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哈哈大笑了起来,“好,本王拭目以待。”
小厮送来了玉如意,那玉如意确是上好的和田玉制成。
和田玉俗称真玉,是软玉的一个品种,和田玉在我国最少有三千年多年的历史,是我国玉文化的主体内容,具有极其深厚的文化底蕴,而我国又是历史上唯一将玉与人性相融的国家,《诗经》之中,便有这样的说法,“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孔子除认为君子比德与玉外,更明确的踢出了玉德之说,认为玉如君子,有十一德,而历史对于玉德的最后诠释,就是来自于东汉许慎的五德说。
而这五德,即为仁,义,志,勇,洁,玉已经成为了君子的化身和代表,是纯洁之物,元子攸见了高欢便送了玉如意,自然有他的意思。
高欢自然知道此中深意,他也不推辞,大方的接了,又客气了几句,高欢告辞,元子攸倒也不留,令人送他出门。
待高欢离去,奚毅从一侧入门,看着高欢离去的身影,低低的说道,“王爷,觉得此人如何?”
元子攸微微的眯起了眼眸,冷哼了一声,说道,“深藏不露。”
“那属下可还要……”奚毅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不必,局势很快就会有变化。”元子攸的唇边勾起了一股冷笑。
檐下的冰柱被暖阳晒得有些融化,冷冷的滴落下来水珠点点,晨风吹动檐头铁马在风中,“叮叮”作响,那深一声浅一声的忽缓忽急的交错着,仿佛是催婚龄一般,吵得人脑仁都要崩裂开来。
李诗茹坐在床榻上,看着窗外的水滴滴落,那声音就像滴落李诗茹的心里一般,乱如麻,这段时间,一切平静,唯一的变化就是听说尔朱世隆被调离了宫外,李诗茹和碧痕两个人都很担心,怕那次见面的事情被人发觉,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兴师问罪,又有消息传来,尔朱世隆已经荣升为京城守卫队长一职,李诗茹只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清这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一个月的禁足期已经过去了,李诗茹并不觉得什么,可却还得依照宫中的规矩,早早去拜见太后和皇后。
一早就听竹言说,宫中其他嫔妃前日已经被胡太后打发到了永宁寺祈福,宫中只有李诗茹因为禁足的关系尚在宫中,李诗茹听竹言细说了情况,心中也有些忐忑,可这世事便是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又有什么用呢!
从甘泉宫出来之后,竹言扶着李诗茹,竹言低低的说道,“要小心些。”
李诗茹见竹言的目光中有关切之色,便轻轻的点了点头,以目示意,李诗茹抬眸看了看明亮的天色,心中却是沉郁了几分。
就快要走到嘉福殿的时候,只听见前面一声尖锐的“起。”,前方一袭软轿被抬了起来,李诗茹看了看,那个轿顶是枣红色的,心中猜疑,这是哪位大臣可以直接进入后宫啊,轿子经过的时候,李诗茹伫立一旁,有冷风吹过,正好掀起了轿帘的一角,李诗茹抬眸细看,却见那轿中人眉清目秀,粉红的脸庞,艳红的唇,神色高傲,却是比女子还要娇艳几分了,李诗茹不禁一愣。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太后的面首之一,中书舍人郑俨。
李诗茹的心里暗笑不已,这个胡太后还正是够风流的,难怪外面流民四起。
竹言低低的在李诗茹的耳边说道,“这个郑俨今日竟走得这样早,太后怕是心情不好,娘娘你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李诗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若真是如此,倒是不必怕了,这太后有别的心思,自然是顾不上我的,你且放心好了。”
得了宫人的通报,李诗茹走进了嘉福殿,却发现胡太后正一脸怒色的坐在堂上,堂下的一个女子也是满面怒容,和胡太后两个人正杠着了,李诗茹的唇角扯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她给胡太后行了大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胡太后显然没有心情理会李诗茹,声音里也透出了几分不耐烦。
“太后。”两个声音竟然是同时响了起来,李诗茹站起了身子,转眸看向了那个女子,这是自入宫一进来头一次见有人敢和胡太后如此,不免对看了几眼。
只见那个女子面白如玉,黛眉如画,鬓黑光景,越加衬得光华满身了,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李诗茹已经闻到了那个女子满身的馥郁芳香,脂粉香泽渗透肌肤纹理,自然是娇艳无比,她的身上穿着一身耀目的玫瑰红串珠银团的冬衣,袖口和领口的地方有白色银狐的毛裘,衣服上满满的绣着青莲紫镶着银边的玉兰花,碧海蓝色的大朵的鸢尾花,配着她头上闪烁悦目的缠丝点翠的金饰并着一对红翡翠滴珠的凤头钗,整个人金宝锦绣,迷离而又惊艳。
李诗茹退到了一旁,只觉得那个女子容色甚美。
胡太后用手抚了抚额头,眼中有了些不耐烦,“平原公主,你父王真的是把你惯得不成样子,这里可是太后宫,可不是你广平王府。”胡太后的语调虽然是重了一点,却还有安抚之意,李诗茹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那个女子,只见那个女子眉目之间和元诩果然有些相似之处。
李诗茹知道广平王,清河王都和胡太后有交往,且关系匪浅,位列司空高位,却没有想到这个胡太后对这个广平王之女竟是如此的忍让。
“太后……”平原公主被胡太后训斥了几句,兀自不依不饶,娇声说道,“那个张欢根本就没有把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太后娘娘你就这么看着侄女受苦吗?”
“你……”胡太后的眼眸转向了李诗茹,意味不明,这才冷声接着说道,“平原,你要为大局着想。”
“我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的,那个张欢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就和其他的姬妾欢好,狂妄嚣张,他还口出狂言,说我们大魏若是没有他们张家,就没有太后您如今的荣宠。”平原公主也不管李诗茹在不在,叽里咕噜的说着自己的不满。
“放肆!”胡太后终于暴怒了,手中的红色珊瑚碗盏应声而落,砸在了堂前,胡太后一向冷静自持,却不想会如此暴怒,也确实让人吃惊,那个平原公主也被吓得不轻,可却是依然不服气,双眸却依旧含着怒火,看样子确实是个不怕死的倔强姑娘。
李诗茹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翘,眉毛挑了一下,计上心来,她上前一步,略略施礼道,“太后娘娘请息怒,这气大伤身,一切病都是由气上得来的,平原公主说的话是无意之语,还望太后保重凤体才是。”
胡太后的美目闪了几下,余怒未消,她看着李诗茹,唇角勾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转眸又看向了平原公主说道,“平原,你确实是个小孩子家不懂事,你看看你的皇嫂,皇贵妃尔朱英娥,举止大方,谈吐有度,你该跟着她多学学,张欢那,你若是不想回去,你就留在宫中小住几日便是了,好了,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看样子,胡太后是不想喝这个平原公主纠缠,李诗茹见胡太后已经起身,连忙施礼,“恭送太后,臣妾告退。”
胡太后正好借机转身离开,那个平原公主不肯罢休,李诗茹急忙拦住了平原公主,平原公主哪里把李诗茹放在了眼里,伸手就要打李诗茹,李诗茹的唇角勾过一丝冷笑,一抬手就抓住了平原公主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平原公主疼的呲牙咧嘴,却是不肯叫出声来,一脸的倔强,李诗茹觉得这个平原公主有意思极了,看着她眉目含笑。
胡太后哪里敢回头,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要是被这个平原公主给缠上了,就够她头疼几天的了。
见胡太后走了,李诗茹这才松开了手,淡淡的说道,“公主,今日太后乏了,时日还长,不如改日再说吧。”
平原公主一拂袖,怒道,“要你管!”说完,转身离去,李诗茹猝不及防,被她衣袖边缘的棱角抽到了脸上,那一侧火辣辣的疼,李诗茹看着平原公主离去的背影,用手揉了揉火辣辣的脸,唇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来,还真是个刁蛮的公主呢,有意思,不过,这个公主倒是误打误撞给自己解了围了。
出了嘉福殿,李诗茹和竹言说起了宫中的情形,竹言笑了起来,轻拍着胸口,“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你竟然遇见了她,这个平原公主是个磨人精,太后最怕她进宫了,满宫上下的人见了她都想逃跑。”
“哦,她还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吗,这个人我倒是要多结识一下,以后有麻烦我就把她弄到宫里来,帮我避难。”李诗茹饶有兴致的说着。
“你还真笑得出来,要是被这个小祖宗给黏上了,你就别想好过了。”竹言轻轻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