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抓抓脖子,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我那是留了手才被偷袭,那个姓顾的,怎么说都不听,就是不相信你。估计进了监狱也是死路一条,绑架三次三条人命又都这么引人注目,死刑妥妥的。你还要保他吗?”
“杀人偿命,更何况他杀的无辜人,更要偿命。不保。”祁修人说得很笃定,“我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机会,他想死不是我能阻止的。”
子桑窝在轮椅里,累得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你也是把人家两兄弟害得够惨。把他们留在冰天雪地里互相抱着饿死不好吗?至少他们都是怀着善意死去的。”
祁修人敲了下子桑的头,轻笑:“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他们领回来。不过,这次只让他们在厨房里打打下手就好了。”
子桑将腿也蜷上来,眯眯着眼睛犯困。正沉默的时候,司戈开着车子一边鸣笛一边停到了祁修人身边:“董事长啊!我可算是凑齐了!!说吧,咱们去哪!”
祁修人看着司戈车子后面跟着的大卡车扶了扶额头:“没事了,都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司戈一脸的难以置信,打开车门跑出来,“什么就解决了!董事长你是不知道我凑齐这么多现金,找了多少家银行啊!一个小时啊,我一个小时凑齐了一百亿!现金啊!整个燕南都快被我搬空了啊!”
祁修人抬手捂住司戈的嘴,将他推到一边,然后抱起子桑放进车子的副驾驶:“你把轮椅给我送回去,钱放回原位,别多嘴,不许问。”
炎炎夏日,司戈看着自家老板带着老板娘扬长而去,自己无力地跌倒在轮椅里。
子桑偏过头去看祁修人认真开车的样子,抬手戳了下男人的脸:“你还是叫司戈拿了钱。”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看着顾老二伤你。”祁修人说得理所当然,还朝着子桑挑挑眉。
子桑忍不住翘起唇角:“可你会暴露的啊。”
“所以呢?”祁修人拍了下子桑的头,替她将车座放平,“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睡一会,回家我给你上药。”
子桑从后面看着祁修人,突然起来一把抱住了男人。
随即就传来了男人嫌弃的吼声:“喂!我还开车呢!快躲开!”
祁家二少奶奶被绑架索要一百亿的消息在晚上就被报社捕捉并传了出去。许多人给祁修人象征性地发来问候,但祁扶成却语气非常不好地,叫他明天早上立刻去公司见他一面。
子桑趴在床上,刚刚和子桑俞义通完电话,祁修人就走了过来。
“你干嘛,我要睡觉了。”子桑无视掉祁修人,被子一裹就要伸手关灯。
祁修人捉住子桑的腿将她拉到够不到开关的位置,然后一把撩起她的睡衣。
“走开走开!我这么累!要睡觉!”子桑抱着被子两条在祁修人眼里短短的腿乱蹬着。
祁修人无奈地叹气,从地上提起医药箱放床上打开:“你在想什么呢,我要给你涂药。又不愿意去医院,都青成这样不把血揉开了怎么行。”
子桑尴尬地僵住,然后将脸埋在枕头了里。
唔,怎么有点小失望。
祁修人给子桑后背擦伤的地方喷了药,然后按着她匀称的脊背放松筋骨:“你以后可要长长记性,被人偷袭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子桑想到自己这是第二次,脸红地轻咳两声:“说起来,既然顾噬地没有绑架Blood母子,那是什么人绑架他们了呢……”
祁修人转转眼珠,将子桑的衣服盖好,也开始转移话题:“今天MF公司的研讨会也没参加,估计功劳都被祁亚伯抢去了,真是可惜。”
子桑这才想起来,一股脑坐起身:“对哦,明天祁扶成找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
祁修人收拾好药,又抱起子桑的小腿贴创可贴:“谁知道,管他呢。”
子桑蹭了蹭枕头,蹙眉思考:“反正,不可能是因为我被绑架的事。”
祁修人拍了下子桑的屁股像哄小孩般让她睡觉,自己却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
就像子桑所说,子桑已经没事了,绑架的事祁扶成肯定懒得过问。至于MF公司的事更不可能,祁扶成估计巴不得他不管。
那究竟是……
祁扶成少有地一大早就等在了办公室,但一直到快十一点,祁修人才悠闲地露面,带着一些做午饭的材料。
祁扶成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着这位在公司有职位却从来不做事的弟弟,连叹气都叹不出来。
“大哥找我做什么呢?”祁修人将一些冷冻的半熟品放到祁扶成的羊毛地毯上。
祁扶成的眼皮跳了跳,站起身来到祁修人对面,靠在他的办公桌前:“我听说了昨天的事。”
祁修人眯眼笑起来:“子桑没事,有劳大哥关心。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要先走了。”
“昨天你没来见Booth总监。”祁扶成见祁修人真的要走,急急出声。
祁修人偏了下身体抬眼去看:“所以呢?反正三叔和大哥会把事情谈好的吧。”
祁扶成窘迫地脸色一黑,冷哼两声:“MF公司并没有和我们签约。”
祁修人眼神微冷,随即低头轻咬了咬牙。
那个滑头,听完他的企划竟然找别人去了!?
祁扶成抱臂,几步走近了祁修人:“木家旁系的一个后生,凭着这件事坐上了继承人的位置。生生把槿枝的股份夺了三成,一夜之间木家可以说近乎换主了。”
“哪个?”祁修人对这个坏他好事的小子自然不能放过,正色问道。
祁扶成见祁修人还有心思问,不知为何心情貌似好了许多:“木家老三的儿子木人杰,今年刚满二十五。”
祁修人听了之后,竟然直直地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祁扶成的脸就又掉了下来:“祁修人我让你走了吗!”
祁修人背对着祁扶成,面无表情:“大哥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吩咐?”祁扶成略带失望了摇了摇头,“昨天,为什么不找家里筹钱,而是去找那个什么司戈?”
祁修人释然一笑:“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我对司戈先生说将祁家给他,你生气了吗?你知道这也不可能嘛,到最后只可能是我将自己的股份给司戈,然后让他用自己的能力夺走祁家而已。”
祁扶成用脚踹开祁修人的轮椅,然后提起他的衣领:“你,宁愿背叛祁家,也不愿意求我吗!”
“是祁家先背叛的我,大哥。”祁修人捏住祁扶成的拳头狠狠揪下来,然后趁他不备突然一个右勾拳。
祁扶成没想到祁修人有这么大力气,往后面一倒坐在了地上,目含怒气地看着祁修人。
祁修人摸了摸自己的拳头,略显阴郁地看了眼祁扶成:“这一拳,是替那天你欺负子桑打的。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动她一个手指头。”
然后,祁修人提起已经化出水的食材,缓缓出门。
面对祁扶成的时候,祁修人的心情其实很复杂。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正在路边走着想事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江玉音打着一把太阳伞,稍稍拉下自己的墨镜看看祁修人:“祁先生,好不好一起喝杯咖啡呢?”
祁修人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完全化掉的童子鸡,无奈叹气:“诶呀,我的食材都要不新鲜了呢。”
江玉音扁了下红唇,将伞打到祁修人的头顶:“就十分钟?”
“既然就十分钟,那不要去咖啡厅了,在这说吧。”祁修人抖了抖袋子,弄得几滴化掉的冰水都溅到了江玉音的高跟鞋上。
江玉音也不生气,反倒点了点头:“祁先生既然想在这里,那我们就在这说。”
祁修人有些烦躁不想搭理江玉音,便开门见山地道:“之前江小姐就似乎想和我说什么,直言便好。”
江玉音觉察了祁修人的不耐烦,有些小小的惊讶:“祁先生觉得自己是因为意外而瘫痪的吗?”
祁修人挑眉盯着江玉音:“江小姐这样问,是不是有些太没礼貌了。”
“我知道江玉衡把这事告诉你了,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这样问不好吗?”江玉音完全不在意祁修人阴冷的眼神,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笑容,“之前我有些顾虑会不会提起您的伤心事,但调查几天没有任何进展。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把当事人作为突破口最好了。”
祁修人了解江玉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是不会交际,只是不屑交际,就算是四大家的少爷,在她眼里也没什么。
可祁修人本就心情不好,刚刚见过祁扶成又被问这种问题,最后只是瞥了眼江玉音然后推着轮椅离开。
江玉音没去追,她本就不指望这样问祁修人会乖乖说出什么她想知道的事。她只是想看看祁修人的表情,以此判断祁修人知不知道那件事是意外还是人为。
事实证明祁修人知道,而且肯定不是意外。
江玉音戴好自己的墨镜,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