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里,他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娘亲。空闲下来的时候,他都会到他娘亲的院子里走走坐坐。
一天,他又往他娘亲的院子去,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他。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发现鬼鬼祟祟跟着他竟然是她后,就抿嘴一笑,不去理会。
心里直叹道:这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
入了院子,他静静伫立在一颗树前,这颗树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陪他一起种下去的……
如今树已经如此高壮,他娘亲却已经不在了……
猛的,他一个拳头,砸在了树杆上,由于力道用的重,捶的又急,树杆的尖锐枝桠滑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手臂上留在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嘶。”在这一刹,从一个隐僻的角落里发出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想装做不知道都不可能了。
他转眸向放出声音的方向,呵道:“谁?!”
过了半响,小女娃儿从隐蔽处走出来,给他曲膝行了礼,软软地喊了一声:“四叔。”
这声音极为酥软,听得他的心都重重的一跳。
他佯装不悦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眨巴眨巴眼,抿着唇,双眸定定地看着他的手,并没有急着开口解释她为何会在这里,只是轻移莲步,娉婷嫋娜的走到他身前,不顾男女大防,一边捉住了他的手臂,一边取下了夹在衣缝里的绢帕,用长长的手绢为他包扎伤口。这样的时候,他的心不由顿顿一悸。
她头也没抬,只专心致志的为他细心包扎,待她在他手臂上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时。她方才抬眼,如梦如幻地凝着他看,翘着小嘴,小心翼翼又故作平淡地解释道:“刚在花园里见四叔神情落寞的往这里来,就跟过来了。冒犯之处,还请四叔见谅。”
听之,他心中软软,脸上却没露出一丝情绪来。
见他没有说话,她自在的扭头打量了周围的景物,随后她眸光清澈地转眸看她,软软道:“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里一定是四叔的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吧。”
‘母亲’?只因一词,他的身子不由一震,生为庶子最大的悲哀,就是当着世人的面,连叫一声生自己的女人一声‘母亲’都不可以。而,这个正经的嫡女却当着他的面,叫生他的娘亲是‘四叔的母亲’。
不过,他转瞬就冷静下来了:“我的‘母亲’还在,这不过是我‘姨娘’住的地方。”
她眨着澄净的眼睛,软软道:“在我看来,生自己者就是母亲。”
他的身子僵住了,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的脸看,却没说一句话。
见他没说话,她甜甜笑起:“四叔,您母亲一定不想见到您这样的苦恼,为了您的母亲,您应该活的开心才是。”
说完这话,她抬眼,用澄净无比的眸子深深凝着他看,那水光潋滟的眸光竟是那样真实无伪。她,真心实意地要他能够活得开心。
心思柔软,无以复加。数度想张嘴跟她说些什么,却久久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