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郑子仁心里已按捺不住,在沈芍药张口回答之际,他干咳两声,掀帘进来了。
听到人声,沈芍药及上官悯齐齐回头。
“老爷子,这么早就打完太极了?”沈芍药娇柔地迎过去。
“老庄主回来了?”上官悯亦连忙给郑子仁请安,“给老庄主请安!”
郑子仁一进来,也不理会其他,冲着上官悯开口就说,“还能是谁生的?难道不是芍药养女生的吗?让你带来的人不带过来,怎么这么多问题要问啊?”
在郑子仁看来,只要把梨花香带过来了,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这,我是有问题需要确认一下。”上官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能让郑子仁了解其中奥妙。
“想确认什么啊?”郑子仁不悦道。
“上官悯讼师,你不是说还有要事要办,要马上回去吗?”沈芍药慌道,她生怕上官悯一不小心就把真相给抖出来。
看着沈芍药眼眸里的慌急,料想她必有难言之隐,上官悯会意,“是啊,郑老庄主,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过来吧,告辞!”上官悯说完即刻转身匆匆离开。
“请慢走!”沈芍药如释重负地暗松了口气,将上官悯直送出门外。
郑子仁又不是傻子,沈芍药的反常表现,他岂会视若不见?他目光冷冷,看着沈芍药去而复返。
“老爷子,您为什么这么看我啊?”沈芍药返回,触到郑子仁那冷冽的目光,心里一慌,忙掩饰地抬手揉揉眼睛,“是我眼睛里进什么东西了吗?”
“芍药,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郑子仁的话,似一把驽钝的矛头,直指向沈芍药的心窝。
闻言,沈芍药心里一惊,“啊哟,”一声朝郑子仁身边靠过来,柔弱的倚在他胸前,纤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柔声道,“有什么好瞒的啊,老爷子,瞧你想哪儿去了?”
郑子仁正想说些什么,这当儿,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过片刻的功夫,一个红衣丫头气喘吁吁的掀帘入来。
“禀老庄主,少夫人刚刚派人送话来了,说是老夫人正在往这边赶来,叫沈夫人速速躲起。”
“什么?”郑子仁和沈芍药两人皆受惊不小。
“玉香盈出动了!”郑子仁迅速将沈芍药推开,“快,快,快躲起来。”
“怎么办啊?”沈芍药拾起长长的裙裾,匆匆忙忙从木柜里拎出包袱,及到门口,掀帘,脚步还未及迈出去,远远的瞧见老夫人驾马而来,慌忙又折回来,“老夫人来了。”
“什么?”怎么来得这么快啊?郑子仁亦是心慌,自上回跟玉香盈打斗之后,他至今元气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呢,这次,若再动手,恐怕会出大事呢。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沈芍药急若热锅上的蚂蚁,在郑子仁跟前团团打转。
“再这样下去就死定了,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吧!随便哪里都行。”郑子仁催促道。
里间就是郑子仁的卧室,左边厢房就是会客间,还能躲到哪里去啊?沈芍药六神无主地直奔入里间,郑子仁紧随其后,抬眼看到挨墙的大木柜,便趋前将那木柜门拉开,“进这里,进这里。”
沈芍药急眼瞧那木柜,容下一人绰绰有余,便忙忙的藏了进去。方藏好,掩上柜门,只听帘环叮当叩响,玉香盈进来了。
好险哪!郑子仁暗暗缓了口气。
“怎么?”见郑子仁脸色有异样,玉香盈似笑非笑地朝他步步走来。
“怎么?你说再也不来,我以为你死掉了,这会儿怎么又复活了啊?”郑子仁身子护在柜门前,唇齿相讥,“财产都给了你们,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玉香盈目光屋里屋外地扫过一遍,冷笑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啊,新来的老婆子哪里去了?”
“我让她家去了。”郑子仁目光淡定。
“家去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放她家去了?我可是给她付了工钱的。”玉香盈冷道。
“她好像得了伤寒,还一直流鼻涕,我怕被她感染上就让她暂时回家去了。”
“嘿嘿!”玉香盈盯着郑子仁,冷眼如梭,“死老头子,你对自己身体是真的很在意啊!该不会是,又背着我,把那个女人又叫进来了吧?”
沈芍药在柜里听了,自是受惊不小。
“你别净说那些废话,你今番来,如果是专为分给你财产,而来当面叩谢的,已经足够了,请快点离开吧!”郑子仁恨不得立即把玉香盈扫地出门。
玉香盈似笑非笑地逼近郑子仁,“叩谢什么啊?我说你这个死老头子,你到底吃错了什么啊?突然改变了主意,前不久还死抓着不放的时候……”
郑子仁迅速截断了玉香盈的话,声如狮吼,“不给的时候闹,给了还闹!你到底想怎么着?”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啊!”玉香盈以洞释一切的眼神瞪着郑子仁,“你该不会是因为,给了点财产之后,又想搞什么花样了吧?”
“能搞什么花样啊?”郑子仁简直要被气疯。
沈芍药在里面听着眼泪都出来了,财产没了,还要受老夫人的威胁,想想真是心酸啊!
“给你财产,你就叩谢一声不就行了?”因为顾忌着沈芍药还藏在柜里,郑子仁极力控制着怒火,“你要是不希罕,那你就把财产还出来吧。”
沈芍药藏在柜里,身上衣衫单薄,抵不住寒冷,一时忍不住竟打了个喷嚏。声音虽然不大,但玉香盈还是听到了。
“这是什么声音啊?”玉香盈虽然听到了声响,幸好未曾留意声音是从木柜里出来的。
郑子仁护在柜门前,柜子里面的声响,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为了掩饰,随着沈芍药喷嚏声落地,郑子仁紧接其后,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伸手揉着自己的鼻头,笑道,“哎哟,你这么一来,冷风也跟着进来了,给我的鼻毛挠痒痒呢。”
玉香盈信以为真,看在郑子仁把财产给了她女儿的份上,嗔道,“你这个笨老头子,穿得那么单薄能不着凉吗?快点再穿一件厚的裘衣吧,别又着凉了又让我花银子去给你请大夫。”玉香盈说着,伸出爪子,就要去拉柜门,“要我帮你拿衣裳出来吗?”
郑子仁急忙将身紧紧护住柜门,阻道,“不用不用,你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真让人受不了!既然给你财产了,就请你快点走吧,只要你不在,我就不会着凉。难得你费心了。”
玉香盈一腔柔情,犹如遭遇冷水当头一淋,原想跟郑子仁重修旧好的心也顿时没了,“你以为我是因为想你了才过来的吗?”
“就是嘛,所以请你快点走吧,以后不要想着再来了。”
“哪怕你不说,我以后也不打算再来了!”玉香盈一声冷笑,眼睛盯着柜子,她已经猜到了柜子里面藏着猫腻,伸出爪子往郑子仁肩头抓去,使出狠劲用力一揪,郑子仁原是体力尚未完全复原,不由打了个踉跄。玉香盈嘿嘿冷笑着,正待要打开柜门看个究竟。
这当儿,只听外面帘环急促叩响,一个丫头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禀老庄主,少夫人派人来请老夫人。”
“谁啊,请他进来说话吧?”玉香盈扬声道,一边把爪子从郑子仁肩头上收回。
只闻那丫头回声“是”,不一会儿,听得一阵帘环叮当作响,进来了一个青衣丫头,却是郑美妃的贴身丫头青竹。
原来,郑美妃知道娘亲过来后院之后,因为担心爹爹应付不过来,是以特意派了青竹过来请走老夫人。
“给老庄主,老夫人请安!”青竹郑子仁及玉香盈福了福。
“美妃今天怎么总在找我啊,怎么了?”玉香盈眼睛斜着青竹道。
“回老夫人,少夫人说约好了荔园山泉的玉容宴,请老夫人一块儿去呢。”
玉容宴?那可是玉香盈期盼了好久的养生美颜盛宴,她岂能轻易错过。
“哦,你先去回了美妃,就说我马上到。”玉香盈支走了青竹,回过头来,目光冷冽地盯着郑子仁,“死老头子,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玉香盈还活着,就不会让你这死老头如愿以偿的!”
玉香盈说完,拂袖而去。
听得屋外马声得得,渐行渐远,郑子仁这才拉开柜门。
沈芍药早虚脱了般,软软的扑跌下来。
“芍药,芍药。”郑子仁赶忙伸手将她搀住,轻轻扶出柜子。
“老爷子,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沈芍药顺势娇弱无力地靠在郑子仁身上。
郑子仁心里那个疼啊,用万箭穿心来形容也不为过。
*
中午,午膳时间。
郑氏石器园膳房。
邹二打了午饭,吃了两口,便咽不下去了,“嘴里感觉涩涩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坐在他旁边的杨上英听了,调笑道,“呵呵,看你这样子就像是冬天里发春的猫呢,不思饮食。”
“我就是没有胃口。”邹二说着就要把碗里的饭菜拿去倒了。
坐在他对面的梨花香见了,忙道,“邹二,你吃好了吗?如果你不吃了的话,那些饭扔掉挺可惜的,能给我吃吗?”
“好啊,给你,你多吃点吧。”隔着餐桌,邹二把白花花的白米饭连碗一块推至梨花香面前。
“好的。”梨花香端过,把饭扣到自己碗里,继续埋头吃得津津有味。这些天,她莫名其妙的胃口大开,每顿都能吃下很多,好像她填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肚子,而是两个人的。
杨上英在对面见了,忍不住道,“呵,我说,梨花香,你怎么像怀孕了一样,怎么这般有食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