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仁珊跟丫头小蓉在屋里说话,便听门外有人叩门,原来是请的裁缝师傅到了,让她去量体裁衣。量完了尺寸,大嫂常可贞满面春风的拉着她说:“弟妹过来挑料子吧,这都是才从苏杭进过来的绸缎。”
仁珊看到院子里才抬进来的大批绸缎,说:“大嫂作主吧,我也不懂什么。”
“看你说的,弟妹是留过洋的人,见识可比我们这乡下女人多多了。你瞧瞧这块大红的做喜服正好,金线织的暗花多俊!”她说着拿起一匹绸缎往仁珊身上比了比,啧啧道:“好看,真是好看。”
仁珊接过绸缎拈在指间摩挲了两下,笑说:“大嫂不要笑话人了,我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外国人的衣服哪里有咱们中国的上等丝绸这样华贵精细?若朴说大嫂家是养蚕织绸的大户,我懂什么?随便扯一身出门穿出去不笑话我没眼力见儿,倒要笑话大嫂不帮着点儿弟媳妇让她出去招摇出丑了。”
常可贞笑说:“瞧这小嘴儿甜的,也好,那我就替你作一回主吧。”
两人正说话,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中年人过来打个躬道:“大奶奶,您老人家安好。”
常可贞乜了一眼,说:“周老板,苏家这次喜事所有的丝缎都是从你店里进的,你可是发了一笔不少的意外财呢!”
“全凭大奶奶照顾,老周心里明镜儿似的。”周老板说着把一张红帖从袖管里抽出,双手奉上,“这是清单,大奶奶您过过目。”
“哟,这么多钱?老周,你的心可够黑的。”常可贞受了惊似的讶异道。
周老板急得分辩道:“大奶奶这话说的,我们可是老早就从苏杭订了货,又专门派人千里迢迢的运回来,您算算这一路请镖师雇伙计人费马嚼,打尖住店,打点关卡,光运费就得多少钱?再说您要的可是全套的上等丝缎,今年雨水太少,茧子结的不好,这样的好货可是一天一个价儿。就冲苏家的面子,就这价钱,都比外面市面上便宜一成呢!”
常可贞一箱箱的打开检视,问:“果真都是苏杭来的?你可别蒙我!”
“哎哟我的大奶奶,您说的哪里话!您是行家,我哪敢蒙您?再说我们瑞祥是百年的老号了,怎么说也不敢砸自己的招牌吧?您不也是看着我们信誉好、价格公道才把这么大生意给我们的?”周老板一脸委屈相。
仁珊跟着常可贞一箱箱看着箱子里丝绸的花样,她拿起一匹紫色的五蝠捧寿丝绸在阳光下细细瞧着。常可贞扭头看到她,急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布料笑问:“弟妹看什么呢?”
仁珊赞道:“好漂亮,大嫂,我在想这匹料子看着大方精细寓意也好,给娘做一件衣服正合适。”
常可贞眉一舒,笑着说:“寓意是好,不过这是做椅披的,拿来给娘做衣服怕不被她骂?”
仁珊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说我不懂嘛!”
常可贞回头跟周老板说:“喏,这料子都留下吧,你一会儿去找李掌柜领钱。不过这零头得抹了,看看,有两匹颜色都不正气。”
周老板又分辩了两句这才讪讪走开。
刚到苏家便见识到了常可贞的能力,嘴快做起事来也利索,两人的婚宴在她安排下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