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晋夫气急反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没把这些人抛尸荒野我倒还要感谢你了?你过来做笔录说一大堆假话可是在妨碍办案!”
子桑眼睛抬了抬,那宛如黑珍珠似得眸子透着那么的灵动:“假话,我可是一句没说过。”
车晋夫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看着子桑:“别以为你是子桑家的小姐我就怕你了。”
子桑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直视男人:“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车晋夫见子桑估计也不会再说什么,便不去看她自己站起来:“我让人把你送出去。”
“我自己能走。”子桑固自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然后抽出咖啡杯里插着的吸管:“抱歉,留在上面的DNA可不能给你。”
而后那俏皮地回眸一笑,让车晋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子桑将吸管扔进马桶里冲走,然后在水池边上用冷水泼了下自己的脸。她的头发晕,而且祁修人迟迟没来消息让她有些担心了。
走出卫生间,子桑扶着墙打了个哈欠。
现在已经子夜一点,她在警察局耽误了太长时间。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祁修人,假的白穷落死了,他们的想法就泡了汤。
只是刚刚拿出手机,子桑的眼前就泛起了黑点,眨眨眼,黑点逐渐布满她的整个视野,还伴随着强烈的晕眩,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子桑首先恢复感官的是听觉,然后就是嗅觉,还在沉睡的时候她就听到陶瓷敲击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浓郁的香味。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卧室里,身上盖着黑白格子的薄被。
地上没有拖鞋,子桑就只好赤着脚走出门去。
只是这么粗略地看了一圈,子桑就觉得这里不是小别墅就是高级公寓。装潢偏现代,客厅里有长条沙发,一个男人坐在那里正捧着碗泡面看电视,子桑闻到的香味就是从碗里传来的。
男人听到子桑的脚步声回头,竟然是车晋夫。
“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子桑四下环视了一圈,看到了衣架上的警服和玻璃橱柜里的佩枪。
车晋夫放下碗筷,舔了下嘴:“你在警局里昏倒了,我正好下班就送你去医院,谁知道医院这会儿床满的很,说你没事送回家就行。你死活叫不醒,我又没有你家钥匙,就只好带你回我家了。”
子桑搓搓手臂,嫌弃地咂了咂嘴:“我好了,我要回家了。我鞋子呢?”
车晋夫一指鞋柜:“你的所有东西我都放那里了。”
子桑连忙走过去打开,拿出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依旧没有祁修人的消息。她鼓着嘴叹了口气,又看看车晋夫:“真没想到你一个小警察竟然会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不会有什么不该让我知道的事情吧?”
车晋夫重新端起碗一边喝汤一边说:“只是父母的遗产而已,有什么不行的吗?”
子桑听他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响了起来,然后立刻有点尴尬地欲盖弥彰:“我肚子不舒服,先走了!”
“我好歹收留了你两个小时,就不感谢一下?”车晋夫吃饱喝足,又打开茶几上的一个曲奇罐,拿出一根甘草糖来,“顺便一说,微波炉里还有一碗泡面,要吃自己去拿。”
子桑撇撇嘴,拿出鞋子放到地上:“我不吃。”
车晋夫晃了下甘草糖:“我保证不提取你的唾液,只要你吃完帮我刷干净就行。”
子桑吸吸鼻子,终于抵御不住这香喷喷的味道将包放了回去,摸索着找到车晋夫指向的厨房:“没想到你也和正常人差不多,下了夜班一边吃夜宵一边看球赛。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把工作带到家里的工作狂呢。”
车晋夫不置可否地低声嘟囔了句:“我可不就是把你这个工作带到家里了吗。”
子桑端着一碗她重新热过的泡面走了出来,车晋夫抑郁地发现,这个女人还偷偷放了他家的鸡蛋。
子桑吃着热乎乎的泡面显得无比幸福:“以前在家修人从来不让我吃这些东西,我都快忘记垃圾食品什么味道了!”
车晋夫微微眯起了眼睛,将注意力从怎么也不进门的足球转移到了子桑身上:“你和祁先生关系就这么好?”
子桑咬开蛋黄,吸了一大口面进嘴里滑稽地冷哼一声:“你可别想着怎么找我的破绽了。”
车晋夫见这女人警惕心这么高,不由得窝进沙发里轻哼:“还真没见过你这种白眼狼,吃着人家的东西连个问题都不回答。”
子桑扁了扁嘴,想着看在泡面的份上便说了几句:“他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和他关系好吗?”
车晋夫挑了挑眉毛,拿着遥控器,不再说话。
子桑吃饱,乖乖将碗洗干净放进碗橱才重新回到客厅,这时候已经四点了,外面的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
车晋夫似乎有些困了,看子桑终于要走了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就卧在了沙发上嘟囔了句:“这事还不算完,我会去你家找祁修人的。”
“欢迎做客。”子桑耸了耸肩,提好鞋子。这时她才发现原本都是泥土的鞋子竟然被擦得干干净净。
她轻轻摇了摇头,拿好包开门离开。
正好,这时候宫旸书终于给她打来了电话。
子桑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按下电梯按钮:“祁修人现在怎么样了?”
宫旸书刚刚想回答,已经清醒的祁修人就咳嗽了一声,示意他要亲自接听:“子桑,你在哪儿?”
子桑听到祁修人的声音才算是松了口气:“我刚刚摆脱车晋夫,你在哪?”
祁修人翻开盖住自己的毯子拿起拐杖熟练地站了起来:“你回家,我马上去见你。”
“我觉得还是回以前的那个别墅比较好,看样子应该会有不少人都会过来。”子桑走出电梯,到外面才想起现在这么早,外面根本打不到车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祁修人不清楚子桑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吩咐自己的人准备车子:“那好,我马上出发去家里等你。”
子桑正想让祁修人顺路接一下她,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又是车晋夫。她于是赶紧挂断了电话:“你在我后面站多久了?”
“你是怕我听到什么?”车晋夫用手指晃着自己的钥匙圈玩,“我怕你没有车回家才下来要送你的,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子桑将手机放进口袋,盯了车晋夫几秒钟,终于妥协:“谢谢你,行了吧?”
车晋夫将钥匙圈一抛又接住,给子桑一指停车场的方向:“不过,我听到祁修人是要回家了?”
子桑抱着手臂不理会车晋夫。
车晋夫却不气馁,他下来固然是担心子桑一个人回家又出什么事,但也想稍微探听出一些消息:“为什么他没去医院?”
子桑走在男人旁边,深深地为这位人民警察感到钦佩:“你还真是不问出来不罢休了?”
“妨碍警方调查可是犯罪。”车晋夫停在自己的车前,解锁。
子桑自己打开了后座上的车门堂而皇之地坐了进去:“我可不希望我说的哪一句话成为了呈堂证供。”
她现在可不能多说,在没和祁修人串口供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告诉车晋夫。
车晋夫终于放弃了在子桑这里套话,开始寄希望于祁修人那里来。虽然和他有些摩擦,但车晋夫还是觉得这男人其实还蛮好说话的。
只要不牵扯到子桑就行。
于是乎,他一路无话地将子桑送到了地方。子桑下车之后,斜眼看着厚脸皮跟上来的车晋夫。
车晋夫摊摊手:“我只是问几个问题,不会打扰你们休息的。”
子桑按了门铃,大声喊道:“警察先生过来做客啦,修人你泡杯咖啡!”
车晋夫的直觉告诉他子桑这样大叫一定有猫腻,却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
过了一段时间,坐在轮椅里很是疲惫的祁修人才打开了门:“子桑……”
子桑赶忙将祁修人推进门轻声问:“你那伤怎么样?随便应付完这家伙就赶紧休息吧。”
祁修人握住了子桑的手,让她不要担心,但回过头虚弱地看向车晋夫:“车警官,您想知道些什么?”
车晋夫看祁修人这样子,也不忍心起来:“恩……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去医院治疗。”
祁修人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有私人医生。”
这种将阔气当作理所应当来说的语气让车晋夫有点无奈:“大概的事件经过子桑小姐都告诉我了,请问你知道那五个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五个都死了?”祁修人下意识地攥紧了轮椅扶手半晌才回答,“不,我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死了,而且我们绝对是正当防卫。”
车晋夫大约只是随便问一下,见祁修人的状态真的不好,就知趣地后退了一步,“总之,这件事你们是第一嫌疑人。以后有任何消息我还会联系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起来的细节,也请尽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