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让少夫人撞上呀?沈芍药一声低唤,连忙离开郑子仁的怀抱,一边速速揩去脸上的残泪,做贼心虚似的从郑美妃身边溜了出去。
她这副模样,即使她心里没鬼,也让人瞧着她心里有鬼似的。
方才,她分明在哭泣,爹爹在哄她,那样的情深意切。郑美妃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于沈芍药的威胁。想用美色诱惑爹爹,抢走她们家的财产?休想!一股无名火自胸中升起,郑美妃用居高临下的眼乜斜着沈芍药,直到珠帘垂下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方慢慢的步到郑子仁面前,勉强请了个安,道,“爹,你方才说,你要找什么?”
“不关你的事!”这是他的女儿吗?竟然这样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郑子仁很生气。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一辈子都让娘操心,如今居然还跟服侍你的女人这样。”郑美妃气急之下,居然训责起了自己的父亲。
“用不着你教训你爹,真是不孝!”郑子仁厉声道。
“那我马上去告诉我娘。”郑美妃知道,娘亲是爹爹的软肋,只要把娘亲抬出来,爹爹没有什么不让步的。
“你要是敢去说,胀鼓山洞的田地和会伦岛的果园,我的任何财产你休想得到分毫!”郑子仁可不吃这一套。
没想到反被爹爹将了一军,郑美妃语气顿时软了下来,“爹!”
“你走吧!”
爹爹这么快就对自己下了逐客令,郑美妃给傻呆了眼,愣怔着再说不出话来。
“走啊!快走!”郑子仁把手一拂,极不耐烦的道。
再怎么说,好歹是自己亲爹,作女儿的冲撞爹也是不孝。何况,财产还掌管在爹爹的手上,此时此刻,郑美妃岂敢不忍气吞声?只是爹爹为了那个女人,居然也不耐烦起她这个女儿来,心里也极感不快,遂怏怏地转身离开。
“真是自找没趣。”瞧着女儿愤愤离去的背影,郑子仁更觉不悦。
*
在离开爹爹屋里的时候,郑美妃心里已经拿定了一个主意,她必须当机立断,以免养虎为患。
步出爹爹的屋里,却不见沈芍药的影子,遂问守在外头的丫头,“那女人呢?”
丫头会意,自然懂得郑美妃指的女人就是沈芍药,遂把眼往一个方向努去,郑美妃顺着望去,果见沈芍药独自坐在廊檐那头的亭子里,眼睛呆呆地望着前面碧绿的池水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郑美妃移步穿过廊檐,朝沈芍药款款走去。她的随身丫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既是老庄主的随护,你就应该守在老庄主屋里才对,你在这儿做一天就得尽一天的责任,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坐呢?”
乍听到郑美妃在身后说话的声音,沈芍药愣是吓了一跳,连忙捋捋被风吹乱的鬓发,从石凳上坐起来,隔着石桌,低眉顺眼的朝郑美妃恭声道,“少夫人。”
郑美妃定定看着沈芍药那保养得似乎比她还年轻俊美的脸,心里恨意频生,“上回我跟你说的话,你真的听不懂吗?”
沈芍药不禁微微打了个冷颤,她不是听不懂,她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掉。
只听郑美妃继续冷冷道,“我让你走!”
“请,请少夫人恕罪!我想打包走人的,就是老庄主不让。”沈芍药恭顺回道。
“你别拿我爹当借口!”郑美妃今番可是有备而来的,只见她把手一扬,守立在亭子外的丫头立即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大红布兜过来,郑美妃接过,冷冷地甩到沈芍药面前的桌面上,“你想必也知道我爹心软吧?趁我爹睡着的时候,你悄悄地离开,知道了吗?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让我娘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要是不想到时候遭殃,你还是趁早离开!”
目送郑美妃冷漠而高傲的离去,沈芍药颤抖着双手取过那大红布兜,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十两一锭的两枚银元宝。服侍郑子仁也不过短短两月的时间,郑美妃给她封了二十两银子让她走人,这也算是慷慨的了,普通人家可是累死累活的做好几年才凑得这二十两银子呢。可是,相对于郑子仁许诺的未来,这二十两银子算得了什么呢?
沈芍药手捧着那二十两银子,一颗心,像被打入了冰窖一样,她废了多少周折才来到郑子仁身边,她废了多少精神才让郑子仁身体恢复过来,只有天知道。如今,好不容易赢得了郑子仁的真情,她却被无情地扫地出门了。沈芍药不甘心呀,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呢?
*
郑美妃怏怏回到红枫别院,想着方才在爹爹那里受的一肚子气,怎么想怎么难受,饭也不想吃,也没心情过去正院跟母亲玉香盈请安了。
云中居从外头回来,进屋,看到夫人郑美妃额头蒙着一块热布,恹恹的歪在暖坑上,因问,“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有点头疼。”郑美妃一脸怏怏的道。
“可能是授位仪式的事情让你劳心了,你该好好休养几天才是。”云中居安抚道。
“你应该知道吧?”
云中居诧异地看着夫人,他不明白夫人想说什么。
只听郑美妃接着道,“爹和那女人之间的关系。”
哦,原来夫人是为这个头疼哪,云中居不以为然地笑笑,一边坐落暖坑旁边的锦椅上,马上有丫头给他端来了热茶。
云中居捧起茶,慢慢呷了一口,方道,“这个嘛,我觉得从岳父的立场上说,还得多谢那个护理,要不是她,岳父如今还不知怎么样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郑美妃并不认为相公说的没有道理,她从暖坑上一下坐起来,蹙着眉道,“我看他俩关系不一般,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吧,也好让我及早防备啊。要是被娘发现了怎么办?那爹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不是头疼吗?别生气了,冷静点。”夫人心里想什么,云中居岂会不知,夫人更关心的当然是岳父的财产。
*
云飘飘为了跟千山暮赌一口气,如今连午间都花在了昆仑山上。这会儿,午膳时间,她还在林子里苦练那百步劈空镂石的神功,旁边树根下放着她的午餐——几个大大的烤红薯。
文楚生今天的午餐也是吃烤红薯,这会儿,他正一个人吃着烤红薯在林子里溜达,忽闻林子深处传来一阵唏哩哗啦风刮落叶的狂啸,便施展轻功,一下跃进了林子深处,却见林子间花裙飘舞,那身影看着好像是云飘飘,心中暗喜,“你是云飘飘吧?”
云飘飘收住手脚,回头一看是文楚生,心里也高兴,“文师兄。”
“午休的时候还这么刻苦用功啊?”文楚生一边啃着烤红薯,风度翩翩地踱到云飘飘跟前。
“笨鸟先飞嘛,要想成功只能这样了。”云飘飘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大家都说你百步劈空镂石练得很不错,有什么秘诀吗?文师兄,你教教我吧。”
“其实哪有诀窍啊,不过就是平时苦练,我当初也像你这样过来的。”
“文师兄过谦了,从文师兄那里要学的东西很多,以后我也要学你。”云飘飘嫣然一笑,说着把文楚生拉到一棵大树下,弯腰捡起那几个红薯,一并儿塞到文楚生手里,“你喜欢吃烤红薯?都给你。”
“那你呢?”文楚生吃惊。
“我已经吃饱了。”云飘飘不过是借烤红薯小小的贿赂一下文楚生,意在跟师兄打好关系,因她最近打听到文楚生是师父最得意的门生,而师父又不常常在山上,那么平时向文师兄请教再方便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