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言离析不肯再多说半个字,我也只好一个人坐在床上,去分析他们俩的想法了。
我揉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南君尧这个家伙,虽然一直是在暗中进行风水服务,可是在本市,却也还是小有名气的;毕竟他们家的本事是祖传的,不是其他道士和尚什么的,可以比拟的。
虽然想到了这个,可是我却始终不明白,在这个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者占据主导的世界,就算南君尧是大罗神仙,又能有什么作用;如果是别人告诉我,南君尧想去的地方,一定有人会来请,我一定会觉得这是玩笑;可是说出这个结论的是言离析,这就让我不得不信了。
可究竟会是什么办法,我却依旧没有头绪,纠结了好一会儿,我终于还是放弃了用自己的脑子来衡量这两个老狐狸的思维。
不过很快,我还是知道了答案。
入夜时,原本典当行已经打烊很久了,可是门却被人很急的敲响,外面还在下着雨,可似乎对方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似的,在外面拼了命地敲门。
南君尧一直对我说,不允许我离他太远,可是当听见敲门声后,他却笑呵呵地看着我,不怀好意地说:“去开门吧!请我的人,应该到了!”
我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可最终,却还是抱着眼见为实,用事实戳穿南君尧的想法,很不情愿的去了门口。
门一打开,门外敲门的家伙就已经失去了重心,而跌了进来。
这时候,我已经看清了对方的脸,这是一张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脸,中等身材,一身考究的西装,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怎么看都是那种高级知识分子的模样,最起码也该是个儒商;如果不是亲眼得见,说什么我也不可能把眼前的这个人,和刚刚如同催命一般敲门的冒失鬼联系起来。
不过看着他身上被雨淋得有些走形的衣服,我隐约间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即便是很次的那种衣服,也不可能因为被雨淋到就变形啊,可是他身上的,明明是名牌,却会变形;而且,仔细看看他的这身打扮,可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虽然一开始觉得是为人考究,喜欢复古,可是只要细细的思考一下,就会觉得不对;谁复古会选很久之前的款式和布料?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对面的,可能不是人。
没等我细想,对方已经开口了。
“先生在吗?”
他的语气急促,说的又囫囵,加上我本就心情不大好,所以也就没有直接给他一个回答,而是呛了他一句。
“什么先生小姐的,你有什么事,要找谁?”
我抱着肩,站在他对面,想看看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此刻他居然也打量起我来了。
看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挤出一个笑容对我说:“不好意思啊,我太急了,所以没说清楚,我是找南君尧先生的,我有急事,您能不能……”
话没说完,我就已经转身向着房间走去了,背对着他的时候,我没好气地说:“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叫他!”
虽然我是已经走了,可是我却依稀听见那个男人,嘀咕了一句“南君尧先生还真是奇人啊,家里居然有这样的人……”
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想也不觉得是什么好话,可此刻似乎不宜对这个男人怎么样,而且,事实上我好像也并不能怎么样,所以只能装作没听见了。
“喂,有人找你……”
我的话是在门外时就已经开口的,可是没说完,我就说不下去了。
原本还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的南君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换上了一身中山装,而且手上还握上了一对与他气质极其不符合的铁胆,正在手里不住地揉搓。
“你干嘛这样打扮啊?”
我转换了话题,对他问。
南君尧之前是闭着眼睛的,可是当我提出问题的时候,他却已经睁开,而且起身向外面走了。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家伙装模作样地步子,没来由的想要发笑;可一想到现在情况很复杂,还是忍住了。
南君尧此刻已经走出很远了,而我,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男人拘谨地站在原地,居然连坐都没有,一看见南君尧出来,就大声地喊着:“先生救命!”
说着,他居然冲着南君尧的方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整个人就像疯了似的,对着南君尧不断地喊着。
平时如果有人对你什么都没说,直接来上这么一套行为,我敢保证,你一定会觉得对面的人有病,或者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不过南君尧这个家伙装13装习惯了,根本不在乎这些,反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我清楚地看见,他脸上居然还挂着一抹笑容,当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还对我递了一个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他受之无愧似的。
等享受够了这种待遇,男人也闹够了,南君尧这才开口,学着电视里得道高人的空气,对着男人问:“你也不必太过惊慌急切;你的事情,我已经掐算到了,故此推辞了山神的宴请,特意在此等你!”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真的很想笑,可在外人面前,却必须忍着,心中暗想,就算真的有山神,你也得看看附近哪里有山啊,扯谎也不扯个靠谱的。
可是我虽然这么想,男人却并不怀疑,他瞪着眼睛看了南君尧一会儿,这才如梦方醒,对着南君尧又是一通磕头,嘴里嘟囔着自己如何如何着急,南君尧如何如何仁厚,如何如何有本事之类的话。
我此刻几乎有些怀疑对方的智商了,离这里最近的山,都有上百公里,即便山上有山神,人家也犯不着大半夜请一个凡人吃饭吧?这个家伙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这么明显的疑点都发现不了。
就在男人还喋喋不休的时候,南君尧却开口了,他对着我说:“师妹,我没说错吧?今夜有可怜人会来;之前你还不信,现在怎么样?”
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南君尧脸上绝对是写满了得意,可是现在,他居然是一副淡然且平和的神态,让我几乎怀疑这个家伙根本不是南君尧。
而男人此刻不但没有察觉南君尧是在装13,而且还以为这是南君尧的本事高明,一个劲在旁边吹捧。
我被气得不成,索性破坏了他们的交流,对着男人问:“你来究竟什么事啊?”
男人听见我问他,而且又听南君尧叫我师妹,对我说话的时候,脸上居然也写满了恭敬。
“回女先生的话,小人的儿子是……”
没等他说完,南君尧就插嘴打断了他。
只见南君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对着男人说:“不用详说,我这儿有一道符,你握在手里,可以入令郎之梦,到时候你把我的地址和姓名什么的,告诉他,让他记住,自己来找我,一切也就成了。”
男人微微蹙眉,但很快面容舒展,而且显得十分兴奋,才站起来的身子,一下子就又跪了下去,对着南君尧说:“谢谢先生的恩德,谢谢先生高义!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这个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居然也不再和我说是什么事情,带着小跑,冲着门外冲去,就好像再慢些,会出什么大事似的。
我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心里一阵的无语,真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傻的人,看来人家都说傻大款,这话是一点儿没错。
不过事实证明,南君尧还是有些良心的,眼看着那个男人已经要消失在视线之内了,他才大声的喊了一句:“此符可用三次,是成是败,全看天数了,你好自为之!”
我敢保证,我当时心里是在骂南君尧的,这个家伙太不靠谱,你说正常人,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他说了什么,刚刚人家在面前,他不说话,偏偏这个时候说,不是明显在坑害人家吗?
不过当我看见男人又折回来,对着南君尧鞠了个躬,一脸诚恳地说:“多些先生提醒,两位先生珍重!”,我心中的想法,一下子就改变了。
原来南君尧是算准了这个家伙的听力惊人,所以才会这么干的啊,不过这也太冒险了吧?万一人家因为雨太大,或其他什么原因,出门直接想法子坐车离开了,那你还喊给谁听啊?
南君尧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想法似的,他笑呵呵地看着外面,又瞥了我一眼,然后说:“他的确有车,不过这个时间,他不敢开车;至于其他的车,一时半会儿根本来不了。”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南君尧,他却是淡淡一笑,向着房间走去了。
关好店门,回到房间时,南君尧这家伙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流里流气地靠在床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而且里面正在播放着某某泳装秀,而他南君尧,则是一脸的陶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可能把这个家伙,和刚刚那个道貌岸然的“高人”联系起来。
我的耐性一向不好,最近的事情又很让我心烦,所以根本没有想南君尧会不会不高兴,直接关掉了电视,对着他问:“你说请你的人来了,那你怎么又打发他走了?”
南君尧意味深长的一笑,慢悠悠地说:“因为我想要人来请我,而他不是人,来了也没用;我从来不会去学****的!”
说完之后,他打了个响指,电视屏幕又一次亮了,他则一脸陶醉的继续观看,也不理会的我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