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妃费力的撑起了因为惊吓而瘫软在地的身子斜坐在软榻上,才启唇缓缓道:“我进宫时冷贵妃刚刚由太子妃之位入主后宫,她性子温婉,大度从容,不管跟以前太子府里的老人还是新进宫的妃子都相处得不错。但她错就错在太大度,太明理,太得皇上的维护,才会遭受宫里其他人的嫉恨。而冷家,冷家当年虽是有了一个受宠的女儿,在朝中却仍是不得重用,不过皇上大概也不愿让冷家和冷贵妃寒心,才将从北方来的小国使者进贡一事交由了当时时任礼部尚书的冷家大公子手里,当年使者从北方带来了许多珍宝进献给皇上,其中有一只最特别的雪狐,传闻那雪狐的血有起死回生之效。可当晚那只雪狐却跑了,是在冷尚书手里跑了的,世人都怀疑是冷尚书动了手脚,因为当时冷家夫人重病在床,几乎就绝了还活着的迹象,可没过几日冷夫人就好了。冷家克扣贡品一事也成了定论。皇上自然是大怒!后来你猜如何?果然在冷家花园的墙角底下找到了雪狐的尸体,皇上就一怒之下便将冷家抄家灭族了,可皇上依然没有动冷贵妃,只将她由皇后贬为了贵妃。但是冷贵妃自己****,耐不住寂寞,居然跟宫里的侍卫苟合却不慎走漏了风声,被皇上抓到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床上相偎而眠端得是柔情蜜意,皇上当时便气得吐了口血,将冷贵妃打入了冷宫,没过几日冷贵妃就自缢了!公主你说这怪得了谁?”
“呵呵呵……”说完欣妃便犹自笑了起来,仿佛当真是个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画意垂眸听着,眸中寒意却越来越浓,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柔声道:“娘娘是觉得我太过好骗?”
欣妃的笑声顿时一噎,看向云画意的面上却依然是嘲弄的笑意:“这冷家的事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淑华公主又何必非要自欺欺人!”
“哦?”云画意挑眉:“那就当欣妃娘娘所言属实。但是娘娘还请解释一下,我母妃的脸是被谁划的?我母妃与侍卫的私通又是谁筹谋的?”
“根本就没有任何人陷害她!至于她的脸,许是她自己不想要了!”欣妃厉声叫道,心中却忍不住心虚,总觉得云画意知道了些什么。
云画意拿回匕首,淡淡道:“我母妃出生名门大家,自从入了太子府就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以我 母妃的骄傲,就算她枯灯一盏终老一生也不会去跟侍卫做什么!看来娘娘果然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当年的事是瞒得密不透风的,没有人知道就可以瞒天过海,却忘了纸终归包不住火。罢了,不过看来娘娘知道的确实不多,但是,我母妃的脸……我往娘娘脸上划一刀,还了你划我母亲那刀也就罢了。”说完云画意也不再给欣妃说什么的机会,右手执起匕首,在欣妃惊恐的眼神中快速的闪身而过。
欣妃骇然又愤恨的瞪着云画意,想叫却又叫不出来。她的脸究竟还是毁了!容貌一毁她就什么都没有了。云画意捏住她正血流不止的脸,抬手就往她嘴里喂了一颗药丸,一抬下颚,她不自觉的便吞了下去。此时清丽婉约的云画意在欣妃眼里却如同见鬼一般害怕,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盯着云画意眼里却满是恨意,厉声吼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云画意随手拿过一条丝帕擦了擦被染在手上的血迹,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让你亲自见到我母妃的药物,亲自向她赎罪而已。”说完转身便离开,却又在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回身道:“欣妃娘娘,你该庆幸你在瑜贵妃之后,至少还多美了一些时辰,虽然我并不想要娘娘的命,不过我仍是希望娘娘能再活得久一点,这样就能看到其他人的结局了,可能娘娘会更庆幸也未可知。”
不再去看欣妃恶狠狠瞪着她的眼神和那扭曲的神色,云画意回身踏出殿门,对守在门口的小宫女淡淡吩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娘娘就离开了。
欣妃惊恐的瞪大眼,如此说来,瑜贵妃也是云画意害的,这个贱人!这个贱人不得好死!欣妃捂着脸仍旧喋喋不休的咒骂着,仿佛丝毫感受不到脸上的痛感。可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靠着柱子的身子也渐渐滑了下去。
宫外的小宫女仍旧垂首守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偏殿里,兰嫔也还未安寝,她当然知道每月这个时候东颐皇都会来欣兰斋,但却不会踏足她的偏殿,自己难道不比欣妃更年轻美丽,为何还比不过欣妃。兰嫔越想越是气愤,挥手将殿里摆放的珍贵瓷器通通砸了个遍,殿外的宫女听见声响打了个冷颤却仍旧不敢进去,上次在兰嫔娘娘发火时进去的宫女被兰嫔娘娘收拾得现在的惨状还萦绕在她们心头,她们是万万不敢再去触眉头了。
殿内。兰嫔精心保养的玉手被瓷器的碎片划破却仍不自知一般,口中仍是愤愤不平。她一定会入主欣兰斋的主殿的,她一定会将欣妃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次日一早,云画意刚刚醒来便听见院外传来的喧闹,皱了皱眉,云画意唤来秋霜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向清静的锦华宫还是第一次如此热闹。
秋霜的脸色也很是难看,不满的道:“是淑芹公主,她说公主害了她母妃,要找公主报仇,现在听棋姑姑白露和陶嬷嬷都在外头呢。”
云画意了然,想来是致幻的药物起作用了,药下的当晚欣妃便昏迷不醒,看来今日是醒过来了。“走吧,出去看看。”
“公主。”秋霜迟疑道:“公主还是别出去了,现在她都已经如此了,万一公主一出去,她伤到公主如何是好。”
云画意摇头道:“她如何就能伤得了我?若让她在外头再闹下去,那就真的是不好看了。”
秋霜闻言只得伺候云画意换了衣裳跟着她出去,殿外的院子里,云珍仪鬓发散乱,口中怒骂叫喊不休,若不是有内侍和听棋等人拦着,只怕就要冲进去了,此时见到云画意出来更是双眸通红,狠狠的瞪着她,吼叫道:“云画意!你这个比蛇蝎心肠还恶毒的人,你居然敢将我母妃毁容,还想杀了她,现在她已经疯了,你可满意了?!可如愿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给我母妃报仇!”
云画意站在廊檐下,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八皇妹说是我害了欣妃娘娘,可有证据?八皇妹是觉得我能够进到欣兰斋伤了欣妃娘娘,还能神不知鬼不觉?那欣妃娘娘身边侍候的丫头去哪儿了?”
云珍仪一窒,她当然知道母妃在每月十八这天因为父皇要去欣兰斋的缘故所以不许有宫女近身伺候,免得那些宫女借机在东颐皇面前使些狐媚妖术,可是却还是会留有内侍伺候的,云画意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确实不可能。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不甘心又是另一回事。
“我母妃亲口说的岂能有假?!”云珍仪强声辩道。
“但你也说欣妃娘娘神智已经不清了,那又如何证明欣妃娘娘不是胡言乱语?”
云珍仪冷笑道“这宫中那么多人,为何我母妃谁都不说,偏要说是你!”
“欣妃娘娘厌恶我母妃想来作为女儿的你应该是最熟悉不过的,她为何不能迁怒于我?何况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为何不干脆杀人灭口,还会给自己留着尾巴让人抓么!”云画意神色不变,悠然说道。既然她敢做就能保自己的周全。全凭热血却不想好后果,那是莽夫所为。
云珍仪愤怒的瞪着她,她不是不知道云画意的可能性是最小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伤了一个妃子,但是既然母妃说了是她,那么不管是不是,她都要让她变成是!
“淑芹!你在干什么!”湖阳长公主匆匆赶来,厉声道。
云珍仪似是见到救星般拉住湖阳长公主道:“湖阳皇姑姑,你要为我主持公道!云画意,云画意她谋害皇妃!”
湖阳长公主皱眉道:“没有证据岂能胡言乱语,你看看你现在,可有一个公主的样子!上次的事情还未解决,今日居然又闹起来!”
云珍仪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湖阳长公主,嘲讽的笑道:“我怎么忘了,忘了皇姑姑一向跟云画意交好,又岂会替我做主!”
“好,好,好!”湖阳长公主保养得极好的容颜上此刻也满是怒意,撇开云珍仪拉着她衣袖的手道:“既然淑芹自觉本宫不能做主,那皇上现在就在皇后宫里,你去让皇上做主就是。”
云珍仪此刻才反应过来, 连连点头道:“极好极好,去求父皇做主!”说完挑衅的望了云画意一眼便自顾自的冲了出去。
湖阳长公主上前拍拍云画意的手背安抚道:“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云画意感激的朝湖阳长公主笑笑,跟着湖阳长公主随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