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诩的唇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已经听出了元子攸话中的漏洞,也不点破,反正只要平原公主嫁给张欢就好,于是,顺水推舟的说道,“这话朕记得了,若是长乐王做不到,朕自当为公主做主。”
平原公主无比幽怨的看了一下元诩,心中自知无法改变,想着权贵中也确实只有张欢还能入了眼了,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又想起元子攸刚才说的话,脸腾的一下又红了。
元子攸看平原公主面部表情的变化,亦是猜到了几分,憋着也不敢笑。
平原公主见无可更改,亦是无话可说,只得行礼离去。
见平原公主走的远了,元诩这才打趣道,“子攸,你可还真是要张欢休了那几房小妾,朕怕他舍不得,你这独留公主在府中,话中有话啊!”元诩手腕忍不住促狭的笑了起来。
“不敢欺瞒陛下,陛下所料没错,臣正是要那个张欢不休妾室,把小妾迁出府外,如此一来,公主和张欢都会皆大欢喜。”元子攸嬉笑着。
元诩看着这个皇侄儿,眼中含笑,元子攸自幼和他一起读书,叔侄二人相差不多,感情深厚,对于元子攸的做法大为赞赏。
看着桌子上的奏折,元诩皱了皱眉头,暂时把平原公主的事情抛在了一边,六镇的****依旧让元诩头疼不已。
他沉沉喝令道,“把这个奏折拿给长乐王看看。”元诩身侧的太监总管连忙把奏折递给了元子攸,元子攸接过奏折,只见上面写着,殷州刺史,北道行台博陵崔楷,苦战数月,满门死于葛荣兵下。
元子攸的眉毛拧了一个疙瘩,他抬起头看着元诩,低沉的说道,“陛下,这葛荣小儿实在欺人太甚,难道朝中就无人可以与葛荣一战吗?”
元诩摇了摇头,“大军一到,葛荣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六镇乱兵太多,葛荣只要逃走,便会再起号召,短短时日就能聚众数万,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在令人头疼。”元诩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凝眸不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元诩不语,元子攸说道,“去年葛荣大军不是兵败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吗,如今何不派他再次出山,拿下葛荣的首级。”
元诩听罢此言,叹了一口气说道,“朕已经下令,让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前去绞杀葛荣,可尔朱荣回信却说,葛荣狡兔三窟,一时三刻难以取他首级,他还怕容秀川也卷入战乱,让居民不能安居,他说需要给他时间。”
“大将军带兵有方,皇上无需忧虑。”元子攸眸中精光一闪,口中说着中肯的话,嘴角却略过一丝元诩看不到的戏谑。
“希望如此吧。”元诩看着奏折,低沉的叹息着,语气之中有些沉重。
“皇叔,听说后宫的英贵嫔很得宠,她就是尔朱荣之女尔朱英娥吧!”元子攸突然出言问道,然后顿了顿说道,“皇叔,你可以令英贵嫔修书一封,让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尽快斩杀葛荣那个小儿。”
元诩抬眸,平静的看着元子攸,心头一动,还是点头道,“子攸你说的有些道理。”
元子攸的神色微变,元诩看在眼里,只做不知,后有裂开了嘴巴笑了笑说道,“莫非,子攸你喜爱上了她了,若你喜欢,朕可以把她赏赐给你,做个侧妃。”元诩的语气不温不火,面无表情。
元子攸的眉尖微微一挑,咧嘴笑道,“那个尔朱英娥的确很有味道,侄儿还真是喜欢,只是不知道皇叔什么时候才能把她赏给我呢!”元子攸并不隐瞒自己的喜爱之情,这却也让元诩放下了警惕。
元诩哈哈大笑,抬起腿给了元子攸一脚,说道,“你这个臭小子,连朕的嫔妃你也敢觊觎,胆子不小啊。”
元子攸道,“皇叔,你早就说过,你后宫之中的女人随我选,这个尔朱英娥的确很中我的意。我是不介意捡皇叔你穿过的衣服的。”
元诩的面色阴晴不定,要知道,他穿过的衣服岂能是他人随意穿的,元子攸见元诩的面色不善,也觉察出方才说的话不对劲,他故意岔开了话头,递了一个颜色给元诩,然后又看了看元诩身侧的太监宫女。
元诩心领神会,知道元子攸有话要对自己说,便挥了挥手,令众太监宫女都退下。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元子攸和元诩两个人,元子攸这才说道,“之前左昭仪娘娘不到半岁的儿子去世,臣已经查明了原因了。”
“是她?”元诩忍着心里的痛楚,其实他早就猜到了是谁,如今的调查也只不过是最后的证实而已,好让自己死心。那个她,毕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那个大魏的皇太后,她为了自己的权势,为了掌控大魏,竟然一次次的杀死自己的孩子,她的孙儿。
“恩。”元子攸应着,然后继续说道,“臣查访到了当时服侍皇子的太监,那个小太监家中尚有未亡的母亲,臣追到他老家的时候,才知晓他们早已经秘密搬走了,臣又令暗卫查了很久,方才知道他们竟然都搬到了京郊,置了一所很大的宅院,后经调查,那置宅院的钱正是来自于胡盛,还有……”
元子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元诩的脸色越加的难看起来,面上似有挣扎的神色,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子攸,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元子攸一甩袍袖,双膝跪地,低声说道,“臣还有新发现,为了皇子的安危着想,就算是破坏了皇上与太后的关系,臣也要说了,就是……”
元诩看向了元子攸,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他的眉头紧紧的蹙着,沉声说道,“是不是前几日,怜儿落水也是她做的。”
“正是。”元诩伸手扶起了元子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怎么如此狠心?”
元子攸站起了身子,目光之中有一丝狡邪的目光一闪而过,“皇叔,臣昨日发现给贵妃娘娘看病的太医,正是之前给左昭仪娘娘看病的太医,还有御膳房的主事之人昨日也被太后召进了宫中。”
元诩的面色变了几变,元子攸连忙说道,“皇叔恕罪,臣不想挑拨皇叔与太后的关系,只是……”
元子攸的脸色惶然,他看着元诩面上的愁绪忍痛,心中也有些不忍,可还是开了口,他说道,“臣不忍皇叔你一再失去皇子,更何况潘贵妃是皇叔你最为宠爱的女人,皇叔黯然伤心的样子,臣不想再见,又不知如何劝解,可我们大魏的江山还指望这皇叔,绝不能让大权旁落于胡太后之手,臣只希望皇叔要保重龙体,保住贵妃娘娘腹中的孩儿。”
假意之中带了真心,这番话说道最后,元子攸也把自己给说了进去,越发的情深意切起来,元诩也大为感动,真情和假意其实不难区别,他伸手拍了拍元子攸的肩膀,沉沉的说道,“朕能有你这样的侄儿,是朕的福气,是大魏的福气,方才说的话作数,有一天朕掌握了实权,定把尔朱英娥许配给你,那个女人朕没有用过,还是完璧之身,朕只视她为妹妹。”
“多谢皇叔。”元子攸的眼神激动,尔朱英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哪个都挺和他胃口的,哈哈!
李诗茹自从入宫以来,颇为自在,不争宠,不干政,笑看闲庭落花,淡看人事更迭,冷眼看着后宫之中的是与非,不过是和潘外怜走的越发的近了,闲来无事,两人便坐于李诗茹的宫中,闲话饮茶。
宫中之人眼见得最得宠的两人亲密起来,却也不敢生事,胡皇后更是足不出宫,懒得理后宫之事,却不知她是心死,还是另有图谋,胡太后只在宫中享受男色,却也不理前朝后,庭之事,看似平静无波,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日,李诗茹闲着无事到了潘外怜的宫中,只见,潘外怜正独自在廊下看着内务府送来的两缸金鱼,淡蓝色的大缸之中,种着睡莲,那睡莲只如小孩子手掌般大小,鲜翠欲滴,令人见了愉悦,几朵睡莲含苞待放,深紫色的花蕊亭亭玉立,荷下面的水中养着几尾红色的金鱼,清波碧莲,翠叶如盖,红色金鱼游曳生姿,确实可爱。
站在潘外怜身边的茯苓和映月见李诗茹来了,连忙行礼,李诗茹笑着摆了摆手。
“妹妹,你看着鱼儿好看吗?这是诩着人送来的。”李诗茹看着那红色金鱼,又看了看碧莲清波,笑道,“好看,你的诩送你的都好看。”
潘外怜笑了起来,此时,正是夏日颇盛之时,庭院里藤蔓成荫,异常的幽静雅致,串串的紫色花朵拥簇在一起,艳阳透过浓阴斑驳的落下,星星点点,潘外怜穿了一件淡紫色绣蝴蝶的衣衫,下身穿着一条素白色的长裙,微微隆起的腹部,面上未涂胭脂,颜色却比平日里更胜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