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又过了一年的光景,冬季的天光早早地谢了幕,夏宅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短短一年的时间,所有该变的一切仿佛都已改变。从这个冬天的第一个节气开始,夏世文与肖莉,这对半路夫妻,在经过了不过三五年的婚姻过后,终将踏入分道扬飙的境地。这个冬天是不寻常的,天气久升不下,没有一点冬的寒意。院里的樱花十一月里再一次开起零星的花朵。阳光像挂在夏家大门上的牌子,朝升晚落,从未间断。
夏世文与肖莉的离婚并不顺利。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像毫无规律的鸟鸣,从未停息过。
对于肖莉,她是万万不肯离婚的。她甚至以死相威胁,但对于夏世文来说,这样争吵不宁的日子,是他绝不能忍受的事。
夏老太太对于儿子这一意愿始终持着保守的姿态,她对于第二个儿媳早已是心存介蒂的,老太太在肖莉无数次过来哭诉的时候闭门谢客,或者干脆称病了事。
最后一次,当肖莉在夏老太太的宅子前哭得声泪俱下后,夏老太太终于见了她。阿红叫她进门的时候,她还是一脸泪水鼻涕,不停抽泣。她进了老太太的房门后,正想着跪下,却是被老太太喝住。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手里轻捻着一串佛珠,她把手一挥,厉声道:“不必了。”
肖莉双腿正弯下去,被这猛然的一声吓得一震,抽噎起来,道:“妈,都是媳妇不好。”
老太太双眼微睁,道:“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肖莉摇摇头,道:“媳妇向来把妈当亲妈来待的,只是媳妇少不更事,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周到。”
老太太双眼一睁,一脸疑惑,道:“不够周到?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向我解释的?”
肖莉望着老太太的脸,道:“我与世文结婚当天,是媳妇不懂事,没有亲自到妈这里来请,媳妇有错。”
老太太板着脸,道:“单单就这事?”
肖莉想了一下,道:“还有上次我不是故意把那珊瑚手钏弄断的,只是当时因为妈没来,心里一急,才失了手。”
老太太叫道:“阿红,拿过来吧,让她自己看看。”
随即便见阿红拿着一沓纸进门来,递给肖莉。
但见肖莉突然脸色巨变,尖叫一声,道:“妈,您这是怎么了,您给我看病历,可是妈身体有恙?”
老太太冷笑道:“你自己看清楚,这是你女儿夏依依与我儿子的DNA亲子鉴定。”
肖莉吓得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怎么会这样?”
老太太不再看她,道:“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再闹下去,就不要怪夏家与你撕破脸。”
随后,肖莉便同意了与夏世文的离婚协议。
夏世文从离婚再到结婚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决定迎娶沈小姐为妻,大概是从他与肖莉的第三次争吵开始的。他是个在感情上讲原则的男人,他早在第一次与她争吵过后,他就已经暗自决定再给这个女人两次的权利。然而,争吵就像呕吐一样,不休不止,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年夏络缨二十七岁,迎来了她生命里的第二任继母沈会馨。沈小姐不比肖莉那般直白、娇贵,她从小出入酒吧舞厅,看惯男女间的****琐事,要对付一个单纯清雅的女孩自然比较得心应手。她的熟人朋友也大都是些烟花之所的常客,见了生人不论男女大都不太避讳,言语间总爱用些有色词汇,极尽挑逗媚惑。有时候已是凌晨时分,沈小姐和她的朋友们还在三楼的房间里打牌及喝酒。夏络缨曾试图偷偷地从门缝里看过,沈小姐如今脸颊圆润,眉毛像柳条似的挂在眼窝之上,眼睛神采翼翼,更加增添了女人味。即使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沈小姐也穿着抹胸的长裙,脖子上挂条红宝石玛瑙项链,之前那头红色短发已长至齐肩,走路的时候裙摆在地板上拖得悉碎作响。夏络缨想,这和之前见过的沈会馨又是有着千差万别的,除了那眼睛和声音,其它的一切都仿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