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过了一世那样久,就得都不愿意睁开眼睛了,魂魄有一瞬间的游离,身体疲惫得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潘外怜只觉得烛光此言,双眸涩涩发痛,下意识的伸手要挡,已听得李诗茹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你醒了。”
视线所及之处被影影绰绰的人影遮得模糊,潘外怜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潘外怜什么都顾不得了,心心念念唯有一桩,只是含糊着说道,“孩子,孩子呢!”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一般,潘外怜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的余音,殿内仿佛有数个人跪了下来,欢天喜地的磕头贺喜,“恭喜娘娘母女平安,喜得公主。”
潘外怜越加的牵念,才一挣扎就觉得头晕不已,李诗茹连忙和竹言扶了潘外怜坐了起来,又塞了几床软被让潘外怜靠着。
潘外怜只觉得唇舌还残余着催产药的苦涩,舌尖阵阵发麻,莲心早就端了一碗红枣银耳汤立于床前,潘外怜焦急的四处张望,“我的孩子呢。”
那明黄一色耀目的在潘外怜的眼前靠近,潘外怜只觉得内心温暖,他明朗的笑意里面有无尽的欢欣与满足,他伸出手把潘外怜拥入到了怀抱之中,低低的说道,“怜儿,辛苦你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好喜欢,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有无穷无尽的喜悦弥漫上心田,仿佛整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满满腾腾的都被初为人母亲的狂喜包裹着,潘外怜急切的说道,“孩子呢,快点抱过来让我瞧一瞧。”
元诩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语调都是飞扬的,“我们的女儿,刚刚被乳娘抱去喂奶了,片刻就能抱过来了。”
潘外怜只觉得心下一松,整个人都如浸润在暖洋春波中一般轻松愉悦,须臾才想起是在人前,面上一红。
元诩朗声大笑起来,“怜儿,我做父亲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潘外怜掩了袖子,低低的嗔怪道,“皇上,那么多人都在呢。”
元诩丝毫不以为意,剑眉轩然上扬,“你是朕身边第一要紧的人,朕与你亲近些又有什么呢,你虽不是皇后,可是,在朕的心里,你就是朕的妻子。”
潘外怜的面色更红了,默默不语,只是举目凝视着元诩,烛影摇红,元诩的容色清俊胜于平日,浅浅的一抹明光映在他的眉宇间甚是温暖。
潘外怜轻轻地依偎在了元诩的怀抱之中,李诗茹挥了挥手,众人都退了出去,房间之中只剩下元诩和潘外怜两个人。
众人出门之后,潘外怜的嘴角才淡淡的扬起了一抹笑意,“天下女子,无一不做此想,我也不过是凡俗之人。”她的脸上虽然凝着笑意,心底却漫漫泛起一缕哀伤,绞杂着一丝无望和期盼,奢望罢了,奢望罢了,潘外怜握着元诩的手的手指不自觉的一分分松开了。
元诩只是凝神瞧着潘外怜,眼神里闪过一色微蓝的星芒,像流星炫耀天际,转瞬不见,元诩用力的攥紧了潘外怜的手,那么的用力,疼得潘外怜暗暗的咬着嘴唇。
元诩的声音沉沉,似有无限的感叹,“怜儿,你可知道,你的凡俗心意,正是我身边最缺憾的。”他说完拥紧了潘外怜的身体,恳切的说道,“你的心意我视若瑰宝,必不负你。”
潘外怜听了,如同坠在惊喜与茫然的云端,她只知道元诩喜爱她,也知元诩的心意,可这些话元诩却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仿佛耳边那一句不是真切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在耳畔,不知怎么了,一滴清泪斜斜的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了元诩明黄色的衣衫之上,瞬间就被吸收的毫无踪迹。
元诩搂过潘外怜的身体,下颌抵在了潘外怜的额头上,轻轻的拍着潘外怜的背,低低的说道,“别哭,刚生完孩子哭对你不好。”
“我想看看孩子。”潘外怜低低的说道。
元诩含笑道,“这个是自然的。”说罢转头吩咐道,“快点把孩子抱来给朕看。”
乳母平娘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很端厚诚实的样子,都是元诩早早选出来的人,又暗中留意了二个多月才肯留在身边,如此的精挑细选,只放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怕引狼入室,祸起萧墙。
不过片刻,但见平娘抱了孩子走了进来,先向元诩行礼,“奴婢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话音未落,潘外怜已经忍不住伸手把孩子抱在了怀里,元诩低低的说道,“怜儿,你身子弱,要当心着呢。”元诩口中虽急,然而目光却是温柔如暖阳,只停留在了孩子的身上。
元诩见潘外怜产后体弱,手臂微微发颤,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含了饱满的笑意,低低的说道,“什么时候要抱不行,偏在这个时候要强。”
孩子小小的,纤细的手指,通体红润,额头上有乌黑柔软的头发,眼睛已经睁开,乌溜溜的转动着。元诩抱孩子的手势僵硬,小小的孩子在他的手中像捧着一件珍宝一般,元诩和潘外怜一味的看了个够。
元诩凝神看着潘外怜,眼中有丝缕不绝的情丝缠绕,“这个孩子长得真像你,自然是一位美人,是要倾倒天下的。”
潘外怜低垂着头,“我只想让她长大以后,只倾倒一人,白头偕老,这样足矣。”
元诩看着小小的孩子,声音里迸发着不可抑制的欢喜,眉梢眼角皆是蓬勃似凤凰花般的绚烂笑意,“怜儿,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终于做了父亲了。”
身为人母的巨大喜悦强烈的冲袭着潘外怜,这个孩子,是她千难万苦才保住的,元诩握着潘外怜的手,柔声说道,“怜儿,谢谢你给我这样做父亲的喜悦。”
潘外怜望着元诩诚挚的目光,元诩殷殷的看着潘外怜,心下忽然一酸,这千难万险才保住的孩子,他们以后要再怎样保护她呢,这样的心思和伤感,潘外怜一丝一毫也不敢流露,于是,她只能微笑,微笑着伏在元诩的肩膀之上,“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实在无法回报你对我的深情厚爱,只能尽力的保住这个孩子,以后再也不要说谢谢了好吗,谢谢二个字把我们拉得好远,让我觉得陌生。”
元诩的声音徐徐的在潘外怜的耳边响起,像春水一样的缠绵而温热,“怜儿,朕真的是太高兴了。”
李诗茹站在窗外看着窗子里面,红烛红帐之下依偎着的两个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往自己的宫中走去。
还没到甘泉宫,就见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郭延年冷着脸带了一群小太监正等在宫门口,那个郭延年见李诗茹回来,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声,“皇贵妃可在?”
李诗茹扶了竹言的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个郭延年,沉声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本宫这里撒野!”
郭延年冷笑了一声,尖声说道,“皇贵妃接旨。”
李诗茹微微屈了一下膝盖,只听郭延年说道,“皇后娘娘久病不愈,经查宫中有人行巫蛊之事,现拿太后手谕,彻查各宫。”
不等李诗茹说话,那个太监看了李诗茹一眼,“皇贵妃娘娘,多有得罪了。”然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诸人,声音尖锐而冷漠,“还不开始搜。”一队小太监鱼贯而入。
李诗茹的心里一沉,知道事情有变,原本守卫在门前的侍卫都不见了,却而代之的却是不相熟的侍卫,李诗茹看向了竹言,竹言也正好看向了李诗茹,眼神交错之间两人都知道了事情不妙。
竹言低垂了眉眼,纹丝不动,神色冷静。
“郭总管既是奉太后之命而来,本宫自当遵命,还请总管大人去本宫宫里一坐,稍微歇息一下。”李诗茹说着,然后面带微笑的看向了郭延年。
“不敢当,奴才受太后之命,今日要搜遍诸宫,就不小坐了。”郭延年拉长了声调,神态傲慢,语气中带有明显的不屑和怜悯。
李诗茹看着他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惊,不安的看向了宫中,正看着,却看见一个小太监手中拿了一个小木偶匆匆的跑出了殿门,边跑边大声喊道,“启禀公公,这是从皇贵妃宫中搜出来的木偶。”
李诗茹心中一片冰冷,逼视着郭延年,一字一句的说道,“郭延年,你这就是陷害,有人陷害,而如此光明正大的陷害,本宫想除了太后,实在是想不出是什么人指使的你,敢如此胆大妄为,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整个后宫的事情全都是本宫在处置。”
碧痕和绿衣从宫殿之中也冲了出来,绿衣有些抑制不住的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木偶就敢说是从甘泉宫中搜出来的,你好大的胆子。”绿衣边说边冲到了那个拿着木偶的太监身边,一手拎住了那个太监的脖领子,急切的说道,“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陷害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