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天下午,我又上集市买了一个竹制的食品夹,以后客人买油条,我用夹子夹给顾客不用手拿,也不让顾客自己拿,他们感到卫生,下次也会愿意继续买。
第二天,还是天没亮的时候,我就到了那厮家门口,刚停步,我就喊了:“老许!”老头在里面答话:“进来,进来。”
我进去后,他楞神看着我,也不说话。我问他想干什么,他说:“你怎么喊我老许呢?”
“你叫许耀祖,是老人,不是老许是什么?”
老许说:“我和你爷爷是一个辈分的!”
我看他笑嘻嘻的挺乐意,便说:“那你总不至于叫我喊你老爷爷吧,再说了,我们做生意,你是卖家,我是买家,我不喊你老许,喊你什么?”
这回他不说了,反而点点头,嘴里嘀咕着,喊老许吧,就喊老许吧。突然,他提高嗓门对我说;“以后,你就喊我老许了!”说着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此人好激动,我怕他激动过了头,不定惹出什么麻烦,于是我们赶紧点数付钱,这回他抛了两根油条,并说以后每次抛两根。我说,谢谢了,许老板。他大声的答应着:“哎”!我挑起油条篮,飞快出门,沫浴在晨曦之中。
今天,我虽然走的还是老路,但是顾客大都是新的。他们对“卖油条有新招”十分赞成,这新招就是不给挑,要多少夹多少,既迅速又卫生。篮子上又盖了块白布,既档了灰尘,又好看。
我不在乎顾客能否看到油条,因为我边走边叫卖。他们听到叫卖声,或者看到了我,就会叫住我:“这孩子!这孩子!我买油条!”
我说好嘞,便立马迎上去。倘若他已走到了我跟前,示意要买,我就问他,您买几根?有的人向我走来,只是路过,我也叫一声:“卖油条哇”!有的人被喊住了,买两根走人。有的人不理会,甚至连眼睛都不瞟一下,我也不在意。
我一边走一边叫,当我走到陶庄向西发现一座窑厂,那窑厂东边有一个食堂,工人们正在吃早饭。我快步赶到食堂门口,歇下担子,赶紧叫卖起来:“卖油条哇!大个的油条呢!刚出锅的油条哇!”
工人们从窗口打了饭向外走,只见他们一手拿筷一手端碗,碗端到嘴边,吸得稀里哗啦的,是很稀很稀的稀饭,压根就不用动筷。他们听到叫卖声都围了过来,有的买两根,有的买三根。有的问我有没有糊板,我说明天会有的,糊板就是烧饼,没有一会功夫油条卖完,连老许抛给我的两根都卖掉了。
这天中午,我匆匆地吃了饭,便出去寻找烧饼铺子。先在近处找,雨山地区没有打烧饼的,我赶紧折回,直奔采石街。那时候采石街只有一家烧饼铺,下午没有什么生意,一个中年胖女人坐在炉子旁边织毛衣。
我向她说明来意,她半信半疑。我对她说:“你起早一点,多打一百个烧饼,我天不亮就来批走,天一亮我如不来,你就不留。”她略作思索,点头答应了。我与她敲定批发一百个,两元两角,天亮前交货。生意谈好,我在街上转悠着,似乎要做一点什么,仔细想想,早晨起床必须定时,于是我顺便买了一个小闹钟带回家。妈妈见我忙的脚不沾地,问我在做什么,我告诉她缘由,她笑着对我说“抛给的油条,你就吃了吧。”
翌日,我比以前提早了一个小时,十月里的早晨四点钟,天还是黑的,我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快步赶到采石。那胖女人的100个烧饼已经打好了,按照我们前一天说好的,过数付钱。
我又迅速返回,赶到老许家时天已蒙蒙亮。老许听到脚步声出来开门,我叫他许老板,他满脸笑容,把我让了进去。当他看到篮子里那么多烧饼,嘴里啧啧个不停,连声说了不得,了不得。他问我:“可是打采石批来的”?我说是的,他连连点头。老许很麻利地把油条装进篮,收钱,奖励,一切照旧。
我还是按照昨天的路线,一路叫卖去,到了窑厂食堂,比昨天还略早一点。刚歇下担子,工人们就围了上来,烧饼卖三分,油条还是两分,不少人在买,也有一些人喝着稀饭走开了。一顿饭的时间,烧饼油条所剩无几,我挑起篮子走了,没有进城,只在果木园、大陶、中心、孙底,一路走来卖完了。回到家一点钱,赚了一元八角,交给了妈妈。这样的生意一直做到第二年的八月底,共赚了四百多元,比爸爸妈妈一年的工钱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