的一笑。窗纱上有细碎地声音传来。那老鼠在钻窗纱了。
他忽然生出几分促狭的心思,于是一个翻身。低头轻轻地吻上了叶宛瑜的唇……
一声闷响,有些大。随即房檐上一声脆响,似乎是几片青瓦被人踏破了。
他爆笑出声。也再没了睡意,因起了身,替叶宛瑜掖了掖被角,笑吟吟地推门出去。
莲儿正有些怒意的站在院子里,显然也是听到了适才那一声不小的响动:“少爷……”
他抬手拂了一下,略微皱起的衣襟,胸有成竹的笑着:“是莲儿呀,看来你还真是要留心着点隔壁卖豆腐的言二了……”
莲儿一听他又出言调谑,不觉恼怒,恨恨道:“那是言
他笑笑,更正道:“那就隔壁卖豆腐的言三罢!”
莲儿气结,跺了跺脚,愤愤的去了。来,脸色发青的瞪着已然喝的七荤八素,站也站不稳的弟弟。
“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竟就闹成这样……”
他低声的呵斥着,面上有掩不去的焦躁之色。平日里你若是发发酒疯也就罢了,如今却是什么时候,不偏不倚的在这个时候闹将起来,岂非给家族面上抹黑。
他一把扶住言冀杉,在他耳边厉声道:“快些回房去,你若喜欢那个女子,哥哥再为你设法便是,此时千万莫要声张!”你若实在喜欢,依我言家的权势,也无须费上多少力气,只摆布了那个叶霖,将那女子偷偷接回府中作个侍妾便是了,至于明媒正娶,却是休想。
谁知他不说这话犹可,一说了这话,恰似火上浇油一般,言冀杉一声悲鸣,当时就哭了起来:“宛瑜……”声音极是凄厉,几乎是惨不忍闻。
书房的门轻轻被人自里面打开了,门内走出一个男子来,那男子穿了一身玄色长衫,面目儒雅温文,眼神安宁雍容,举手投足间从容淡定却是威仪自生。
“这是怎么了?”目光落在言冀杉的身上,他略略皱眉的问了一句。
言冀松苦笑了一下,抬手点了弟弟的昏睡**,唤了管家来扶了他下去,才尴尬道:“家门不幸,弄出这种事情来,污了您的眼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听他在叫宛……”
言冀松愣了一下,一面推开书房的门请那人进去,一面苦笑道:“是宛瑜……”
那人的眉轻轻的跳了一下,低声念道:“宛愉……愉,喜乐也……”
眉目间便显出淡淡的怅惘,轻轻叹了一声。
言冀松一怔,几乎便要说出此瑜非彼愉,却终于还是忍住了,点头附和道:“正是!”
“说说罢,这是怎么回事情!”那人带了几分苦涩的笑笑,问了一句。
言冀松闻言愕然,却又不敢违拗。只得将自己所知尽数说了。
那人点了点头,喃喃道:“叶宛愉,只凭了这个名字,朕说不得也要帮上一帮的……”
言冀松心中惊疑不定,再忍不住,低声道:“皇上,这个女子患有臆疾……”
那人轻轻一笑,压根不曾理会他。只吩咐道:“将那把扇子拿来给朕看看,若果真是个有才学地,便有臆疾又如何,他二人情投意合。三郎不嫌弃她也就是了……”
叶宛愉,叶宛愉……只凭了这个名字,朕也要保你一生平安喜乐……
他怅然的想着,念及那个早已香魂渺渺的女子,心中仍会觉得揪心般的疼痛……
他是因为鄢城宝库之事而来。却并没有亲身进去。
区区的一个仲王宝库,还不足以令他以身犯险。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之所以会亲自过来,只是好容易得了一个适当的借口,他想要顺着当年曾走过的路,再重新的走上一遭。
他一路悠悠地行来,却在闵家村逗留了多日。小月已嫁给了猛子。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他看着那孩子,不由的叹了口气。摘下了腰间的玉佩给那孩子挂上了。
小月依旧记得贾襄,知道她过世地消息后。在山崖边上吹了一夜的青竹笛,这笛子。当年还是贾襄教她吹的。
笛声幽幽,技巧在他耳中听来。其实极是低劣,可是却别有一番深切的哀思。
他苦涩的笑笑,我总是顾虑太多,所以总是一次次地错过了机会。
知晓你是天香女的时候,曾犹豫了很久。我心中也是害怕的,害怕那句乩语,我想要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却不敢给你太多。我有意的告诉你天香女的事情,是想让你留在南岳。谁知……你还是离开了,你也看出了我心中的犹豫了罢!
我总是想着两全之策,想要既不负你又不负江山社稷,却不知世上何来两全……
言冀松悄悄地走了进来,手中拿了那把扇子,低低的唤了一声:“皇上……”
他回过神来,微微颔首,接过扇子,唰地一声张开,眼神忽然便凝住了。
莲儿瞪着紧紧扒住叶宛瑜的小小的白色毛团:“这个……”
叶飘零轻轻地笑起来:“是她的宠物,难为这个小东西还认识她,带着它罢!”
他曾在清凉山行宫之中见过这个过分活泼好动的小貂,因此倒也知道它。伸手轻轻的弹了一下雪球圆圆的脑袋,他有些好笑,这小东西还真是有些灵性。
幸而昨日毕竟不曾大意,令莲儿随着言冀杉去看了一看,否则怕还真免不了要出事了。
难怪一直觉得似乎有什么破绽被自己忽略了,原来却是出在这里了,眼神闲闲的落在叶宛瑜面上,忍不住一笑,果然是个麻烦丛生的人物。
叶宛瑜静静地闭目睡着,恬静而安然。
这张面容平平无奇得甚至比不上金华街上的贫家女子,却还是能够处处惹来桃花。
自己这一生除了幼时略吃了谢蓝衣一些小亏外,似乎还不曾这般狼狈过,他好笑地想。
莲儿带回消息的时候,他立时便猜到那个玄衣男子是谁。
因此匆匆地叫人备了马车,连夜急急的出了城门。果然不出所料,他刚出了城门不多久,便听说金华城中已戒了严,四门紧闭,只许进不许出。而这个小东西,他伸手拨了一下那毛绒绒地小尾巴,就是在乱事初起之时忽然窜进了马车来的。
它应该是跟着谢蓝衣与上官凭一起地,真是奇怪,那两个人居然没有追上来。
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么……他皱眉,因不得其解而疑惑不已。
雪球蹭了蹭依然沉睡的叶宛瑜的手臂,有些郁闷的吱吱叫了两声:那两个人……哼……
岳离涵缓步走进叶家,这是一座不大的宅子,论地势,也并不甚好。算是金华的三流家族罢!他有些微微恍惚的想起了同在金华地凌家,如今凌家也算是大家了。凌云鸿尚了昭华公主,又在东海立下大功,一时风头冠琼都,连带着金华凌家也是家声大振。
有人推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过来:“禀皇上,这个丫头便是素日服侍叶家小姐的!”
他微微的愣了一下,看了那丫头一眼,问道:“你们小姐素日都做什么?”
那小丫头显然不曾见过甚世面。身子早已抖如筛糠:“小……小姐素日……只是,发发呆……她,很少……很少说话……”
他皱了眉,有些不耐:“出了发呆。她还作甚事?”
那小丫头颤了一下,怯怯的抬手指了一指:“书……书房……”
他恍然,顺着那丫头所指的方向,疾步的走了过去,抬手便要推门。
言冀松忙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千金之体,还是臣下来罢!”
他摇了摇头:“不必……你在门外等朕出来即可……”
门无声的被推开了,他缓步走了进去,不出所料地,书案上堆满了画作。他伸手翻了几幅,不觉微微的眯起了眼。这些画作,熟悉之人一眼即可看出。画中人均是谢蓝衣。
虽然只描了衣饰与双眼,间中有一两幅勾了唇。最为完整的一幅却是最为别扭的,画中人神似谢蓝衣却又绝非谢蓝衣。倒有些像是……言冀松……只是似是而非……令人疑惑。
他忽然想起言冀松所言:“那个女子,患有臆疾……”
他眉头拧成了川字:臆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还有那个叶霖。他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怎样地一个角色……
他下意识的翻看着画作。除了谢蓝衣的形象尚算完整,其余画作大多极为凌乱,似乎作画之人神智有些不清,这些画作线条诡异,有些扭曲,依稀能够辨识出凌家后院、凌家别院,甚至还有两幅看着有些像是听涛山庄与闵家村……
他的心越揪越紧,伸手拨乱了画作,快步出了书房。眉目沉凝,声色俱厉的吩咐道:“叫人广贴皇榜,务必尽快将那叶霖抓捕归案,此外……小心不要伤了他身边所带地女子……”
言冀松怔了一下,忙应了一声,还未及退下,却又听他吩咐道:“将这间书房中所有东西全部打点带走……关于这个名叫叶宛瑜的女子,再不许外传……你弟弟那里,叫他给朕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若有泄露了一个字……”他没再说下去,意思却已极为明显。
言冀松心头巨震,急急躬身应了一个是字。着,除了极显眼之处尚能见到叶飘零的通缉榜单,略偏僻些的地方竟是找不到半张纸片。
叶飘零微微的眯了眼,懒懒的翻看着手中信笺,嘴角漫不经心的勾起。
莲儿捧了茶来,重重的摔在桌上,水嫩的小嘴嘟的高高的。
叶飘零一笑,抬手拍了拍她嫣红的面颊:“谁又招惹我家莲儿了?”
莲儿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还有一个时辰小姐就要醒了,还要不要再喂她吃药了!”
“不用了,”他笑笑,起了身:“那只小貂呢?”总让她昏睡也并不是个事,而且岳离涵既然如今已然知道她还活着,时间便不如自己当初所预期的那般充足,该加快些了。
莲儿撇嘴,想起那只小貂,她有些无奈。
那小东西一副捍卫主子的模样,紧紧的巴着叶宛瑜,寸步不离,略一靠近,它便炸了毛,龇着牙,黑溜溜的眼珠子恶霸霸的瞪着你,叫个不停。
二人走进叶宛瑜的房间,原本乖顺的伏在叶宛瑜臂弯里的雪球立即跳了起来,警惕的瞪着二人。叶飘零不觉一笑,轻描淡写的一伸手,雪球再要躲闪已是不及,被他一把揪住了颈皮,顿时四肢空悬,只是手舞足蹈,挣动不已。
叶飘零抬手戳了戳它的小肚皮,笑道:“你是貂,不是狗,龇着牙也是白搭!”
雪球闷闷的耷拉着脑袋,吱吱的叫了两声以示不满。
叶飘零转头看向莲儿:“去跟掌柜的要桶水来……”莲儿应了一声,匆匆的出去了。
将雪球抱进怀里。叶飘零笑吟吟地摸着它柔顺光滑地皮毛。跟它打着商量:“小雪球。你若是乖乖地。我就好好疼你。你要吃什么就给你什么。可好?”
雪球以一种近乎不屑地眼光看了他一眼。高傲地别过头去。
他也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地笑起来。伸手去挠雪球地小耳朵:“那。给你娶个漂亮媳妇?”
黑溜溜地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叶飘零一番。有些松动地意思。
“要不……娶两个罢!”叶飘零看出它地犹疑。忍着笑。趁热打铁地道。愈发觉得这小东西实在有趣得紧。转头看了一眼正安静睡着地叶宛瑜。雪球陷入天人交战地矛盾之中。
“你主子我会好好待她地……”他笑得温柔而诚挚。
“你想想宫里那人,待你多不好!待她也不怎么样呵!”想起萧离,雪球缩了一下。毅然的下了决定,它抬起了一只小爪子,冲着叶飘零比了比。
叶飘零爆笑出声,一面笑,一面抬手在那小爪子上点了一下:“成交,就五个!”
雪球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此人的识相还比较满意。此章__于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在叶飘零怀里。准备睡觉。
莲儿推门走了进来,有些愕然的瞪着缩在叶飘零怀里乖巧无比的雪球:“少……少爷……”小二拎着桶水。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莲儿咽下已到口边的惊讶言语。令他将水放在房内,又取了银子来赏了他。那小二收了银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叶飘零微微笑着,伸手取出一包药粉,吩咐道:“倒进水里搅一搅……”
莲儿一面撕开纸包倒入水中,一面愕然道:“那个小东西……”
“莲儿,”叶飘零轻轻地笑着:“你要知道,只要代价给的足够,这世上原没有什么是不可逆转地……”他好玩的抚着雪球,笑得极为古怪:“小炭球……我帮你个洗个澡可好?”
叶宛瑜睁开明净如水地双眸,有些疑惑的注视着这间布置得甚是清爽干净地屋子。脑中里迷迷糊糊的,似乎是睡了很久,连带人都有些迟钝了。枕边有个黑黝黝又油光水亮地小东西,毛绒绒的,蜷缩成一团的趴着,小小的身子因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她愣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因拿手轻轻的戳了一下那个小东西,那小东西于是缩了缩,继续睡的酣畅。有人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极低沉又极悦耳:“醒了,来吃些东西罢!”
她惊了一下,抬头看到是叶霖,有些尴尬。
叶霖依然笑得云淡风轻:“你好些天没吃东西了,起来吃些燕窝粥罢!”
她默默的起了身,走到一边,先取了青盐漱了口,又净了面,才走过来。金华的事,她知道一些,但也只是知道因为自己,叶霖得罪了言家,惹出了祸端,心中更觉歉疚。
“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大麻烦……”犹豫了一会,她还是问道。
他还是微笑,眼神温柔似水,抬了手,轻轻的拨了拨她的发:“不麻烦……”
自然是不麻烦的,横刀夺爱若不让对方知道,该多么无趣。要闹自然得闹个大的,悄无声息的,岂非太违背了游戏的宗旨,如今也不过是比自己预期的早了些而已。
红烛轻轻的跳动着,他的眼眸便也幻出流离的光彩,如三春的江水,清澈而盈润。
她的心便莫名的漏跳了半拍,面上也不觉飞了轻红。她急急的低头,拿了勺子去吃粥。叮的一声,勺子磕在了碗边上,响起了好大的一声。
他轻笑起来,眼神越发的温柔,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
她坐立不安,闷头吃着燕窝,他的目光灼热得让人无法忽略,她吃的越发的艰难。味同嚼蜡一般的吃完了,她瞪着空碗,不知该抬头还是继续低着头看那早已空空如也的碗。
“这碗里开了花了么?”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柔的呼吸吹在她耳垂上,有些发痒。
她窘迫地缩了下。抬了眼看他。
他笑了笑,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走,我带你去赏月……”
她坐在屋檐上,有些不适的挪动了一下身躯,身下是层层叠叠的青瓦,身边是那个白衣的潇洒男子。即使是在逃难,他居然也还是一般的穿着那身宽袍大袖的白衣。在这月色朦胧的夜里,越发觉得显眼。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白衣已染上了不少屋檐上地黑灰,他却似一无所觉,依然闲适而优雅。这个男子,在他身边。你会觉得茅屋也成了华堂,他有那种气质。
她抱膝坐在房顶上,仰头看着天空。初冬的风已有些凛冽,她却并不觉得怎么冷,反而觉得特别的清爽。心底是难得的沉静与平和,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她想。
“我以前是个怎样地人?”她问道,有些好奇的。
他笑:“我说……你是一个颠倒众生的人……”
她嗤的一声笑起来:“真的么?”没有丝毫相信地意思。
他看着她,忽然笑笑:“你想要颠倒众生么?”
摇了摇头,她有些排斥颠倒众生这四个字:“我现在这样很好……”
话一出口,她便怔了一下。现在这样……那以前又是怎样的?
“你还想找谢蓝衣么?”他问,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
“……蓝衣……”她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仿佛是刻在了骨血里一般。
“他既然过得很好。那便不找了罢!我会拖累他的,他一向喜欢自由自在。不爱在一个地方久待又讨厌羁绊……”她不知不觉的说着,待到说完了。自己倒怔住了。
我怎么知道他喜欢自由自在,我怎么知道他不爱在一个地方久待又讨厌羁绊……
她茫然的看向叶飘零,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丝地错愕。夜风轻拂,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下一刻,她已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有些不适地挣了一下,他却拥得更紧。
她想起自己原就是他未圆房的妻子,于是释然,索性窝进他怀里。
仰起头,她睁了眸子看着空中地星星,抬了手,一颗一颗的点着,慢慢地数。
“你多大了?”他笑起来,胸腔轻轻的震动着,有种踏实地感觉:“还数这个?”
“听说……若是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数对了,就可以完成一个心愿……”她掐着指头记着数,认真的对他道。
他好玩的笑笑,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柔滑的触觉,却是冰凉冰凉的,心疼的感觉不期而生:“你要什么心愿,不如说给我听听,或者我能帮你。”
“我……想要……”她偏头想了半天,又抬头看了看星空月色,然后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就很好了,似乎也再没有什么想要的!”
月色愈发的深沉,风一阵阵的,夜色凉如水。她打了个冷战,瑟缩的蜷进他怀里。
叶飘零难得的没有笑,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下去罢,上面冷!”
她倔强的摇了摇头,抬头看他,眸光清灿,倒映着弯月群星:“不,我还想多待一会……”
他淡淡的叹了一声:“执拗的女人……”终究还是抱紧了她。
莲儿气愤的瞪着叶飘零,眼中几乎便能喷出火来。
叶飘零只作不见,笑吟吟的逗着怀里黑漆漆的雪球:“炭球,昨儿睡的可好?”
莲儿原本是一肚子怒气,见了雪球这般模样,也忍不住扑的一声笑了起来。
“真是头没出息的色貂……”
雪球鄙视的斜了她一眼,从叶飘零怀里跳了出来,拨开桌上的茶盏盖,伸头去喝茶。
叶飘零哈哈一笑,指指房内:“她怎么样?”
“伤风了,还怎么也不肯喝药……”莲儿气呼呼的瞪他。她没了过往的记忆,性子就越发的散漫和本真,执拗的让人有些受不了,不肯做的事,怎么劝着也还是摇头。
他点点头,笑道:“她确实不爱喝药……”若是她当真不会怀孕,又怎会跟萧离闹到最后的决裂。或者说,十年前,若不是怀孕又小产,她根本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他将一只小小的玉瓶丢给莲儿:“拿去给她服了,很快就会好了!”
莲儿望着那只玉瓶,眼神有一瞬的呆滞:“拿千年玉芝液来治疗风寒……”她无语的看着叶飘零:“少爷你还真是愈发的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