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元诩低低的呢喃着,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别伤感了,我给你弹一曲吧!”李诗茹轻轻的说道。
元诩展目道,“好。”
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有人问我是与非,说是与非,可是谁又真的关心谁,若是爱已不可为,你明白说罢,无所谓,不必给我安慰,何必怕我伤悲,就当我从此收起真情,谁也不给,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也会试着不去想起,你如何用爱将我包围,那深情的滋味,但愿我会就此放下往事,忘了过去有多美,不盼缘尽仍留慈悲,虽然我曾经这样以为,我真的这样认为……
琴声袅袅,音色声声,只觉得无限惆怅,满室清冷。
就在这时,有内侍尖细的嗓音在宫外高喊,“皇上。”
元诩的心下一惊,这声音太熟悉了,正是潘贵妃身旁的贴身小太监。
“皇上,贵妃娘娘溺水了。”那个小太监的声音都已经变了。
元诩一下子跳下了床,来不及穿外衣,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安乐宫离甘泉宫并不算太远,元诩一路跑了过去,李诗茹急忙穿上外衣,也跟着跑了过去,远远便看见整个安乐宫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安乐宫中的大小宫女太监都在宫门外等候,见了元诩连忙跪下请安,元诩并不看他们,快速的往寝宫里奔去。
到了寝宫门口就被守在宫门外的掌事宫女给拦住了,“太医正在里面救治,还请陛下不要进去,以免沾染了晦气。”
“放屁,滚开!”元诩一脚踢开了挡住自己的宫女,推门走了进去。
李诗茹也跟了过去,进了内堂,只见潘贵妃的贴身侍女映月和茯苓脸上犹自挂着泪痕,正半跪在床榻边上给潘贵妃收拾换下来的湿衣服,并用热水踢潘贵妃擦拭着额头,见元诩和李诗茹进来连忙施礼。
“贵妃的情形到底如何?”
为首的太医回道,“回皇上和英贵嫔的话,贵妃娘娘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呛水受了惊吓,所以一时还未能醒转过来。”听得太医如此说,元诩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紧紧绷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紧紧攥着的拳头放松下来,因为攥得太紧,指节都微微的有些泛白了,他微微的轻喘着。
那个太医见元诩的脸色好转了过来,这才接着说道,“臣等已经拟好了房子,贵妃娘娘照着方子调养身子应该会很快康复,只是……”那个太医略一迟疑。
“只是什么?是不是她腹中的孩子有问题?”元诩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有话快点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若有一点隐瞒,现在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那个太医这才说道,“贵妃娘娘哀伤过度,腹中胎儿亦为所牵动,恐有滑胎之相,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才能完全恢复,这段时日都需要静养,少走动,方能确保母子平安,可这心病却还要心药医。”
元诩听罢此言,轻轻的哼了一声,“如此说来,你们更要加意伺候,不得大意。”
众太医唯唯诺诺,见元诩再不发话,这才退了下去。
潘贵妃已经换过了衣服,头发还是湿的,颈下的软枕上有一片黯淡凌乱的水迹,面色苍白无血,衬着粉红色的米珠的帐帘和锦被,却有种奇异的青白,因她整个人昏迷不醒,连那青白好像也是虚浮着的一般,像是覆盖在面上的纱幔,飘忽不定。
一滴水从李诗茹的额头滑落,径直的划过她脸侧垂着的耳环的珍珠上,只微微晃动着不肯掉下去,一颤又一颤的,像泪珠一般,如此,更衬得潘贵妃如一片枯叶一般僵在了满床的锦绣间,了无生气。
李诗茹见此情况也不由得触动了心肠,心中一痛,元诩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内堂中服侍的宫人,一一扫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宫人们的神色皆是不由自主的一凛,慌忙低下了头。
元诩又恢复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的模样,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你们是怎么服侍贵妃娘娘的?”语气虽然如平常一般淡淡的,并不见疾言厉色,可那些宫人却是吓得跪了一地。
李诗茹见元诩确实动了起,连忙问地上跪着的宫人道,“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贵妃娘娘好好的怎么会溺水呢,再不说……”
映月和茯苓吓得身子猛地一抖,跪爬着到了元诩的面前哭诉道,“奴才们也不清楚。”
李诗茹听这话答的不对,不由得看了一眼元诩,元诩的脸森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怒火已经在熊熊燃烧了,只是他现在想听到实情,这才努力隐忍着,李诗茹的话语中也含了怒意,“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岂有此理,贵妃娘娘出了这样打的事情,你们这贴身的奴才居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诗茹不怎么出宫,但是待宫人却一向宽厚,赏赐颇多,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跟钱财过不去,此时见李诗茹动了怒气,又知李诗茹是皇帝的新宠,更有皇帝在,两个侍女早就吓的软了,连忙砰砰的叩首道,映月边哭边说道,“奴才冤枉,奴才真不清楚,方才娘娘说心烦,让我们两个陪同娘娘出去走走,恰巧听了贵嫔娘娘您的琴声,贵妃娘娘便坐于锦鲤池边,因为贵妃娘娘素爱那池锦鲤,每次都要喂鱼,所以奴才便去取鱼食了,谁知奴才才走到半路就听见嚷嚷说贵妃娘娘落了水了。”
“那你呢?”李诗茹转过脸,鄙视着跪在地上不停叩头的茯苓。
茯苓这才抽泣的答道,“贵妃娘娘命奴婢去取笛子,说要合贵嫔娘娘的琴音。”
“如此说来,贵妃娘娘落水的时候,你们两个都不在身旁了。”李诗茹皱着眉头问道,然后抬头看了看一脸冷戾的元诩,元诩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示意李诗茹继续问下去。
正要继续问下去,听得堂外有人通报皇后娘娘到了,也难怪,潘贵妃只在她一人之下,这后宫出了如此大事,她自然要来探视。
胡皇后见元诩只穿了亵衣亵裤坐于椅子上,巧笑嫣然的温婉行礼见过,元诩用冰冷的眼眸看着胡皇后,道,“外头夜深,你怎么还来了?”
“臣妾听说贵妃妹妹溺水,急的不知道怎么才好,贵妃妹妹还怀着孩子,更是不放心,这不就赶了过来了,贵妃妹妹可好了些吗?”
元诩冷着脸,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他往床榻上一指,“你去看看吧!”
胡皇后走近一看,拿起了丝帕,掩住了面,低声啜泣道,“这可怎么好?如花似玉的一个人,还怀着龙种竟然要受这样的罪。”
李诗茹看着胡皇后的这一场表演,不由得唇角一勾,现出一抹冷笑,故意劝解道,“皇后娘娘也别太难过了,太医说了母子平安,贵妃姐姐醒了就不妨事了。”
胡皇后用丝帕擦拭了一下,回头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映月和茯苓,道,“你们两个糊涂东西,是怎么伺候你家贵妃娘娘的,生生闯出这样的大祸来,叫皇帝忧心。”
元诩冷冷的看着胡皇后,面无表情,然后又扫了映月和茯苓一眼,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不中用的东西!”
胡皇后听元诩这样说,连忙说道,“这样的奴才留在贵妃妹妹身边怎能好生服侍,只怕以后三灾八难的事情少不了,臣妾思讨,不如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李诗茹暗暗的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还真够狠的,这是要铲除潘贵妃的身边亲信之人啊。映月和茯苓是潘贵妃的贴身侍女,如同臂膀一般,若是把这两个侍女给除去,这个潘贵妃的日子恐怕就更要难过了。
李诗茹冷笑了一声,出言阻止道,“不可。”
元诩和胡皇后齐齐看向了李诗茹,李诗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两个丫头虽然服侍贵妃娘娘不妥当,但事出意外,也不能全怪他们两个,与其处罚他们两个,不如让他们两个将功折罪好好伺候着潘姐姐苏醒。若潘姐姐醒了不见了他们两个,恐怕会动了胎气!”
胡皇后瞧着李诗茹,轻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英贵嫔以为罪不该罚,功不该赏吗?如果轻纵了这两个奴才,难免叫后宫之人说闲话,以为有错只要折罪就可以了,不用受罚,这后宫日后要如何以正呢。”
李诗茹嗤笑了一声,缓缓的说道,“赏罚自然是应该有的,可不知皇后娘娘要赏什么人呢?”李诗茹说完这话,话锋一转说道,“妹妹想着,贵妃娘娘一直都是这两个奴才服侍着,若此时打死了他们,恐怕贵妃娘娘身边会没有得力的人手,又会忧思难解,腹中胎儿又要如何保全呢!”
胡皇后冷冷的笑道,“这样的奴才连照顾贵妃周全都不能,怎么能还留着他们继续伺候着呢?英贵嫔未免也太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