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司马风大叫从梦中清醒,坐起身,满头大汗的喃喃道:“父亲,母亲,爸爸、妈妈。”
司马风走到床边,打开窗户,望向远方的落凤山脉,淡淡的说道:“快十六年了……”
那一役,天太平村太平不在,司马风之父司马承业带领村民殊死抵抗而被杀,村庄的一些少女以及美貌的少妇被抢走,其中包括司马风的母亲长孙玉韵。
那一役的一个月后,在出村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山匪所建关卡,每一年秋收之后,总会有一伙山匪来到村庄收税,村民连送出村中的消息都无法做到,也许是本地的官方知道而不想管或是根本就是官匪勾结,村庄就这样渡过了十五个春秋。
村民能够接受,其一因为除了第一次山匪立威而杀人之后就再没有用过什么激烈的手段,其二,村民也没有了什么反抗力量了,那一次,村中壮丁全部被杀,仅仅剩下了孤儿与老人,其三对于村民来说,对官府交税和对山匪交税似乎没什么区别。
到了现在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那一年的血海深仇,村中所有老人对十五年前的事情也都缄口不提,司马正也是如此,他对司马风的解释就是村中发生瘟疫,被隔离,之后活下来的就是老人与孩子。
多数村民都已经忘记了亲人被杀的血仇,忘记了妻女被抢的耻辱,“安逸”的在山匪统治下生活着,不过不包括司马风。
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于爷爷相依为命生活了十五,而现在他已经快要十六岁了,他比村中的同龄孩子都要沉默,他常常望着远处的山脉发呆,没人知道他看着山脉时眼中满是仇恨。
自那一役后,司马风变得沉默,从未笑过,更没有哭过,村名都认为他是怪胎,以为他是哑巴,直到他三岁开口说话后,村名才知道不是。
他一开始就说话的非常的清楚连贯,也就是从他说话开始,他总会做一下奇怪的事情,比如,趴在地上用双手举起身体,不断的往复直到晕倒。
围着村庄奔跑,不断的奔跑,每当坚持不下去时,他总会望向山脉,目光阴沉,哪里是山匪的山寨,虽然司马正没有告诉他详细的情形,但是他知道哪里是他杀父抢母仇人居住的地方。
对于司马风怪异的情形,一些同龄孩子对长辈询问,村中老人的解释:他是被老村长惩罚,更说了他的父亲以前因为没有好好读书而被他爷爷严重惩罚的经过,棍棒面前出孝子是司马正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戒尺加身算是轻的。
也是从这些老人的议论中,他了解了一些父亲的过往,不过对于母亲,村中的老人似乎就再次缄口不提了,病逝是这些村民统一的口风,司马风当然不信,在父母下葬的时候他就在爷爷怀中,他没有看到母亲的尸体,他不是普通的婴儿,当时具体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遇到了敌人。
解释完之后,老人们的目光同样望向深山,目光阴沉,不过最终都会无奈的长长一叹。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中的老人相继离世,十五年前的仇恨已经无人再提前。
只有司马风还是日复一日的锻炼,目光常常望向深山中,满是厌恨。如今他的身体比同龄的孩子高大许多,气力更是超过了村中的所有人,不过他知道与那些山匪相比还差的太远,这个世界与前世不同,这里似乎真的有前世传说中武功这种东西。
最近几天都没有人再看到司马风进行他所谓的锻炼了,原因大家都猜到了,因为司马正已经重病卧床,他不得不随身照顾,村庄里的人也没法帮忙,在村中最好的大夫就是司马正,能医不自医,这是大夫的悲哀。
儒家弟子的准则:不为良相就为良医,司马正是否是良相这在村中没人深究,但他却是良医,现在司马风也算一个不错的大夫。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心情郁结,司马正的身体越来越差,常年卧病在床,司马风为照顾爷爷,常常专研医术,自然也还算不错的大夫。
拖到今天,司马正已到弥留之际,他拖着苍老沙哑的声音对司马风交代后事之后就永远合上了双眼。
凤鸣山,两座坟墓,一座双人陵墓,一座新坟。
双人的是司马风的父亲的陵墓,只是父亲,虽然上面也有母亲的名字,崭新的陵墓里埋葬的是司马正,三天前司马正病逝,有许多的村民帮忙将其安葬,不过葬礼仍然过于凄凉,
此时司马风的心很冷,他跪倒在墓前:“爷爷,我来看你了,我一直没有让你失望过,不过,这次我却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忘记仇恨,更不会逃去京城找什么未婚妻寻求庇佑,我能照顾我自己,不会去寄人篱下。”
司马风拿出一条蓝色粗布头巾:“爷爷,你一直遗憾未曾为我冠礼,今天就是我十六岁生辰,我来这里进行冠礼,就当是你为我及冠了,希望您安息。”
司马风露出缅怀的神色说道:“爷爷,你知道吗?我从一出生就已经明白事理了,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带着记忆重生,我很遗憾,在未曾认字之前听不懂这里的话语。错过了与父母交流的机会。”
司马风有些苦涩的的说道:“不过,才三个月就与父母交流也会被当做怪胎吧。我前世是一个孤儿,在社会上莫塔打滚了十多年,也算有了不小的势力了,哎,我前世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文化,所以能靠的也就一双拳头,虽然最后被自己人杀了,开始是挺恨的,不过出去混总是要还的,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人。”
司马风嘴角微笑,眼角留下泪水说道:“以前的事不提了,毕竟都过去了,当我成为您的子孙后我都有些想感谢他们了,呵呵,我从没有体会过被父母亲人关爱的滋味,在以前我也只有羡慕的份,但是他们让我实现了,可是……
说道这里的时候司马风面色狰狞,牙齿咬破了嘴唇都不在意,一会后,轻微的冷静了下来,继续说道:“可是,可是太短暂了,三个月,仅仅三个月而已,就被他们无情的摧毁,三个月是那么的短暂,三个月的点点滴滴我至今全部都还记得,每次午夜梦回都在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父亲的温文尔雅……这一切都是那一伙山匪,他们该死。”
说着说着司马风的双眼渐渐模糊,生音哽涩说不出声,轻微的呜咽声在这两座孤坟前响起。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为你戴孝的仅仅我一个,仅仅一个,你本应该儿孙满堂,而我也可能会有许多的兄弟姐妹,真正的兄弟姐妹,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因为那一伙盗匪。”
司马风停顿了一下,慢慢站起身道:“爷爷,你从未对我说过父母的死因,我知道,你不是放下了仇恨,你没有去和山匪拼命都是因为我,村中的老人同样是为了后辈。”
“如果不是我当时还在襁褓之中,我相信你也不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爷爷,谢谢你为我安排的安逸生活,但是我不需要了,真的不需要了,你已走了,我不会在装傻,我这次要当莽夫,这与你的教育观念或许不相符。”
司马风吞下了自己的眼泪,将怀中的一封信掏出来撕成粉碎抛向空中。
望向另一座墓碑:先父司马承业之母/母长孙玉韵之墓。司马风双眼通红道:“父亲,我为你骄傲,为保护自己的亲人、己的乡亲而死,死得其所,我走了,如果我能活下来,明年这时候我会再来看你们说话,如果没有……”
司马风知道,墓碑上虽然上面有母亲的名字,但是坟墓中并没有母亲,母亲的仅仅是衣冠冢罢了,至于她是否还活着,虽然爷爷认为母亲或许会因为不堪受辱而自尽,但司马风还抱有希望,一天没有看到她的尸体,司马风就不愿意下什么结论。
司马风没有再说下去,毅然决然的转生离去。
就在这时,破碎的纸屑飞到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路。
司马风转向坟墓,再次跪倒在地说道:“父亲,爷爷,赎孩儿不孝,你们所谓的不孝。”有一个理论司马风不知道对还是不对,无后在这个世界就是最大的不孝。
回到村庄,司马风望着空荡荡的房屋,心中满是仇恨,这里已经只是房屋了,没有亲人的家,那就不叫家。
“家园已破故人不在,是该做一直该做而未做的事了。”司马风念叨着走入了空寂的房屋中。
来到厨房中拿上菜刀,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从床底拿出了磨刀石,拿出已经做好的长弓与还未打磨的九支箭,这些箭支的箭头还未曾打磨,这些都是他这十多年在村中收集废铁慢慢制成。
在他前世,那个世界中,想要买到好刀具还是非常简单的,所以他没有什么炼铁的技巧,方法是看村中一名老铁匠自学的,这些都是偷偷制成,山匪不许村中拥有武器,而他也不想爷爷知道这件事,所以做出这些都很困难。
“只能慢慢的磨了。”司马风无奈的喃喃着,这时候他倒是很想念神州大地的打磨机器,弓箭,是司马风在这生产落后的地方唯一想到可以报仇的武器了,他虽然很想报仇,但是他不会直接拿着一把大刀就去冲山寨。
那不是去报仇,只是去送死罢了,使用弓箭,还有机会报仇,山寨处于深山中,他一个人呢进入深山,还是有机会将山匪慢慢的杀死的,当然他也知道只是有机会而已,危险同样存在,但不能因为危险就不去做。
以前不去做,只是害怕失败让爷爷再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而现在,他已经无牵无挂,成功与否都该轰轰烈烈,而不是窝囊的活在仇人的统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