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虽然我和南君尧还有言离析在一起,已经听说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识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情况,可是此刻听见那声惨叫,依旧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紧张的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就飞到他们面前。
可是作为一个看到鬼,就会吓晕的普通人的司机大叔;此刻居然出奇的镇静,就好像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一般,在短暂的发愣之后,便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看见他这样,我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也顾不上多想,直接就向车外走了过去,可是才走了没几步,司机大叔就挡在了门口,一下子把我拦住。
“你、你要干嘛?”
当时天空中仍旧是黑漆漆的样子,四下又没有其他人,我和他孤男寡女的,现在对方又表现的很不符合常理,说我不会害怕,那绝对是连鬼都不会信;所以我也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慌。
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之后,我鼓起勇气问出一句,眼睛则四处乱看,希望可以在附近找到合适的东西,用以自保。
然而这里早就是经过了精心布置的,别说防身的东西,就连自杀的东西都找不出一样,此刻我终于有些气恼了。早知道是这样,真不该大半夜出来;而且刚刚如果和他们在一起,不就没事了吗?怎么就那么老实,听了他们的安排?
后悔归后悔,什么都不做,光靠想,根本没法成事;所以虽然没有什么把握,但我却依旧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言离析的名字,希望他可以感应到我的呼唤,给与一些回应;而手上则准备催动南君尧之前留给我的符篆,打算利用这个大叔分神的时候,趁机逃走。
也许是预料到我会有逃走的打算,司机大叔原本冷峻的脸上,悄无声息的浮现出了一抹笑,不过任谁都能看出,那分明是处于应付,那种僵硬的笑,除了给主人添加尴尬和猜疑之外,根本起不到更大的效果。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因为对方笑了,就认为对方没有恶意;要知道,电影电视剧里,太多反派到了最后,会心平气和的和主角说上一通大道理,以及自己行动的次序、步骤;我自认自己应该是没有主角光环的,而且也不觉得这个大叔如果是坏人,会给我时间,听完这些话。
不过我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不带出一分一毫,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一副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样子。
或许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吧,司机大叔在笑了之后,收敛了表情,有些尴尬的说:“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担心你过去而已。”
有了他的这句话,我几乎在心里认定,这个家伙是知道些什么的;甚至我已经开始怀疑,他刚刚昏倒后,被什么邪祟附身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了恐惧,对方一定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所以在定了定心神之后,还是故作平静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那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听见我这么问,司机大叔脸上原本又一次浮现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四处看了一眼后,确定的确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不是,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是,是……唉,我得怎么说呢!”
此刻他虽然说得拖沓,可表情却很丰富,那种无奈和纠结,早已通过表情给反应了出来。
过了有一会儿,正在我有些不大耐烦,觉得对方是在拖延时间的时候,司机大叔却再次开口了。
“唉,我怎么给忘了,你也是会驱鬼降妖的啊;说出来,你应该不会不信!”
这句话,声音很低,显然是在自言自语;没等我反应过来,读出他话里的深意;他就已经再度开口,说起了所谓的真实情况。
“我听你说话的口音,就算不是本地人,想来老家应该也不会离咱们这离太远。绝户完的故事,你应该听老人们说过吧?这儿就是老人们说的绝户完!方圆数十里,几无人烟;夜晚一至,鬼临妖至,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就因为一声不靠谱的怪叫,就要去以身犯险,我能忍心?”
这位司机大叔不善于言辞,这在刚刚的交流中,我就已经看出来了;可是我却真的没想到,对方会不善到这种地步;明明是一番好意,可偏偏弄得好像要劫路似的,吓人的厉害。
我拍了拍胸脯,吐出一大口气后,心里也想起了关于司机大叔口中的“绝户完”的故事;其实据村里的赵大伯的讲述;故事里的“绝户完”,其实本名不叫这个,而是叫玦湖湾;得名于此地邻近玦湖,而玦湖则因俯视,恰如玉玦而得名;抗日战争期间,这里大约有百十户人家,不过,由于日寇的铁蹄践踏,这些民众几乎如同置身阿鼻地狱。
一日,小日本的一名即将专任他出的少佐,听说玦湖景色宜人,便想在临走前,看一看附近的景色是否名如其实;由于附近并没有什么抵抗的武装;所以他特意只带着两名护兵,轻装简单行,打扮成行脚的客商去附近游览。
这名少佐本来就是一个中国通,又曾经服役于特高科;所以说话时几乎没有口音,就算是中国人,都识别不出其日本人的身份。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当少佐和护兵到达玦湖湖畔时;一名当地的维持会会员,刚好认出了他来;这个家伙本就是个地皮出身,之前没少受到本地百姓的白眼和咒骂;前不久在玦湖湾的一户刘姓人家提亲,却被拒绝;一直就怀恨在心,可却没有什么办法去报复,所以很是苦恼,便倒了湖畔散心。
由于之前去过鬼子在城里的司令部,见过这名少佐;所以当他识破对方身份后,便计上心来;
当时他并不说破少佐的身份,只是装作是本地百姓的样子;和少佐聊起家常;而少佐由于连年征战,本就很是疲倦,有人和他聊些与战争无关的事情,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最后那个家伙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对着少佐不住地叹气。
或许是聊出了些感情吧,一向冷漠且孤傲的帝国军人,居然也对这个有趣的中国百姓有了兴趣,见其情绪变化,赶紧问起原因。
而这个家伙直接将早已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故事大意是,玦湖湾里本有自家祖上积攒的财帛;还有不少自家负责看管的古墓、而他,则是这一代的守墓人。而因为他家愈来愈富有,惹来了村里人的眼红。
这些人霸占了他的财产,还将其赶了出来,现在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容身之所,而且自己的财产更是无力夺回;祖上留下来的营生也因此葬送,所以心中郁闷不已。
少佐虽然是中国通;但他却觉得中国人本就自私愚笨;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怀疑;还真就信了这通鬼话。
当时虽然不动声色,安慰了对方几句,可一回到司令部,就对着上峰报告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或许是战线太长,补给越来越难;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司令部居然信了;还派人去了村里调查,可既然是个局,自然就要滴水不漏;于是那些派去的人,都稀里糊涂地失踪了。
日本人又不傻,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于是一场围剿随即展开;起统帅认为,只要部队赶过去,村民就一定会乖乖把宝贝交出来。
可是事实上,村子里哪有什么宝贝啊?在苦苦哀求和解释之下,统帅却根本不去听一个字,认准了这是支那人的诡计。
随着几名比较有威望的长辈被日本人杀害,这些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村民终于忍无可忍了,对着日本人展开了斗争;
由于轻敌,而且事发突然,一场对抗结束后,虽然日本人屠戮了全村老少,可是日本兵和村民的死伤比,居然已经达到了一比三的地步。
可怜这些死难者,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恶人的设计。
随着珍珠港事件的发生,日本越发不振,最终只能投降;而当时负责本地接收善后的官员在夜里路过这里,半夜就听见有打架的声音;他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于是起来查看。
不看倒还好,这一看,险些要了他的命,据说当时月黑风高,他睡在一间小破屋,透过已经腐朽的门板,他清楚地看见,屋外一群日本兵正在和拿着农具的农民打着。
由于自己就是负责接收投降的,所以他自认为日本兵一定会听自己的,于是大步出门,希望制止打斗;当时或许太冲动了吧,居然也不考虑大半夜忽然出现一群人打架是否合理;他居然就那么出去了。
等他走进,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日本兵和老百姓,有的身上却块肉,有的少一个部位,总之没有一个是完好无缺的,他一出去,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直接就望向了他。
这位官员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当时究竟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没人知道;不过当人们发现他和随从时;他们都已经疯了;嘴里一个劲喊着不要杀他的话。
再后来,解放战争,两方政府都想牵制对方,便迁移了一批百姓,到可以一些关键的港口、乡村去驻扎开荒。
其他地方,即便是还有居民的,也没人敢把新来的这些人怎么样;可是唯独这个空了许久的村子,只要是迁移过来的百姓,就会无一幸免,不出一夜;就全部都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