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人很安静地听着,唇角勾了下:“他听上去,是个好人。和我听到的不一样。”
子桑又抿了口酒,点头:“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前,对青刃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你就是丽芙船主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势利的无耻老鬼。”
“哈哈——”祁修人将酒一饮而尽,开始直接拿起酒瓶喝,“找到他之后去哪,你有想过吗?”
子桑盯着祁修人喝酒的架势沉默了一会儿:“以前觉得只要跟着他就好,可现在我想要的更多了。”
祁修人挑了下眉:“更多什么?”
子桑被男人的眼神灼得有些不自在,将剩下的酒喝光,起身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有点困,我回房了。”
祁修人沉闷地看着酒瓶,一言不发。在子桑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从背后将女人紧紧拥在怀里:“留下来。”
子桑就那么站着,她甚至可以听到男人的心跳,还有,重重的呼吸声音。
“我想要一个家,你让我想要一个家。”子桑苦笑,“但我这种人怎么能有得了呢。”
祁修人哪里明白子桑的意思,她在外流浪这么多年,就算想有个安稳的生活,也会不习惯,而且各种事情总会自动找上她。像他们这种人,根本有不了正常的生活。
但他仍没松手,就这么执拗地抱着。
“祁修人,我累了,真的想去睡了。”子桑拍了拍祁修人的手要他松开,却被抱得更紧。
子桑轻叹,缓缓将祁修人的手臂扳开,犹豫片刻,还是上了楼。
祁修人捏了捏拳头,惨然一笑,坐回去继续以酒为伴。
第二天,子桑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祁修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你也要去?”子桑穿着一身利落的衣服,手提着一个小箱子,里面只带了点武器和钱。
祁修人手边立着一个长木箱,他拍了一下:“你忘记带我送你的镰了,既然送给你,就别随便扔啊。”
子桑嘴唇微动,提起地上放长镰的箱子就往门外走:“正好,我带着长镰替你去好了。”
“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的。”祁修人很是强硬地站在子桑面前,“车就在外面,你要是敢自己一个人走,我保你出不了燕南市内。”
子桑赌气地站了会儿,硬下心不再说话就走了出去。
召集令的地点在燕南市郊区的一幢老别墅里,是个靠山近水的好地方。许多人一听是南一方发起,都起了看戏的心情。尽管南一方是所有人承认的最强者,但毕竟是一个人,丽芙船主却是势力最大的人。这一次南一方大张旗鼓地过来触船主的霉头,谁都想看看这两个人打起来到底谁更厉害。
随着驶离市区,景色也变得愈加美丽起来,正值春天,时令花开了不少。只可惜车里的两人都没什么心思欣赏。
不一会儿,江玉衡发来短信,表示他和江玉音已经到了,人都藏着,没一个敢进去。
这倒是意料之中,估计都等着祁修人到呢。
在远远能看到别墅的时候,祁修人停靠在了路边,在后座拿了顶宽檐帽戴上,正好盖住了他的眼睛,折领风衣正好遮着他的双颊,若是在远处,基本就看不清他的模样了。
子桑不由得嘟囔:“都叫你不要来了。”
祁修人加快了点速度急转弯,把子桑差点甩到他怀里。
子桑破天荒地系上了安全带,挠着脖子偷偷瞧了下祁修人,男人的表情很平静,似乎看不出什么来。
很快,到达了别墅的外围。祁修人将车停好,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下周围。一些稍微有些实力的就站在不怎么隐蔽的明面上,弱一些的躲在暗处,少数像江玉音那样的人将车子直接停在了门口等着。
子桑连帽衫的帽子拉好跳下车,还整理了一下印着鲨鱼牙齿的口罩。在船上人多她也不怎么露面,就算有人认识也不会在乎一个董事长的女儿,这里鱼龙混杂,什么等级的人都来,有人认识她难免会出什么岔子。
祁修人走出来,众人见没带着长镰,失望的同时松了口气。尽管大家就是为了祁修人才来的,但如果真来了,难免紧张。
祁修人拉着子桑来到了正门口,子桑也没反抗,她和丽芙船主认识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江玉衡他们知道。早一天也无所谓。
暗暗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子桑有些想要看看当江玉音看到丽芙船主和她在一起时候的表情。她看江玉音的时候,就是不顺眼。
江玉衡在车外四处张望着,天已经有些暗了,子桑竟然还没出现,这可不合她的性子。江玉音在车里注意到正门口的一高一矮后,敲了敲车窗对江玉衡低语:“进来,有生人,静观其变。”
因为祁修人没背着长镰还戴着帽子,身边又跟个不像是圈里人的小个子,所以江玉音尽管看那背影有七分眼熟,却不敢认,她当然不怕什么。可江玉衡的身份没那么高,若是万一认错了还会连累他。以前江玉衡屡次从险境脱身,是仰仗与青刃熟识,现在青刃下落不明,她好歹也看着江玉衡长大,总要照看着些。
江玉衡听了赶紧开车门进去,在子桑侧身放下背着的长木箱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小个子是子桑。
那旁边的男人谁啊?
有些蠢蠢欲动的人见到祁修人站在门口,便觉得不服气起来。这么个无名小卒都敢过去,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丢尽了面子?
祁修人刚想开枪把门锁轰了的时候,一个戴着狼爪手套的光头站了出来,打量了一下刚刚到他胸口的子桑冷哼:“你们这些小家伙,是迷路了吗!”
子桑将木箱的锁别开,没抬头,只是看着祁修人。如今只要别人不动手,她也没必要难为这些小喽啰。
祁修人偏过头看了下,这男人他有印象,是西城的铁行者,实力不低,比江玉衡还厉害些。
不少人都来了兴致,现在看不到南一方和丽芙船主对峙,有人为他们消磨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想要命的就回去好好待着!”祁修人沉沉喝了一声,点头示意子桑跟上,然后抬手准备轰开门锁。
江玉音心中一惊,听见男人的声音,她就百分百确定了这就是丽芙船主,立刻打开车门走出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祁修人的背影。
铁行者自觉丢了面子,想要找回来,一时没多想为什么祁修人有胆量说这样一句话,便一抬大手朝着看上去好欺负些的子桑抓了过去:“你们这样没规矩,真该被好好教训一顿!”
祁修人目光一寒,躬身挡下铁行者的一掌,右手握拳朝着他的小腹打了过去。子桑则左手拿着箱子往天空一扔,右手接住落在半空的长镰,在铁行者被祁修人打得退后一步时,用镰刃搭在铁行者的脖子上,真正宛如一个死神一般,瞬间就勾走了他的魂。
“不、你不可能是他——”铁行者捂着自己突突冒血的脖子,话也没说完身体就软了下去。
一个宛如小山的男人只被两招就放倒,本来看笑话的那些人都暗自倒吸了口冷气。这长镰代表着丽芙船主,可拿着它的怎么会是个黄毛丫头!?看这身手,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不管船主是哪个,今天都要大闹一场才罢休了。
望着地面逐渐蔓延的血迹,子桑一甩长镰,在地上一砸,怒视众人。
然后,与江玉音的目光正好对上。
看子桑的身形,准是个女人。这让江玉音蹙起了弯眉。一旁的江玉衡见姑姑心情不好,也不敢说那就是青刃,乖乖猫着。
“这位先生如此鲁莽,就不怕被群起而攻之吗?”一个有些文静的男人走了出来,在祁修人身后站定。他和铁行者不大像是一路人,不少人都奇怪这人哪来的闲情给陌生人讨不平。
子桑瞥了一眼这男人,她以前和这方鬼打过几次照面,虽然实力不济,但善用头脑,在他手下也死了不少人,如今这样大着胆子出头,自是别有深意。
祁修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冷淡地一皱眉:“群攻又如何,不过是几具尸体,那船上也该换换新血了。”
方鬼抿唇一笑,抱拳后退:“喔,倒是我鲁莽了。”
说罢,转身便走。他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丽芙船主,而且来势汹汹,旁边的女人不管是什么人都一定不一般。不然丽芙船主不会将那长镰给她。明哲保身,走为上策才是正道!
祁修人直起身,又是一声低喝:“还有谁来送死!?”
周遭没有人再敢答话,祁修人这才将枪口搭在门锁处,“砰”地一声开枪毁掉。
祁修人第一个进去,子桑紧随其后。江玉音几乎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于是江玉衡不想进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至于其他人,有些惜命的看出了祁修人脾气不好,今天留下很可能被牵连,随着方鬼就不见了踪影。却总还有一些胆子大的想要看看这场龙虎斗是谁赢,毕竟越早知道,他们也能及早做打算。于是,别墅外面,还是围了那么十几号人,虽不进去,却好像苍蝇一样让人心烦。