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末年,狼烟四起,群候争霸,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武英侯顺应民意,以战止戈,一统四方,后来众望所归拥立为王,建立庞大的轩辕王朝。
在位二十年勤政爱民的英帝暴毙,年轻的大儿子登基,风平浪静之下暗潮汹涌。
经年的休养生息,千疮百孔的皇城街市繁华,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街道两侧,来往的人流如潮涌一般,叫买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姐,等等我啊”。
叶紫玥穿着一袭普通的藏青色袍子,身后跟着她的贴身婢女绿影,听到绿影的话,她生生顿住了脚步。回首,粉面更显嫩红,如同海棠花一般亮红色的薄唇,灵动的双眸里看不到一丝世俗沉淀的颜色。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近乎透明的玉簪随意的绾住。一身普通的男子装扮,但仍然掩不住风华绝代的姿容。
“要叫我公子,你怎么又忘了啊,你看咱们这身行头,下次记住了啊。”她潇洒的甩一下绣着细碎花纹的宽袍长袖,再次嘱咐婢女不要暴露了身份。
绿影指尖轻捂一下嘴巴:“是,公子,可是您走得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接着撇撇嘴表示不满。
主仆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小店前。小店桐褐色的木门上是雕刻精细的鸢尾花镂空图案,门楣之上挂一块不大的金色匾额,大敞的店门里飘出一股淡淡的墨香。
这样清雅的装饰,在这一片姹紫嫣红的繁华街市上,要么它太格格不入而被来去匆匆的行人忽视,要么它太引人注目,有心人自然会为它驻足。
叶紫玥轻笑,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店主的心思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无人问津呢,还是事半功倍,生意兴隆。
店面不大,然而却十分整洁,靠窗的墙边立着两块方形几案,上面摆着一盆开得正盛的海棠花,猩红色的花铺展在一片叶子之间,花开妖娆妩媚。
一进去就看到墙上挂的字画有前朝的名家古画,也有一些不曾闻名的人物的画作,画纸上一枚枚朱红色印鉴无不昭示着每一幅画都是呕心沥血所得。
“店家,我家公子看中了你墙上那幅画,可否割爱?”绿影按着小姐教的话对一个店家指指墙上的一副空谷幽兰图。只见那幅画所用笔墨不多,寥寥数笔就勾勒出繁密的花叶,寄妙理于平凡之中,线条遒劲却不失一股女性特有的细腻柔美。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幅画啊据说是出自一位不得宠的却蕙质兰心的娘娘之手,据说啊,这位娘娘是想透过此画告诉……”
“贾真,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呢!”一位年纪略长一身墨色长衫的人一脸正色的及时喝住了那个人的话,对叶紫玥一抱拳道歉道:“请公子见谅,他这都是信口开河的。”
“我哪有,明明就……”刚才被唤作贾真的店仆小声嘟哝了一句。
“还不快退下,”店主狠狠瞪一眼他,转头笑着面对叶紫玥有些为难的说:“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您再看看别的画吧,刚才有位公子已经买下了它。”
“只此一幅,罢了,注定是与此画无缘,因而错过吧。”她无不惋惜地说,再看一眼画上娟秀的字迹,精巧的画工,和留名处的一大片空白,只有一个淡淡的俪字依稀可见。
“可是,公子您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幅画呢,我再……”绿影不甘心地说。
“有些事强求不得的。”她勉强笑笑安慰绿影。
“难得这位公子与在下有相同的爱好,我愿将此画赠予公子。”一位一袭白衣的男子,缓缓从帘子后走出来,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呆呆地盯着这位公子。此人有一股儒雅之气但没有书生的呆滞迂腐味儿,玉扇轻摇,风流倜傥。眉宇间透出的尊贵之气更不似一般的附庸风雅之徒,刀削般的脸庞上透着一丝丝倨傲,坚毅高耸的鼻梁,狭长魅惑的眸子黑如点墨,让叶紫玥有一瞬间的恍惚,似曾相识。可是这样让人惊为天人的面庞应该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吧。
“无功不受禄,初相识怎好收受公子如此厚礼?”叶紫玥婉言推辞到。
“千金难买遇知音啊,怎可用世俗之礼来相提并论呢。”男子轻笑着反驳,薄唇紧抿,眼神中是一派真诚的不容拒绝的笃定,话语霸道却不生硬。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感谢公子美意。”她果断接过了店主恭恭敬敬奉上来的画,她知道,再推辞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还未请教公子贵姓?”他似笑非笑的狭长的眸子紧锁在她的脸上问道。
紫玥犹豫了一下,礼貌性的将头轻轻一低,避开他打量的视线,轻声答道:“在下兰若风,有幸结识公子。”
轩辕靖煜看到她不慌不忙,悠悠吐气,一派淡然的神色在心中暗暗感叹:好一个如幽兰的女子,真有俯瞰云烟的傲然,可是她真是小时候的那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吗?
叶紫玥看对方绝非平民布衣之流,不想被看穿女儿身,急于脱身,于是脱口而出:“今日多谢公子厚爱,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说罢如男子般抱拳作别。尽管粉拳从眼前一闪而过,但右手小指上的一块星形的小红点还是被他收进眼底。更加坐实了轩辕靖煜的想法,果真是她。
他也抱拳道:“后会有期。”
叶紫玥心中默念着:后会无期,转身便走出了字画店。
看着她纤弱的蓝袍背影匆匆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轩辕靖煜心里道:倒是很期待着再次见面呢,可是叶紫玥啊,你怎么认不出我了呢。他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绿影平时让叶紫玥宠坏了,一点都没有尊卑的主仆意识,依旧不改叽叽喳喳的习惯,抱着画,跟在叶紫玥身后。
“小姐,刚刚那位公子真是英俊啊,除了姑爷,奥不是,是岳大人,”意识到说错了什么,绿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还头一次见那么潇洒俊逸的人呢,那眼睛里像是有一潭湖水,还有那……”
“哎呀,我们家绿影也思春了吧?”她亲昵地点了点绿影的鼻子,脸上挂着故意挤出的笑,装作打趣自己的丫头。脑海中浮现往日岳浩东也曾经这样宠溺地捏着她的鼻子,不觉心下又一凉。
不过,今日碰见的人总觉得似曾相识,尤其那双狭长的眸子。然而那一身的华贵之气和那掩不住的桀骜不驯却很陌生。不会是他的,他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影子,而且他已经不在皇城中多年了。她将心中勾勒出的一张脸迅速抹去。心又伸向悲伤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